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這不是看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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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約一個字時間，一人從城南方向急奔而來，隔老遠便高聲叫道：“武兄，兄弟來遲，恕罪恕罪，聽蓋老大訓斥，差點耽誤時辰。”
“還不算遲，熊老弟來得時間將將好，走吧，咱們路上細說。”
武珺臉上露出笑容，對兩隊騎卒一揮手。
騎卒護著三輛馬車，魚貫出城。
常思過對姍姍來遲的最後一人微笑拱手，道：“見過熊兄。”
來的是熊默林，當日去南邊山區搜肅殘敵時候，曾指認易尚延陷害邊軍袍澤殷固，後來誤會解開，聽易尚延說過，被他好一頓奚落，熊默林當時一張臉紅得猴兒屁股一樣，差點下不來臺。
熊默林撇了黑大個一眼，眉頭打結，很不悅斥道：“怎麼是你？你們北城派不出人手了嗎？太兒戲了，這麼重要的任務，就派一個新人隨隊執行。”
太沒眼力勁，原本就不待見這土得掉渣的黑傢伙。
大清早的，蹦出來添堵。
常思過眼眸微微一凝，這傢伙屬瘋狗的吧？收了拱手，冷聲道：“單大人怎麼分派人手，且是你一介外人能置喙？熊先生還請自重！”
他沒想到熊默林如此無禮，辱人者人恆辱之，他言語頓時變得很不客氣。
“你……你放肆！”
熊默林勃然大怒，身軀斜探，劈手一巴掌扇向敢頂嘴的常思過。
他一直認為眼前黑小子，只是區區真元境，是以非常不爽這小子沒一點自覺的敢與他稱兄道弟。
什麼玩意兒？也配與他說話。
上回在山區肅敵，一點小誤會被易尚延抓住把柄，一直風言冷語嘲笑到現在，熊默林一肚子火氣憋著，此時爆發出來，遷怒到礙眼的黑大個身上。
武珺冷眼旁觀，看著熊默林突然出手，並未出言阻止。
他也對單立文就派遣這麼個小角色，前來協助護送物資，大為不滿，只是他比熊默林心思深沉，輕易不願表露情緒，卻也不願多搭理黑大個。
前些時候守城戰，聽說黑大個憑一手驚豔箭術，與易尚延搭檔立下不菲功勞。
是真是假，也就聽聽，他在心裡頭呵呵。
誰不是從真元境走來的，對於真元境的實力，還能心中沒點數嗎？
北城有人要找花頭提拔重用黑大個，與他有何相干？但怠慢他的任務就不成了。
常思過嘴角顯出一絲鄙夷，這不是看臉的世界，而是看實力，他怎麼能讓對方打到他臉上？側轉身體，右手呈虎爪，內旋翻手，一招虎爪撥蛇擋去。
這是伏虎勁的基礎招式，他使將出來，越發的簡潔快速。
手臂肌肉膨脹，氣息配合真元流轉，手腕處有不可見紅芒一閃，勁力陡然爆發。
“啪”，曲張如硬弓的手背，擋開熊默林一巴掌。
上半身晃動化解力道，胯下駿馬卻吃力不住，往後倒退，“咴兒咴兒”嘶鳴，而熊默林也好不到哪兒去，身下馬匹壓得嘶叫倒退數步。
兩人沒有花哨地硬拼一招，幾乎旗鼓相當。
熊默林更覺丟臉，叫道：“好，好，原來是深藏不露，熊某看走眼了。”
他見黑小子敢出手抵擋，便臨時加了幾分勁力，仍然被對方擋住，這一招，也讓他探出對方底細，貨真價實的固本境初期修者，不比一般的固本中期修者弱，否則哪能好生端坐馬背？
好個陰險的小子，居然隱藏修為陰自己人。
正準備撂狠話，再出手扳回臉面，高處有人鼓掌呼喝打斷。
“熊默林你好大的威風！敢欺負到我小兄弟頭上，好啊，孫某正也手癢，來來，咱們去演武殿見見真章，或者就這裡也行，拳腳兵器，隨便你挑，孫某奉陪到底。”
三道人影從五十餘丈外的城頭躍下，中途用腳尖輕點牆壁，消去下滑速度。
不過片刻，三人如大鳥落到城下，縱躍著幾步到近前。
來的是孫煥等人，常思過在馬上拱手笑著打招呼。
他曾經隨同易尚延，在守城戰時候增援東城頭，一箭破雙刀，解救過孫煥危難，後面又箭射北戎修者，燒燬攻城車，幫了東城方面大忙，是以，東城修者從上到下，很承常思過的人情，戰後特意幾次在北雲酒樓請過酒席。
