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演講之前（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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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伊蘭區
熙熙攘攘的人群被一個舉著木牌的乾瘦男人帶著，帶著一把把透明雨傘，一路遊蕩向街道的盡頭。
“你這人挺多的啊。”
一個身材稍顯魁梧的光頭男人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身旁留著鬍鬚的瘦削男人。
“八九十個吧，夥計，”
鬍鬚男人抬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金屬盒子，開啟露出裡面乾淨整潔的香菸，
“你要知道75聯邦幣這個價格，在寧維斯區可以僱一個男人給你幹一周的活了，他們只需要跟著隊伍遊一天，就能掙到別人拼死拼活幹一週的收入，而且還提前付一部分錢，誰不喜歡呢？他們都呼朋喚友，拼命的想要搶到這個活計。”
他拿出一支菸，遞給旁邊的光頭男人，“而對於我們來說，你在酒吧裡一瓶酒的價格，就能請三個人跟著你吼一天，何樂而不為呢？”
“你這傢伙難得這麼大方一次。”
光頭男人接過煙，叼在嘴裡，“你這次沒找那些‘老人’？這些新人裡難道就沒有那個白茉莉宮裡的醫生的支持者嗎？你把他們騙來反對那個醫生，就不怕他們不配合嗎？不怕他們拿了你的錢不幹活？”
他抬起手，光潔的食指頂端分開，噴湧出一朵湛藍色的防風火焰，遞到鬍鬚男人身前。
“你這傢伙的義體倒是好用。”
鬍鬚男人拿出一支菸嗎，也叼在嘴裡，把菸頭湊到火焰前，伴隨著閃爍的火星在香菸的尾部燃起，他吸了一口煙，緩緩道，
“真支持者早就被篩出去了，來這裡的都是些掙點錢吃飯普通人，而且他們的手環已經被收了，外圍都是我的人，又拿了我先預支給他們的部分收入，吃了棗又捱了棒子，他們想要不配合也得有反抗的本事，”
然後他抬頭看向雨幕中的人們，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而且這次咱們也不太需要‘配合’，不是嗎？我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你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心狠手辣，”
光頭男人點燃自己的煙，手指的火焰熄滅，指尖合攏，他看向前方的人群，“我記得之前不是說不止我們一撥人嗎，還有至少兩撥其他的隊伍呢？”
“另外幾波比較小，據說是李維斯安排的，”
鬍鬚男人叼著煙，“上面早上發來的訊息，據說李維斯昨晚上被聯邦調查局抓了，可能也就沒安排上吧。”
“這幫誇誇其談的傢伙就是這樣，”
光頭男人咬著菸頭，看向前方道路盡頭，煙雨朦朧中的白色茉莉花瓣，“除了嘴上功夫了得，其他的事情一概辦不成。”
——
市長府
“林恩！”
一個身材偏瘦，面相沉穩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邊上，遠遠看到何奧走過來，揮了揮手，快步跑了過來，“你現在身體怎麼樣？”
“還好，我的傷其實不算太重，”
何奧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輕輕點頭，“德斯博士治療之後，好了很多。”
眼前的男人正是伊蘭市的副市長，也是林恩的政治盟友，保守派的代表，蘭特。
“那就好，”
蘭特鬆了口氣，他看著何奧，認真的說道，“你知道的，我是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的，在這方面，我和你的屬下的立場是一樣的，都不希望你出事。”
“我說過的，我相信你。”
何奧掐滅了手上的菸頭，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看向蘭特，緩聲說道。
蘭特的立場其實是中立偏向於林恩的，他要在執政聯盟裡為保守派爭取利益，同時他也支援改革，但是並不希望像是林恩這樣激進。
而在現在的執政聯盟裡，保守派的勢力並沒有強大到可以控制聯盟。
所以一旦林恩遇刺身亡，整個執政聯盟會立刻崩潰，哪怕蘭特按照法律順位成為了新市長，也會失去對政府和議會的控制，原本支援林恩的勢力甚至會因為懷疑蘭特而刻意針對他。
到那時，孤立無援的蘭特要麼和財團聯合，藉助財團的力量重組成一個徹底的親財團的市政府。
要麼封在市長府裡，在眾叛親離和政令不通中迎來下一次刺殺，直到一個親財團的市長上臺。
