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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如果說之前那漫無天日的揮劍，對李裕是一種肉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那如今，面對白羽雞群的進攻，則就是精神與肉體折磨的plus版本。
白羽靈雞的進攻，異常的兇猛，卻速度快到超乎了李裕的想像。
任憑李裕已經日以繼夜的練習了四年的揮劍動作，但依舊還是跟不上白羽靈雞的速度。
眼看著自己昔日的食物，在自己面前閃轉騰挪，而李裕卻笨拙的就像是一隻狗熊，別說是拿削掉雞的腦袋了，就連雞毛都碰不到一下。
如果這群靈雞會說話的話，他甚至都能猜出，這群傢伙會對自己進行一番爆炸式的嘲諷。
第一天過去，李裕除了被白羽靈雞啄得渾身是傷外，根本沒有絲毫收穫。
甚至最後如果不是崔劍三及時出手，將他帶離深山的話，恐怕以他現在的能力，估計只能被埋在雞群下面，被啄成一堆白骨了。
一想到自己苦練了四年多，結果面對自己天天吃的食物，卻被打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李裕一邊憤恨的啃著燒雞，一邊偷偷的抹眼淚。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難受了嘛？”看著李裕悄悄掉眼淚，崔劍三那是被嚇壞了，趕忙上前噓寒問暖道：“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嚴厲了？”
“要不明天先休息一天？”
聽著崔劍三休息的建議，李裕此刻卻執拗的搖了搖頭道：“崔師傅，我不是覺得這裡的修煉太苦了。”
“我只是覺得這日子有點看不到頭。”
“您想想，我在這裡練習拔劍至少也有四個年頭了，為什麼倒頭來連只雞都打不過？”
“崔師傅，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說道此處，李裕哭得是更厲害了，心中更是生起了一股強烈的自責與無力感。
結果在聽到李裕哭泣的理由後，原本還一臉擔心的崔劍三此刻卻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便是直接把李裕給看愣住了，下意識便停住了哭泣。
崔劍三重重的拍了拍李裕的肩膀道：“小子，說實在話，你算是我這輩子遇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劍修之人了。”
“真的！？”李裕先是面色一喜，目光一亮，緊接著眼神再次黯淡了下來。
他垂著頭苦笑道：“崔師傅，您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這情況還不夠清楚嗎？”
“我跟著您這樣的劍神後面學習，一日都不敢鬆懈的去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結果四年過去了，卻連打敗白羽靈雞的實力都沒有。”
“怎麼可能是您見過的天賦最強的人了？”
崔劍三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幾分：“李弟弟，做人能，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我跟你說個故事，你或許就能明白了。”
“在六千多年前，曾經有一個打鐵的鐵匠。”
“這個鐵匠呢，平日裡也沒啥愛好，就是希望幫人打鐵鑄劍。”
“後來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劍客，與這位劍客聊得相當投緣。”
“於是劍客臨走前，便將自己門派中最基礎的兩招劍術傳授給了他。”
“那劍術的招式相當簡單，就是藏劍、觀勢、拔劍。”
“教完這三個動作後，劍客就與鐵匠道別。”
“簡單的三個動作，笨鐵匠卻總是學不好。”
“於是他便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練習，一遍又一遍的打磨。”
“鐵匠雖然天賦不高，悟性又差，但他卻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凡是一件東西讓他愛上了，那就再也放不下手。”
“所以即便是兩招最普通的劍術，他也像是得到了寶貝一般，夜以繼日的去練習。”
“練得笨拙又如何？練得沒別人快又怎麼樣？”
“他練劍又不是為了比別人好，也不是為了比別人快。”
“他練劍圖的是開心。”
“所以練得差，也沒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有大把的時間。”
“最後你猜一猜，這兩招基礎的劍術，他練了多久？”
李裕本能的想要開口回答，但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微微搖頭，等待著崔劍三給出答案。
“答案是，一直練，沒有盡頭的練。”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在他練習了六十多個年頭後，自己便悟出了第三招劍術。”
“至此，凡是與他切磋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敗倒在他那三招劍下。”
崔劍三說道這裡，不由微微揚起了自己的頭顱，用一種打趣的語氣向李裕問道：“所以啊，你知道這個鐵匠是誰嗎？”
李裕點了點頭，這答案顯而易見：“崔師傅所說的鐵匠，應該就是您自己吧？”
“對咯。”崔劍三笑著再次拍了拍李裕的肩膀道：“人生之路本就漫長，而修仙之路更是望不到頭。”
“雖然世人總是說人生短暫，可他們又何曾真的將人生好好的利用起來呢？”
