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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寧曼麗的態度，唐嬌嬌的媽媽就傻了。
心道大事不妙！
她別是惹錯了人？
而緊接著，她終於注意到身後走廊裡的聲音。
那些人吵吵鬧鬧的並不是在議論自家孩子或者成績什麼的，他們議論的正是自己眼前的男人。
“江家三爺真的親自來了？？”
“對啊對啊，人不是都已經來了嗎？”
“他是給誰開家長會的啊？不會是……”
“別管是誰，一會兒等結束了我就過來，我一定要給江家三爺留個好印象，不知道他會不會收我的名片！”
“那個女人又是誰的家長？剛剛好像聽她頂撞江總了……”
“不可能吧，你肯定聽錯了，哪有人敢頂撞江三爺？除非不想活了！”
唐嬌嬌的媽媽耳邊“轟隆”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她身上猛然一抖，腿也跟著軟了。
她根本連跟那個男人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回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腿腳不好，眼睛也不好嗎？撞了人都不知道道歉？’
真正眼神不好的人明明是她啊！！！
“抱歉，請問剛剛……是我的輪椅撞到你？”江之衍不緊不慢的聲音，在唐嬌嬌的媽媽耳邊轟然炸響，明明是紳士的語氣，卻讓唐嬌嬌的媽媽身上抖成篩糠。
“不，不是，”她慌亂地擺手，笑得比哭還難看，“是我自己沒看路不小心刮到的！是我的錯！江三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江之衍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但周圍人看向唐嬌嬌媽媽的眼神，已經完全能夠說明問題了……
寧曼麗遺憾地搖了搖頭，她全然沒有理會唐嬌嬌媽媽求救的神情，而是衝陸知文點了點頭，很自然地接過那做工精密、但觸感冰冷的輪椅扶手，親自送江之衍進教室。
“別因為那些不相干的人擾了興致，”寧曼麗半開玩笑地問，“衍衍你今天來，難道是為了你的小未婚妻？”
“是，”江之衍回答得十分乾脆。
寧曼麗在剛剛看到江之衍出現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一些，畢竟這間教室裡能跟他們江家老三有關係的，除了她的小亨，就是沈家那位小姐了。
但這會兒聽江之衍如此不避諱地承認，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還是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難怪那天冷不丁地會問她，今天的家長會是什麼時候開始。
竟然是為了未來弟妹……
寧曼麗不禁又想起自家那位先生，心裡像吃了小檸檬似的……果然還得是年紀小的太太受寵啊！！
江之衍落座後，家長們也都安安靜靜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但餘光一直注意著教室最後一排，那兩個最重量級的人物。
高光亮拿著厚厚一摞資料從教室門外進來，見家長們竟然都安安靜靜地等著他，都沒人交頭接耳，心裡甚是欣慰。
三年了！
學生家長們終於開始尊重他了！！
高光亮衝著講臺底下笑了笑，此刻距離家長會正式開始還有最後十分鐘。
他走到講臺上，手中整理著一會兒要發給家長看的成績單和各高校的資料。
心裡默默重複著家長會的開場白。
高光亮教齡不淺，家長會也開了無數次。
但作為一名中二的中年男子，對於教師這個職業也必須永葆初心，那就是——
年年開家長會、年年都緊張到忘詞！
特別高三下學期的這次，對學生家長們來說尤其重要。