而蘭特本身的傾向是反財團的，否則他也不會和林恩走到一起。
所以站在蘭特的立場裡，林恩遇刺，除非他已經徹底倒向財團，否則他繼任市長，反而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而此刻的蘭特也注視著那雙蒼老而堅定的棕灰色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謝謝。”
雖然已經在電話裡聽到過了這句話，但是當在市長府裡當面聽到何奧把這‘信任’說出來，他心中還是有些異常的震動。
雖然他也知道，‘林恩’在這裡說信任他，可能很大程度上是維持局勢的權宜之計，但是對方在如此激烈的時局中，願意做出這個選擇，根本上多少還是對他真的有點‘信任’的。
而且他也察覺到，眼前的‘林恩’在經歷過昨晚的刺殺之後，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說以前的林恩是一把鋒利但柔軟的軟劍，鋒芒畢露，但是關鍵時刻又有些優柔寡斷。
那麼眼前的林恩，則更像一把夜幕下閃爍著寒光的騎士劍，堅硬、挺括、正直而又厚重。
那雙棕灰色的眸子下仍舊是銳利的鋒芒，但是隱約之間卻彷彿已經有一扇帷幕將其遮蓋，而那鋒銳的劍光在帷幕後若隱若現。
他能給人以以往一樣的銳氣和風采，又能讓人相信，他有踐行自己所言的能力和心胸。
蘭特能明顯感覺到，眼前的‘林恩市長’更加可靠了。
“看來昨晚上對你影響確實挺大。”
他吸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老人，帶著些許感嘆的問道。
“人經歷過生死之後，總會明白些什麼，”
何奧笑了笑，伸出手去，示意蘭特跟著自己沿著走廊往前。
“南城柯維將軍那邊怎麼樣？你有做什麼佈置嗎？我聽說···”
蘭特跟上何奧的步伐，有些擔憂的問道。
在躲過刺殺之後，下一個更大的影響因素就是‘政變’了。
而南城指揮官柯維的‘野心’，以及南城城防軍和林恩市內閣的矛盾，在伊蘭市已經到了幾乎有點訊息渠道的人都知道的地步了。
“南城目前沒有什麼問題，”
何奧笑了笑，“我和柯維將軍見過面了，他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會願意支援我們的。”
“哦，這樣啊，”
蘭特先是一頓，然後整個人直接愣住，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何奧，“你和他見過面了？你們談妥了？什麼時候？”
“昨晚上。”
何奧輕輕點頭。
“林恩先生，”
也就在這時，金髮的幕僚長從後方跑了過來，她附在何奧耳邊，快速低聲說道，“市長府門口拉起了一隊遊行隊伍。”
“嗯，”
何奧輕輕點頭，扭頭看向身旁的還稍帶著驚愕的蘭特，“我有點事情可能要耽擱一下，你先去內閣會議室等我一下？現在內閣的部長們應該都在前往那邊。”
“行。”
蘭特儘量收起有些失控的情緒，輕輕點頭，揮揮手與何奧作別。
然後他看著何奧轉身離開，目光稍低，喃喃自語，“昨晚上見的柯維將軍···”
是在遇刺之前，還是在遇刺之後？
柯維最近幾乎不離開南城指揮中心，如果是在遇刺之後，那林恩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直接去的南城指揮中心？
這種魄力···
捫心自問，蘭特並不認為自己處在同樣的境地，能這樣從容自若的抵達南城，還能和南城的指揮官柯維‘談妥’？
他遠遠的眺望著那蒼老但挺拔的背影漸漸遠去，依稀之間，他感覺自己以往能輕而易舉的追上甚至替代的背影，似乎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但不知為何，那已然枯寂很久的內心深處，隱隱約約卻有細微的激動泛起。
就像是他以前從未覺得有希望的東西，現在，終於燃起了些許的火焰。
雖然那火焰似乎很小，很微弱，風雨一吹，就會被熄滅。
······
“電視臺和轉播媒體都聯絡好了嗎？”
快步走在細長的走廊內，何奧看向身旁的幕僚長，快速問道。
“包括伊蘭晨報在內，諾爾德、科佩斯和伊維斯空間系統旗下的大電視臺都拒絕轉發您待會兒的演講直播，”
金髮幕僚長快速說道，“他們表示‘電視臺的商業行為是純市場的，有出價更高的顧客買了對應時段的播放，而他們沒有義務為市政府服務’。”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微微咬牙道，“他們以前轉發親財團的市長的演講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很正常，這些大財團已經和我們完全撕破面皮了，”
何奧平靜的點頭，