除了東城新補充來的修者不熟，其他人見到常思過，必定熱情招呼。
對於有救命大恩的常思過，孫煥更不可能袖手旁觀。
熊默林見三人怒氣衝衝，瞪著他大有一言不合，就地動手的架勢。
他有些傻眼，他與北城的黑小子動手，又關東城這些傢伙甚鳥閒事？口中當然不會輸陣，哼哼道：“孫煥你休得張狂，待我執行完任務回來，找時間領教你的高招，誰還怕你不成？”
武珺看了一場戲，也探得黑大個的真實修為，忙笑著打圓場，道：“誤會，都是誤會，孫兄，誤會啊，都是自己人，誰能欺負你的小兄弟？熊兄第一次與常兄弟搭夥出任務，熟悉下彼此實力，實屬正常，以便路上配合。”
不動聲色露出銀色令箭，對著孫煥三人晃了晃。
孫煥見是銀箭任務，識得輕重，也不敢過多糾纏阻攔，對武珺點點頭，瞪了熊默林一眼，不再搭理這欺軟怕硬的慫貨，轉頭對常思過笑道：“兄弟，早點回來，元辰節一起喝酒熱鬧。”又用眼角斜睇著某人，囑咐道：“下次再遇著有人挑釁，直接開弓射他孃的，怕他個鳥。”
熊默林臉上難看，冷哼一聲，撥轉馬頭，一夾馬腹往城外跑去。
常思過笑著拱手應下，隨著武珺出城後，再回頭衝站立原地未動的三人揚手。
一行馬蹄聲得噠，從破賊軍營賬前繞過，徑往東南方向奔走。
騎隊馬車過去不多時，兩隻信鴿先後從破賊軍兩處帳篷飛出，飛上高空，分別往東北和南方飛去，片刻便不見蹤跡。
經過一場小風波，武珺面上有了笑容，叮囑常思過在隊尾警戒，又催馬跑去前面，低聲溫言安撫生悶氣的熊默林。
把兩人分別安排在隊伍前後，他自己居中照應排程。
往東南馳騁出百餘里，再轉官道往南，渡過四荒城與東固城之間，架設在滄河水最狹窄處的石橋，過哨卡進入滄河南岸，隊伍停下，尋樹蔭歇息。
騎卒用舊毛巾替馬匹擦拭汗水，又從馬背解開袋子，餵馬喝水**糧豆子。
眾人用些乾糧，活動手腳，騎卒們竊竊笑談，有三位煉體士老爺同行護送，這趟任務看來是不難，他們樂得輕鬆又賺功勳。
再往前去，便是山高林密盜匪呼嘯出沒的混亂區域。
因常年累月戰亂所致，殘兵賊犯，各地被驅逐流氓混子，以及失去土地的農夫逃民，在官府力量薄弱的邊境山區紮下跟腳，聚眾落草為匪，佔山為王，有官兵進剿，則逃往更深處險峻山嶺，官兵一過，又下山滋擾各寨子的安寧，或打家劫舍，或搶劫過路商行馬隊。
山匪很少敢搶劫四荒城、東固城有修者守護的後勤車隊。
除卻邊軍戰力驚人，實不想為了不多的油水，招惹強悍邊軍圍剿報復。
但今日卻有三股勢力不俗寨子，眾位當家齊聚在淺翠峰，共商議大事。
“……三車修煉物資，只三名修者護送，其中一個據說還是真元境弓手，怕他做甚？咱們搶這一票，洗手往沙州一躲，半輩子修煉用玉幣不愁，哪裡尋這般大生意做？”
“耿兄言之有理，咱們野修，躲躲藏藏，提升到目前修為，殊為不易，不趁著難得機會，撈一票大的，難道就這般空耗山上，夾起尾巴，躲一輩子不成？”
“不是，喻某的意思是，誰這般好心，送咱們發財路子？別咱們在前面螳螂捕蟬，後面遭了黃雀子暗算。”
“訊息來源絕對可靠，是耿某當年在沙州歷練，結交的朋友傳來，他要抽一成好處，耿某答應了。喻兄若是不放心，大可多撒出機靈點兄弟，沿途佈置偵探，發現後面有大隊官兵尾隨，咱們放棄行動就是，有甚大不了？”
“這樣……倒可以考慮，事情成了，一成抽頭不過份，給他就是。”
“哈哈，這就對了，有好處大家一起賺，說句不好聽的，真鑽了圈套，憑咱們的本事，對地形山嶺又熟悉，官府再來幾位修者，也抓咱們不到，隨便往哪處一鑽，能奈咱們何？最多捨棄一些嘍囉。”
“是極，是極，得手之後是留是跑，還不咱們說了算？”
“但也不可大意，須得多做安排。”
三位大當家與幾位二當家各懷想法，最終一拍即合，達成搶劫合作協議。
有心腹奉上簡陋堪輿圖，幾人對照照著商議設伏地點。
最後，幾隻手指敲在同一處地方：斑竹谷。
……
臨近黃昏，風塵僕僕的四荒城車騎馬隊，穿行在號稱官道實則是簡陋山間小路的泥石道上，往南方蜿蜒而去，已接近離雄北城約二十餘里外的斑竹谷，快出山區了。
他們趕在天黑透前能到雄北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