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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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詞沒有再理他，他抬腳走進廚房倒水，忽而想起盛清梨在包廂裡說出口的話——他們不熟。
想著，他嘴角輕輕地上挑，發出短促的冷笑。
跟進來的方向榮瞅著他身上散發的生人勿近訊號，默默後退。
直覺告訴他，現在的裴清詞不太好惹，他還是不要得寸進尺嘲笑他比較好。
只是，他今晚過來找他，確實是有正事要說。
衡量一番，方向榮不得不再次出聲，“跟鄔老師聊得怎麼樣？”
裴清詞今晚之所以會陪鍾匯出現在包廂，是因為他早上從劇組飛回北城後，先去了一趟鍾導家裡。鍾宏茂的太太鄔暖姝是圈內知名的一位編劇，裴清詞以前演過她劇本里的角色。
他這次過去，是因為鄔暖姝手裡有個多年前寫好的，但沒有完善的劇本。以前她沒有發現合適的演員，又因為種種外在原因，便把劇本擱置了。
現在年齡大了，她突然間就想給自己多留一份念想，想把曾經的故事用電影的形式講述出來，讓更多的人看見。
有了這個想法，鄔暖姝第一時間聯絡了裴清詞這邊。目前來說，她最屬意的男演員人選，只有裴清詞。
只是，她手裡的是愛情劇本，她不確定裴清詞還接不接。近些年，裴清詞接的電影劇本，幾乎要和情愛絕體，即便有，感情線在影片中的佔比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話雖如此，鄔暖姝還是將部分文稿發給了裴清詞，讓他有空看看。
如果他有興趣，那就等他回北城了，到家裡詳談。
“還行，”裴清詞淡聲。
方向榮揚眉，眼睛倏地一亮，“也就是，你要接這個角色？”
裴清詞：“不一定。”
方向榮蹙眉：“什麼意思？”
裴清詞瞥他一眼，語氣淡淡，“鄔老師的劇本還沒有完善，等她完善，各方面準備好，起碼需要半年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在這半年的空檔期，再接一部電影？”方向榮驚訝，上下打量他，“你今年不打算鹹魚了？”
裴清詞：“……”
他撩了撩眼皮，閒閒問他，“我什麼時候鹹魚過？”
方向榮皮笑肉不笑地陰陽怪氣他，“你上微博看看你粉絲的訴求就知道了。”
裴清詞最近這幾年保持著一年一部電影的產出，除電影和電影相關的活動外，其他的紅毯活動，綜藝錄製等等，他都不參加。
不參加也就算了，他甚至能長達兩三個月不在大眾視野出現，消失得無影無蹤。
粉絲對他又愛又恨，愛他每次都會用心演繹拿到手的每一個角色，給出完美的答卷。專業方面的事，粉絲幾乎不需要有任何的擔心。畢竟他已經拿下了國內三大電影金獎其中兩座獎盃的最佳男主角，再有一座，他便是年紀輕輕的大滿貫男演員。
更別說他在國際四大電影節，也都被提名過。
雖因為每次碰上老戲骨沒有把獎盃拿回家，可提名即肯定。他拿獎是遲早的事。
同時，粉絲也“恨”他，除了拍戲外，他不僅不怎麼參加各類能看見他的活動，連微博也不怎麼使用。
營業照自拍照等等更是少之又少。
粉絲想他的時候，只能在超話哀嚎，翻過去的舊照。
方向榮依稀記得，去年冬天，裴清詞粉絲甚至買了個熱搜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營業，他以前的電影和照片，大家都要盤出漿了。
