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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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香看見鄒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當著葉洛欣的面，她不想再說那些難聽的話，便扭過頭不打算理這娘倆。
誰知對面的鄒氏卻主動湊了上來。
“呦，我說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這不是我親家母嗎，還有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怎麼嫁了人連自己的娘都不認識了。”
自從葉洛欣離開家裡，鄒氏平白的多了不少活，洗衣、刷碗、割豬草，這些本來都應該是葉洛欣乾的，這會兒見到正主還在悠閒的吃餅，鄒氏心中的怨念就更深了。
這還是葉洛欣第一次正式的見鄒氏母女二人。
葉青青一身綢衣，打扮的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鄒氏小個不高，眉間兩道深深的豎紋，看樣子像是大小姐身邊的老媽子。
“誰是你親家母？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別忘了，成親那天，你女兒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徐正香沒好氣道。
鄒氏回頭看了看葉青青，嗤然一笑：“你這是還惦記我寶貝女兒呢呀！我們青青那可是有大福氣的，將來要做官太太，吃香的喝辣的，哪能跟你站在街頭啃這四文錢一張的油餅。
就你們家那破落戶，能娶到二丫頭這種災星就已經燒高香了，
不過我得提醒你，讓你家老二上山小心點，別被狼給叼走了。”
“放你孃的狗屁！”徐正香雙手叉腰：“我看你才是嘴上沒德命也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德行還想養出官太太？”
集市上人來人往，走過路過的聽見一耳朵吵架，就都停住腳步，圍上來湊個熱鬧。
“娘！”葉青青使勁扯鄒氏的袖子。
她那天之所以逃婚，是因為她早就暗中勾搭上了許家的小兒子。
許公子出身富貴，又在刻苦讀書，將來要是考上了功名，自己可就是貨真價實的官家夫人。
這麼好的前途擺在眼前，她自然不能嫁給蕭沐去受苦。
官家夫人身份尊貴，葉青青不想在集市上被這些賤民圍觀，那會對她的名聲有損。
“娘，我們趕緊走吧。”她擰著眉頭勸道。
鄒氏本來只是想氣一氣徐正香，可剛剛被徐正香三言兩語堵了回來，她可咽不下這口氣。
“哼！”鄒氏冷笑，“你自己沒那個本事，倒也不用嫉妒我，要不是我這沒良心的女兒嫁到你家，我看你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我娘是蘇如玉，你不是我娘！”一直沒有說話的葉洛欣突然開口道。
這麼多年，這是葉洛欣第一次反駁她，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面。
鄒氏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張嘴罵道：
“好你個小賤蹄子，這麼多年我供你吃，供你喝，就算是條狗也養出感情來了，
要不是你方的，我們家早就發達了！轉身你就不認人了，我看你不僅是個喪門星，還是個白眼狼！”
罵完，她就抬起手，準備像以前一樣，扇葉洛欣幾個巴掌。
徐正香這個人一向護短。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怎麼打罵都可以，別人動一根指頭都不行。
看鄒氏抬手，她一把攥住了鄒氏的手腕：“你敢動一個試試！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將洛欣賣給我家了，現在她是我家人。”
徐正香常年下地幹活，手上的力氣比鄒氏大的多，一時掐的她吱呀亂叫，邊叫還邊喊道：
“那還不是你兒子逼的，好好的我怎麼會賣女兒。”
看周圍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的津津有味，徐正香用力甩掉周氏的胳膊，把她推了個趔趄，面向周圍人道：
“大傢伙都聽聽，青天白日的，我們一個破落戶，哪來的本事逼迫他們這富貴人家。還不是她家耍無賴，非要把姑娘賣給我，我當初買這個丫頭，可是花了50兩銀子呢！”
“五十兩？”
“這麼貴？”
“這家人還真敢獅子大開口。”
“就是，要我說，就是為了這麼多錢吧，那可是五十兩呢！”
說著話，大家又把目光落到了葉洛欣的身上，一邊打量，一邊在心中估算，這姑娘到底值不值50兩。
葉洛欣面板雪白，五官精緻，特別是一雙眼睛，明亮、乾淨，不笑的時候眼睫也帶著點彎彎的弧度，就是身材瘦小，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飽飯。
這樣的姑娘，就算比一般人家的女子漂亮些，在人牙子手裡頂多也就賣個十幾兩。
這農戶家肯定是吃了虧了。
眾人的竊竊私語一句一句的傳到兩人耳朵中，徐正香趁熱打鐵：“現在這年景，就算是日子過的苦了點，可誰家就捨得賣女兒了，還不是因為不是自己生的，隔著肚皮。”
圍觀人群的關注點立刻被轉移了。
“原來不是自己生的呀！”
“怪不得會賣呢。”
“大伯孃！”葉洛欣對著鄒氏突然跪了下來，把眾人都看的一愣。
“大伯孃，你養了我這麼大，欣兒對您感恩不盡，只是這些年，欣兒吃不飽，睡不好，盡心盡力的照顧大伯一家，
父親留下的產業當初也全數交由大伯打理，欣兒一分都不帶走，這些也算是還了大伯一家的養育之情。
如今你們既然將我賣掉，恕欣兒以後就不能再伺候在大伯孃左右，求大伯孃手下留情，不要再打我了。”
“你！……”面對葉洛欣明著感激，實際指責的話，鄒氏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徐正香則接著說道：“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說過葉記綢緞莊，那可是我這個兒媳婦的親爹開的鋪子，
多年前她親爹親孃出了事，她大伯就接手了人家的鋪子和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鋪子鋪子花沒了，孩子孩子也被他們兩個黑心肝的給賣了，
要是這孩子的親孃泉下有知，看見自己的女兒落得這麼個下場，還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呢！”
人心就是這樣，在不關乎自己利益的時候，正義感總是比較強。
徐正香寥寥幾句話，就勾勒出了一幅富貴人家託孤，結果親戚佔了錢財又虐待孤女的故事。
一時間，大家看向葉洛欣的目光又都帶了些憐愛。
“這家人還真是沒良心啊。”
“葉記綢緞莊我也聽說過，當初生意很好的，裡面的綢緞花樣十分好看，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銷聲匿跡了，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
“這一家人心真黑！”
“就是，收了人家那麼多錢財，竟然還把人家女兒給賣了。這也太豬狗不如了。”
“你們別聽她胡說！”鄒氏氣的臉紅脖子粗，眉間的川字紋更深了，“這些年要不是我，這丫頭早就餓死了！”
“那你到底收沒收人家的銀子？”
“就是，光那個綢緞莊，恐怕也得有上千兩銀子了吧，養個姑娘而已，能花幾個錢。”
“這要是把錢給我，我肯定得把姑娘養的溜光水滑的，哪裡能養的這麼瘦。”
“真慘啊！”
“就是啊，你們看，她自己家的女兒倒是身材標誌，穿的也好，原來用的都是別人的錢。”
“簡直是豬狗不如。”
鄒氏本想好好惡心一下徐正香，實在沒想到事情是這個走向。
葉青青快被她娘給氣死了。
好好的逛個集市，她娘非得找這不痛快，要是讓許公子知道了，肯定會嫌棄自己。
想到這裡，她也顧不得鄒氏了，猛的一轉身，鑽出人群，快步離開了這裡。
鄒氏怕葉青青走遠了，也顧不得和徐正香吵架，一轉身灰溜溜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