高光亮熬了兩天，把班裡學生前兩次模擬考的成績全部列印出來了，再綜合往年各高校、各科系的錄取分數線，以給家長們提供參考。
這會兒高光亮把學生們的成績對比表整理好，深吸一口氣，覺得肩上的擔子不小。
放在最上面一頁的，正好是沈晚晚的那份。
這個學生雖然剛轉來他班上不久，但絕對是他教過的學生裡最特別的一個了。
這次二模的數學拔高考卷，她能出其不意地一下考了滿分。
肯定有潛力！！
不過每次高光亮想找沈晚晚談談給她補課的事，沈晚晚都只是看著乖巧聽話，但其實根本沒聽進去。
高光亮又不能頭髮長出來了就過河拆橋，只能是慣著她！
還好還有這次家長會，高光亮一定要跟她家長好好談談！！！
說著，高光亮燃燒著火焰的視線落向手中的成績對比表格。
平時班主任們看學生成績，都是一科一科單獨分開看，這下子所有科都歸總在一起，對比起來一目瞭然。
高光亮先看一眼沈晚晚二模150分的數學成績，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視線向上，落向之前一模考試的成績。
他排列的時候，正好是按照語文、理綜、數學、英語的順序。
其實沈晚晚每科成績是多少他都有印象，所以這會兒就是隨便掃上一眼。
可下一秒，他卻愣住了。
四科成績分開看似乎沒什麼，可要按照他這次的順序排列下來……
‘97’、‘65’、‘43’、‘21’。
除了第一科語文，其他三科連在一起後……
高光亮捏著成績表的手不自覺一抖，教室前排有家長叫他也沒有聽到，只覺得自己身上血液在逐漸沸騰。
他眼睛裡明明滅滅，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沈晚晚同學……不會是想考幾分……就能考幾分吧？！
“高老師，家長會該開始了！”
就在高光亮對於沈晚晚的成績深感懷疑時，坐在前排的周書皓爸爸出聲提醒，聽著語氣有些不佳。
本來家長會就沒多長時間，這高老師今天也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高光亮愣了愣，看向教室裡，“啊，好，感謝各位家長蒞臨，跟大多數家長咱們都不是第一次見了，時間緊迫，咱們省掉那些客套，現在，家長會正式開始！！！”
家長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朝他方向看了兩秒。
但也就兩秒。
高光亮靜默少頃，“……”
確實尊重他了，但不多……
高光亮走向講臺，把學生們的成績單和各高校的錄取分數線發了下去。
“家長們先看一下自家孩子的成績，一會兒我統一講。”
高光亮路過教室後排的時候，原本已經經過了的他腳步一頓，好像看到了什麼，愣了兩秒，又後退著退了回去。
視線聚焦在輪椅上，高光亮，“！！！”
他沒看錯，竟然真的是江總！
江總坐在沈晚晚的位子上，所以，他今天是代表沈晚晚的家長？
高光亮，“……”
秦校長絞盡腦汁才請來學校出席活動的贊助商江總，現在正坐在他班級教室的後排……
“嘶——”
高光亮更緊張了。
他這家長會里不僅有家長，還有領導蒞臨觀察！！！
男人手肘慵懶地撐在課桌上，右手食指在左手關節上輕輕摩挲。
即便坐在輪椅上，但他的長腿斜擱在高中生的課桌下，仍然顯得有些憋屈。
沈晚晚的卷子高光亮放到了最後一張，這會兒還沒發，江之衍很有耐心，他打量著自己未婚妻的課桌，似乎對別的東西更感興趣。
用舊了的半截橡皮，沒有圖案的商用簽字筆……就連貼在桌子上的標語都十分硬朗:
『十年磨一劍！』
『不成功，便成仁！』
唯一能勉強看出是女孩子課桌的部分，恐怕只有桌洞邊角處露出的一根紫葡萄味的真知棒棒棒糖。
寧曼麗看到自家好大兒的成績不能再滿意了。
有時候起點低也不一定是壞事，對比了一模成績再看二模，簡直就是飛躍性的進步！
再對照高校錄取分數線看一眼……
她兒子的成績距離歷年本科錄取分數線，也就差了兩百多分吧……
寧曼麗笑容微微有點僵，但總體來說依舊端莊。
沒關係，還好他們家很有錢。
高光亮繞了教室一大圈，又回到了最後一排，他特意把沈晚晚的成績單留在最後一份。
看一眼江總，表情挺深沉地放到他桌前。
