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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監大人，其中定然是記錄上出現了疏漏。”
庫頭顫巍巍辯解道：
“這個入庫記錄，下官也並不知情，應該是昨日傍晚散值之後發生的事。”
“當時少掌事魯大人尚在，這個入庫…要不傳喚他來問一問？”
古寶權聞言，扭頭叫喚手下，“來人，快去尋少掌事魯大人過來。”
“是大人。”
一名衙役急忙小跑出衙堂。
過了一會，衙役氣喘吁吁又跑了回來，大聲回覆道：
“稟總監大人，少掌事魯並不在所裡，到處尋過未見，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哐當…”一聲。
古寶權生氣得直接將手上青花瓷茶碗，摔在地上。
茶碗裂成幾瓣，茶葉隨茶湯四濺。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群飯桶！”
“當值官吏居然不在崗，本官看你們都不想幹了，是吧？”
他怒髮衝冠。
一身緋色官袍都氣得在顫抖。
這次必須得整治一番了。
再讓鹽儲所如此這般地折騰下去，遲早會牽連到自己。
“帶路！領本官去庫房檢視。”
“本官倒要瞧一瞧，昨晚收上來四十五文/斤的食鹽，所言極好，到底有多好？！”
“要是膽敢瞞天過海，本官必定上報知府大人，讓你們治罪！”
總監古大人這番言語，把在場鹽儲所官吏們，嚇得一時間裡抖如糠篩。
長期以來，他們上下串聯撈油水，屁股都是不乾淨的。
這要是上報府署衙門，隨便一查就戳穿把戲。
那可不是官位不保這麼簡單，腦袋恐怕都會不保。
“古大人，您消消氣。”
鹽儲所掌事大人聞訊，忙從屏風後閃身上前。
他親自重新沏茶，端過來緩和一下氣氛。
“別搞這一套！速速領本官去庫房檢視。”
古寶權現在哪有心情，還慢悠悠坐在衙堂裡喝茶打屁。
只是他不由分說地將茶碗往旁一推，起身向前。
回首見周圍都垂立不動，怒吼道：
“怎麼還不動？是本官使喚不動你們了，是嗎？”
“是…總監大人，下官這就領您去。”
掌事大人見磨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先頂上。
孃的，這下真是要完蛋了。
在往庫房途中，他十分心虛，故意放緩腳步給庫頭等人使眼色。
意思是讓他們速去庫房，拿出最好的鹽，頂替一下來應付。
小吏們自然是心領神會，忙加快腳步，提前進入庫房。
奈何古寶權也是隻千年狐狸。
他除了自己加快步伐之外，一個眼神使出，左右心腹聞風而動。
前後三撥人，幾乎一直保持在同一視線之中。
這下，當真是無計可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掌事官心中默唸。
等下事情暴露，先將魯應平這個蠢貨給推出去。
古寶權三腳兩步跨入庫房，大聲喝道：
“昨晚新入一批精鹽，可有此事？”
庫房一名小吏應聲亮相，“稟大人確有這事，昨晚我等散值準備回家，被少掌事魯大人叫住，要求先入庫。”
“屬下當時也有些納悶，這麼晚了怎麼還放鹽入庫？”
“可魯大人是少掌事，屬下不敢違抗。”
庫房小吏瞧見鹽運總監親臨倉庫追問，想必是出了大事，連忙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旁邊小吏衙役們見此場景，都紛紛檢舉，落井下石。
“稟大人，這是少掌事幹的。”
“昨晚小的也在場，可以作證。”
“？？？”
掌事裝出一臉的無辜，沉痛道：
“古大人，少掌事最近好像腦子有些問題，下官早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了。”
“哼，他腦子有問題，你腦子也被驢踢了？你是鹽儲所的頭，一樣逃脫不了責任！”
古寶權冷哼一聲，隨後大步走了進去。
“帶本官去查探那批鹽的所在。”
鹽庫衙役聞聲便立刻在前面領路。
在古寶權身後，一批大小官吏魚貫而入，緊緊跟隨。
轉了七八個彎，瞧見地上堆放著一批麻袋包，上面寫著
精鹽兩字。
“怎麼沒有做入庫檢驗，儲存記錄呢？”
古寶權準備親自查驗，厲聲責問道。
鹽庫衙役回覆道：
“昨晚入庫太晚，今早開啟庫門剛準備安排儲存，大人您就來了。”
“開啟麻袋，檢查。”古寶權命令道。
衙役只好蹲低身子，動手解開麻袋扎口繩索。
古寶權身後的一串大小官吏，已經緊張的不能呼吸。
有的直接閉上眼睛，只敢聆聽自己的心跳聲。
衙役雙手哆嗦，半天才開啟麻袋。
哇噻…
白花花的精鹽，呈現在大夥的視線中。
庫房裡空氣一下子變得寧靜。
“我的天啊！”
五旬年紀的古寶權，本是個老鹽政。
只見他立馬蹲著身子，對這袋子裡的精鹽又是戳又是舔的，鬧騰得不行。
從事鹽政三十年，他從沒見到過品質這麼好的精鹽！
這種精鹽可以供給皇室，皇親國戚，達官貴人，高門豪族食用。
還可以高價走私到北疆、西域等地，那裡的貴族能出高價。
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他的心中一陣狂喜！
如此一來，自己不但討得梅氏家族歡心，還可以讓古家掙得大錢。
“這麼高品質的精鹽，從何而來？”
古寶權激動的大聲問道。
廢話，當然是收購進來的啊。
這下，輪到在場的大小官吏們一臉懵逼。
啥，沒事了？
一直躲在後面沒敢吱聲的鹽儲所掌事大人，見當下非但沒事，反而好像是立有大功。
他這才從人群后面擠上前，露出笑容對著古寶權諂媚道：
“總監大人，這個少掌事魯應平，業務能力很強，一眼就能分辨出鹽的好壞，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會出這種岔子錯事？！”
見這隻狐狸露面，古寶權橫了他一眼，冷哼道：
“先前怎麼就沒見到你呢？躲後面去了吧。”
“你剛才不是說他是蠢貨，腦子有問題嗎？”
掌事厚著臉皮連忙作揖道：
“請大人見諒，適才是下官口誤，純屬口誤。”
“？？？”
“好了好了，都別特麼的廢話了，快去把少掌事魯大人給本官尋來，我有許多事要詢問。”
古寶權臉色一下子喜悅起來，就像一朵遲開的山菊花。
“這次居然能找到這樣的製鹽戶，真是喜從天降啊。”
“古大人，下官這就叫人去尋少掌事，還請總監大人先到衙堂裡喝茶等候。”
說著，掌事點頭哈腰地將古寶權請出庫房，以免看到庫房裡收著的大批品質極差的食鹽。
要是被古寶權發現，那可就壞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