“我當初花了六十年才從鐵匠蛻變成劍修。”
“而你，短短四年時間，就已經能熟練的運用第一招劍術。”
“所以你說，你是不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劍修啊？”
此言一出，如同在一片草原上投下了一枚星火，瞬間便將李裕的鬥志重新點燃。
李裕眼中閃著光芒，一臉鄭重的看著崔劍三道：“我明白了崔師傅，雖然我如今的劍術還粗糙到不忍直視。”
“但那又如何？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大把的力氣去打磨它！”
“終有一天，我能把自己這柄鏽劍，摸出鋒刃來！”
“對咯，這麼想就對咯。”崔劍三哈哈大笑，順手扯下一個雞腿給李裕抵了過去。
看著眼前的雞腿，李裕原本鬥志昂揚的神情瞬間萎靡了下來，他一臉為難的看向崔劍三道：“話說崔師傅，你看咱們吃烤雞都已經吃了四年多了。”
“是不是該考慮換一換口味了？”
聽見李裕的這般要求，崔劍三一臉困惑道：“為啥要換啊？是我做的燒雞不好吃嗎？”
“不是不是！”李裕連連擺手道：“您做的燒雞，是我吃過全天下最好吃的燒雞了。”
“但問題是，咱們都已經吃了四年了……真的很……很膩。”李裕哭喪著臉道。
然而瞧見李裕那哭喪的模樣，崔劍三反而是更委屈的說道：“可是你不吃燒雞的話，我也做不了其他的東西給你吃啊。”
“我……我是會做燒雞。”
這話一出口，差點沒讓李裕直接噴出一口老血來。
感情你那麼精湛的廚藝，原來只會做燒雞啊？
不過想想也是哦，以崔師傅那恐怖的執拗性格，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他就是個喜歡上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放手的人。
也就是說，這傢伙喜歡上那兩招劍術，就開始瘋狂的練習，直至成為了劍神。
同樣的，喜歡上了做燒雞，就開始瘋狂的做，連續吃多少年都不帶膩的那種。
想到崔劍三就是這樣一個性格的人，李裕只能是長嘆了一口氣選擇了妥協。
他含著淚默默的接過了崔劍三遞過來的雞腿，味同嚼蠟一般的塞進了嘴裡。
而崔劍三則是再次露出了動物員飼養員般的笑容。
重新煥發了鬥志的李裕，第二日再次提著竹枝去找白羽靈雞算賬。
只不過這一次結果，比第一天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在連續十多天在一無所獲，被白羽靈雞換著方式暴虐之後，李裕終於開始了反思。
李裕所學的第一招，其總共分為三個步驟。
藏劍、觀勢、拔劍。
藏劍藏的是自己的架勢，讓自己的身形能處在一種毫無破綻的狀態下，能在發生任何危險的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出擊。
觀勢，觀的是周圍環境的變化，從環境中發掘出危險，從危險中找出敵人的破綻。
最後便是拔劍，用最快的速度，朝敵人的破綻進攻。
因此歸根結底，藏劍要穩、觀勢要準、拔劍要狠。
一言蔽之——快！
就是因為不夠快，所以才會被白羽靈雞如此的蹂躪。
藏劍不夠快，所以全身都是破綻，所白羽靈雞可以肆無忌憚的從任意角度對他發起進攻。
眼神不夠快，跟不住對方的行動規矩，所以找不到白羽靈雞的破綻，揮劍的時候就如同盲人摸象。
拔劍不夠快，所以即便僥倖能預判到白羽靈雞的行動軌跡，但依舊會被對方閃躲。
對自己如今的現狀做好了總結，李裕似乎也找準了破局的關鍵。
破局的辦法好像只有一個字——練。
十天不行，那就是練二十天，二十天不行那就練一百天，一百天不行，那就一年，兩年，十年。
反正自己還年輕，反正《江山社稷圖》中時間的概念早就已經被模糊。
更何況，李裕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意志力，即便是在如何艱苦與枯燥的練習，他依舊能以一種平常心去對待。
他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艱苦的訓練之中。
儘管每一天都被白羽靈雞給啄得千瘡百孔，即便是每一次揮劍都會讓白羽靈雞逃脫，然後被雞群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羞辱。
甚至好幾次，對方竟然直接蹲在他的頭上拉屎。
可即便如此，李裕的心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是在這一次次的挫折下，變得更加堅毅。
終於，事情的在第六十七天迎來的變化。
那一天傍晚，李裕的目光竟突然找準了一隻白羽雞的弱點。
那一瞬間，是李裕從未有過的體驗。
原本快如白光一般的白羽靈雞，此刻在他的嚴重竟然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它的弱點如同大海一般，在李裕的眼裡不斷的放大。
就是這次機會！
李裕強壓下心頭的狂喜，以最剋制最鎮定的狀態，穩穩的抬起手中的竹枝，毫不猶豫的朝著白羽靈雞的頭上削去。
似乎是虐李裕虐得太久，已經讓這群靈獸產生了懈怠，這頭白羽靈雞似乎也沒有想到李裕竟然能如此精準的判斷出它飛撲的軌跡。
它開始撲騰翅膀扭動身軀進行躲閃。
電光火石之間，李裕的竹枝與白羽靈雞相互交錯。
在看到結果的那一瞬間，李裕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停滯，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將他徹底浸沒。
“哈……哈哈哈哈，”李裕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宛若一個瘋子般朝著天空狂笑了起來。
“崔師傅！成功了！我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