“儘量爭取足夠多的伊蘭市本地的電視臺和報刊，那些大財團控制的電視臺，能爭取就爭取，不能爭取就彆強求，讓市長府官網首頁單開一個視窗，作為直播演講的視窗，
“然後在特利森集團、門樞集團的那些偏向於網路財團的流媒體和短影片平臺上購買定向廣告，引流到直播裡來，他們和我們的直接利益矛盾不大，可以合作。”
“好的。”
幕僚長快速點頭。
“對了，”
看了一眼琉璃窗外摩天大廈閃爍的霓虹燈廣告，何奧快速說道，“那些廣告牌，都弄下來了嗎？”
“伊蘭區的廣告牌很多都控制在大財團手裡，並不太好弄。”
幕僚長低聲說道，“寧維斯區和威克區那邊已經去安排了，塔克隊長那邊給了一些市長衛隊的支援，還沒有明確的訊息，不過就目前的反饋來看，進展應該還好。”
她抬頭看著何奧，“林恩先生，寧維斯區那邊用廣告牌來轉播直播真的有用嗎？從資料來看，寧維斯那邊的廣告行業萎縮的很嚴重，覆蓋率可能並不理想。”
“我以前義診的時候其實經常去那邊，那些貧窮的、破亂的地方，一般都會有這樣的大廣告牌，那些廣告牌其實曝光率很高，
“資料包告有時候並不可信，因為你不知道調查這些資料的時候漏了或者被刻意隱藏了什麼關鍵條目，如果要徹底瞭解一個地區的情況，最好還是去實地調查一下。”
何奧收回視線，一邊往前，一邊繼續道，“這座城市不光有霓虹燈照耀的地方，還有霓虹燈照耀不到的地方，而這些黑暗裡，才是這座城市的大多數。”
“是！”
幕僚長輕輕點頭。
而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這條走廊的盡頭，身材挺拔的塔克此刻正站在一閃開啟的琉璃窗前，他看向何奧，“林恩先生，外面的人群已經聚集起來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安排人手去維持秩序了。”
“嗯。”
何奧站在窗邊，向下望去。
或許是收到了市長演講的訊息，或許是單純過來看熱鬧，此刻市長府花園外面已經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擁擠的人群比昨晚上還要多。
他們站在風雨中，伴隨著搖曳的白茉莉花，正在看向市長府的方向。
而有一群人此刻正在人群中移動，他們舉著類似於‘林恩下臺’，‘我們要糧食’，‘這是伊蘭最糟糕的市政府’類似的橫幅，在人群的注視中在市長府前快速的遊動。
“這支遊行隊伍大概有接近八十個人，遊行的橫幅也在以前出現過，”
塔克緩聲道，“根據從李維斯手下那裡收集的資料，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被人僱傭來遊行的。”
何奧將神識彙集在雙眼，抬起頭，快速掃視了一眼下方的人群。
雖然這裡距離稍遠，但是以他的身體素質還是能清晰的看到下方遊行隊伍的人群的，“被圍在中間那些，沒有帶手環，是被外圍推著走的。”
“您是說他們可能有被脅迫？”
塔克微微皺眉，快速說道，“那我藉此聯絡聯邦調查局去幹涉，把他們‘救’出來？並解散遊行隊伍？”
“不行，”
一旁的幕僚長立刻搖頭，“這樣今天下午聯邦所有新聞的頭條就會變成我們聯合聯邦調查局武力‘鎮壓’反對者了，財團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對我們大肆渲染，指責我們破壞聯邦，他們說不定還非常期待我們去幹涉。”
“那不管這個遊行隊伍？”
塔克緊皺著眉頭。
“別急，”
何奧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目光鎖定在人群中的一些混在人群中的人影身上，“安排一些超凡者和全身義體的改造戰士便衣去保護這個遊行隊伍，要足夠強。”
“這是？”
塔克抬起頭來，看向何奧，有些疑惑。
雖然最中間那一批看起來的確有被脅迫的跡象，但是他們也沒有明顯的生命危險，而整個遊行隊伍進來的時候已經被檢查過了，沒有攜帶槍械武器。
他現在有一種進退維谷的感覺。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那個組織遊行的人很顯然是知道今天有演講，在故意噁心林恩先生，他現在恨不得把那傢伙砸的稀巴爛。
“以防萬一。”
何奧收回目光，平靜的說道。
塔克看著眼前的老市長，知道市長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他思索著點點頭，“行，那我帶人過去。”
“注意掩護，不要暴露自己，另外一定要安排好人群的緊急疏散路線。”
何奧點點頭，快速道。
“好的。”
塔克點點頭，轉身走向電梯。
而這個時候，幕僚長也抬起頭來，看向何奧，“林恩先生，內閣各部長都已經進入內閣會議室了。”
“好，”
何奧輕輕抬起黃銅手杖，“我們過去。”
有點卡文，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