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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敲響了!

鐘聲敲響後,空靈的聲音在山林裡迴響,敲響了三聲之後,便沉靜了下來。

眾人原本屏住的呼吸在此刻才緩了過來,緊繃的身體也微微的放鬆了下來。

不過還未等紀晚榕邁出腳步,破廟內又再次響起了雄渾的鼓聲。

鼓聲敲擊,鼓面顫抖,而後破廟內便傳出了一道年邁又嘶啞的聲音。

“既然到了,為何不進來?”

聲音嘔啞,彷彿一條破布撕扯,叫在場的人精神再次緊繃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在此刻都知道意味著些什麼,內心深處有些緊張,又是有些激動。

紀晚榕雙手握了握拳頭,便邁了步子,往前走進了破廟裡。

掀起裙襬,腳步跨過門檻,沒有了太陽的照耀,紀晚榕便感覺渾身一涼,周遭的空氣都陰冷了不少。

冬日的暖陽照耀著山林的樹梢,落下陰影,紀晚榕甚至還能看見細微的沙塵在破廟內起起伏伏。

可這光線像是照不到破廟裡,這破廟似乎還灌著冷風。

廟或許不能叫做廟宇,因為裡面就只有一個老尼姑。

老尼姑此刻正跪在佛前,聽見外頭的動靜也沒有睜眼看向紀晚榕,而是自顧自的念著經。

大殿內的佛像巍峨高大,表情嚴肅,兩側金剛皆是金剛怒目,向下俯瞰。

人似乎在這些佛像前變得無比渺小,叫人望而生畏。

墨桀城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姑子,餘光卻望向了整個廟內的陳設。

他只覺得這廟宇內的陳設十分的眼熟,就像是京城內的一個十分著名的佛寺。

靈感寺,這個廟宇香火旺盛,是僅次於九雲法師的法華寺的存在。

原因便是因為靈感寺的菩薩十分靈驗,相傳只要跪在佛前寫下一張紙條,交代清楚所求者的資訊,認真祈禱,便一定能靈驗。

墨桀城想到這裡,還未等他開始思考,便聽見了紀晚榕的聲音在此刻恭敬的響徹在大殿間。

“師太,您要的人我已經找來了,請您驗收。”

紀晚榕原本是用長長的繩索將身後的所有人雙手綁起,又串聯了起來。

為了讓這裡面的人相信,還在他們的腳上戴上了沉甸甸的鎖鏈。

紀晚榕說完這話之後,那老姑子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墊子。

“跪下,拜拜吧。”

紀晚榕瞧著她這副不動如山倒樣子,嚥了咽口水,將手中的繩索遞到了墨桀城的手中,便硬著頭皮跑去跪在了老尼姑的身邊。

她假意祈禱的樣子,實則是在回憶剛剛看見的破廟內部。

“這人數不對啊。”老尼姑閉著眼睛,卻冷不防的開口。

“師太,您知道的,從前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風聲便緊了許多,能找來這些人實屬不易。不過幸得上頭的信任,我日後定是會努力找的。”

老尼姑聽完這話,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狹長的眼眸朝著紀晚榕一掃,隨即便笑了起來。

紀晚榕這才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也有些僵硬。

就像是她在現代偶爾會見過的整容臉。

“你這人說話就是好聽。”她笑著,眼眸裡卻藏著幾分審視,“可這不像是難找,畢竟你還多帶了一個人來。”

“他,我可不需要,也沒要求過。”

老尼姑十分敏銳,甚至是沒睜開眼睛,卻洞悉了紀晚榕帶來的所有人,這叫紀晚榕有些頭皮發麻。

而她說出來的話,卻更是叫紀晚榕毛骨悚然。

現場是一片的沉寂,就連站在後頭的幾個男人,心臟都飛速的跳了起來。

只見紀晚榕急急膝行了一步,又爽朗的大笑了兩聲,“我的這一點私心,全都讓您知曉了!”

她扭頭,朝著墨桀城招了招手:“快來,既然師太問起,那我定是要說清楚了。”

紀晚榕說著,眼眸裡還有些嬌媚,配合上她那張錢夫人的老臉,頗有幾分老樹開花的喜悅。

“這是我新找的男人,年紀不大,今日帶他來,除了是要看押住找來的這些人,便是想要讓上頭的人瞧瞧,還要讓師太引薦幾分。”

她的話音剛落,墨桀城便是扭捏的往前走了幾步,乖順的跪倒在紀晚榕的身邊。

還真有幾分小白臉的意味。

他面上羞澀,心裡卻因為紀晚榕的那句話,差點狂野的大笑了起來。

紀晚榕流氓似的拍了拍他的臉頰,“您知道,從前的那個死人,也是我引薦的,才讓他受了貴人的首肯,得了破天的富貴!”

“可誰知他竟瞞著老孃,在背地裡偷人,還生了孩子,老孃便是一腳將他踹了。”

“日後這外頭的生意,便讓他來,他年輕,有點武功,能幫我看著人,也聽話。”紀晚榕鬼迷日眼的笑著,隨後又是摸了一把墨桀城的下巴。

或許是紀晚榕演的太真了,說出來的話也無懈可擊,又或是老尼姑耳聽八方,早就知道了李縣令偷人的事情。

但是紀晚榕說的也是對的,若是日後還是要押人上來,她一個身量單薄的弱女子,肯定是管不了那麼多人的。

還是主要一個會武功、能信任的漢子。

所以老尼姑的神情微微變動了一下,顯然是相信了紀晚榕的話。

“那從前那人呢,你如何處理的?”

紀晚榕擺了擺手,“那死人,是真的變成死人了,他知道了貴人的事情,還怎麼有命能活?”

她說完,又將審視的眼神望向了墨桀城,話語裡帶著幾分威脅:“自然你也是,帶你來了這,若是你日後背叛,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墨桀城躲在紀晚榕的身邊,渾身縮瑟了一下,看上去是極為害怕的樣子。

活生生就是一位身嬌力弱的男寵形象。

師太聽紀晚榕說完這話,終於是笑了。

她笑的花枝亂顫,笑的很大聲,聲音也嘔啞嘲雜的很難聽。

可她笑著笑著,聲音卻突然變了,變得尖銳了起來,還有幾分攻擊性,就像是海妖一樣。

老尼姑一邊笑著,一邊站了起來,隨後又是將手摸上了自己的耳後。

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便響起,那聲音就像是面板拉扯的聲音,又像是冷血的毒蛇蛻皮的聲音。

眾人便看見師太原本的臉緩緩的分裂開了,就像是畫皮一樣。

一開始露出來的,是一叢漆黑如海草一樣的秀髮,緊接著,她的臉又緩緩從人皮面具中顯現了出來。

紀晚榕看著師太的動作,就知道自己剛剛信口胡謅的話,是賭對了。

只見一張人皮面具從她的臉上緩緩脫落,她的真容馬上顯現了出來。

在場的人盯著她的臉,心底紛紛都有些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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