高光亮然後衝他指了指成績對比表格裡的那一行，語氣諱莫如深道，“江總，您先看看沈晚晚同學的一模考試成績……”
江之衍掃上一眼那很有規律的幾科成績，神色如常，並沒有高光亮意料當中的反應。
感受到高光亮一直在等他回覆，男人才淡淡抬一下眼，“怎麼？有問題麼？”
有問題嗎？
江總沒看出來？？？
高光亮默了兩秒，不是都說江總是個聰明人的嘛……
“沒什麼，呵呵，江總您先看著，”高光亮有些打怵這位爺，不敢多說，只略有些失望地反身往講臺去。
也是，這種十分有內涵的成績，可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還得是他這種教齡豐富的老教師才行！
而等他轉身，江之衍的視線才再度落向手中沈晚晚的成績資料。
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他把記錄著各大高校往年錄取分數線的那幾頁翻到上面來，從中找到京大的。
他沒看後面的分數線，就在看前面的各院系專業名稱分類。
過程中，江之衍感受到側方有視線一直在看他。
寧曼麗見他一直在看京大的資料，意味深長地道，“三弟，你又跟大嫂想到一塊兒去了……”
江之衍未抬眼，只是略一挑眉。
寧曼麗繼續說道，“我也打算給小亨看看京大，出國離家太遠，京大又是全國最高學府，又離咱們家近，把他們送過去咱們也放心不是，就是聽說京大的名額不容易買，不然到時候咱們兩家合夥，一起給他們捐棟科研樓，你看怎麼樣？”
“科研樓啊，”江之衍淡淡沉吟，“最近手頭有點緊。”
寧曼麗，“……”
她看了看江之衍，有些分不清他這說的是真的還是玩笑話。
就算手頭再緊，也不可能連合資建科研樓的都拿不出來才對。
不過寧曼麗到底是大嫂，她大氣磅礴的道，“沒關係，大嫂手上還有些私房錢，可以先借三弟，不收利息。”
江之衍笑而不語，“再說。”
……
……
家長會一結束，家長們一擁而上，又把高光亮團團圍住。
剛開始的時候，家長們的注意力還都在結交大人物上，可等看到自家熊孩子成績後，全都上火得不行。
就這個答疑環節，最少還要再等2個小時，所以有學生們戲稱，這才是家長會真正的開始。
江之衍自然沒去湊這個熱鬧，相比起了解分數線，他眼下還有一件無法忍受的事。
原本他只是想抽一根棒棒糖出來，然而下一刻，他未婚妻的書桌內洞直接像是洪水決堤，全線崩塌。
裡面塞著的東西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嘩啦’地全掉出來了。
破紙團、廢紙片、還有沈晚晚一直沒有找到的另外那半截小橡皮……
泰山壓於頂也不動聲色的江之衍，怔了有三秒鐘左右。
他開始幫她收拾……
亂七八糟的卷子一張一張整理好，這些卷子沒有做滿的，基本上每張都只挑了幾道題填了答案，剩下的都空著。
至於那些看起來高度疑似破紙團的東西，每個都很耐心地開啟看一下，有用的平整開來放好，沒用的全部扔掉。
桌洞側面，雜亂無章地夾了幾封信似的東西。
一看也是隨便塞進去的。
看著那些粉粉嫩嫩、畫滿桃心的小信封，江之衍微眯了眯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一封封拿出來，數了數，哪止幾封？
10、20、30……
一共三十六封……
摞在一起，挺厚一小沓。
大多數的封面上都有稱呼和落款。
最上面一封。
稱呼：‘你是我夢境裡的小仙女’
落款：‘我是你孤海里的一葉扁舟’
江之衍盯著那些字，表情眼神泛起冷意。
寧曼麗好奇地望過來一眼，“哎呀，看來未來弟妹比我兒子還受歡迎。”
她兒子這裡才二十一封情書。
學習比不過也就算了，連情書的數量都比不過人家沈小姐。
然而江之衍並未接下她的玩笑話，面上更是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捏著那摞情書，修長的指尖略微收緊，往一旁垃圾袋裡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