裴清詞睨他一眼，“不看，困了。”
方向榮噎了噎，知道他這是不願意聽自己囉唆的意思，他連忙道：“你要去睡可以，你得告訴我，這半年空擋裡有合適劇本的話，接不接？”
裴清詞：“你拿到合適的再說。”
方向榮：“……你等著，我會拿到的。”
裴清詞抬腳往樓上走，語調散漫地哦了聲，“這幾天別來找我。”
他新電影凌晨殺青，殺青後就回了北城，奔波一天還沒來得及休息。
方向榮知道裴清詞習慣，每次殺青之後，他都需要緩幾天出戏。
“知道，我今晚睡這邊，明早走。”
裴清詞習以為常：“隨你。”
夜深人靜，裴清詞上樓進浴室洗漱出來，手機上多了幾條未讀訊息。
他撈起點開，除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吃飯的家裡人外，還有好友應正的訊息：「回了？明天中午到公司聊聊？」
裴清詞正準備拒絕，手機上方彈出一條娛樂新聞。
他漫不經心掃過，目光微頓，手指輕點螢幕回覆：「可以。」
-
翌日上午，盛清梨睡到自然醒。
醒來沒多久，童童和化妝師等人便過來了。她新電影前段時間殺青了，最近處於休息期。
當然，她的休息期也並非真正的休息。她身上的代言比較多，休息空隙，時不時地參加品牌方安排的各類活動。
這天下午，就有盛清梨代言的品牌新店開業，品牌方新店要宣傳，她這個代言人必然得出現。
化好妝換好衣服，盛清梨先和團隊去外取景拍了幾組照片。
拍完，她才回到車裡，準備過去商場。
“嗚梨梨姐太好看了。”童童一邊看攝影師傳過來的無修圖照片，一邊感慨，“我覺得這些照片都不用修，生圖發出去更讓粉絲驚豔。”
盛清梨是漂亮的，明媚的。
她有一張非常標緻的鵝蛋臉，骨相極其優越，眉骨偏高，面部線條流暢立體。眼睛瞳色黑白分明，明眸善睞，靈氣十足。鼻樑挺翹，嘴唇飽滿性感，面板白皙透亮，是扛得住各種高畫質鏡頭，三百六十度角拍攝的女明星。
聽到她這話，旁邊的化妝師笑了聲，“要真把生圖發出去，你們和攝影師該捱罵了。”
粉絲比較護短，想要看見自己偶像最漂亮的一面。即便他們也認可童童的話，可是盛清梨花了錢請他們工作，他們就得拿出十二分的態度對待。
盛清梨莞爾：“粉絲也是希望我們更好。”
童童點頭，偏頭看向盛清梨：“梨梨姐，你也好久沒有發自拍了，要不給你留兩張發微博？”
盛清梨思忖幾秒，“待會在現場你幫我拍幾張吧。”
她強調，“拍我跟粉絲們的合照。”
童童攝影技術也還不錯，她點頭應下：“沒問題。”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商場附近。
知道盛清梨過來，商場內，商場周圍早已被她的粉絲佔據。從車內往外看，盛清梨還看到了粉絲掛起的橫幅應援。她看著蹲守在外面的粉絲，微微仰臉，看了看天空掛著的刺目太陽。
“童童，”盛清梨出聲。
童童正在低頭修圖，聞言應了聲，“梨梨姐，怎麼了？”
盛清梨指向窗外，溫聲道：“待會下車後，你拜託一下商場工作人員買幾箱水和飲料送到這邊。”
童童側目，連忙點頭：“好，那我要告訴他們，是你給大家準備的嗎？”
盛清梨：“不用。”
進入地下停車場，盛清梨從商場酒店入口這邊的電梯走出。
她一出現，現場的粉絲便控制不住地尖叫，瘋狂。
盛清梨今天穿了一條寬肩帶的復古銀色亮片裙，裙子是修身款，將她姣好的身材曲線勾勒出來，裙子下襬是剪裁搖曳的流蘇。
走動間，精緻的流蘇翩躚嫋娜，輕盈靈動。
“啊啊啊啊梨梨！！”
“梨梨你好美啊！！！”
“嗚嗚嗚嗚梨梨看我看我看我！！”
“老婆！！”
粉絲們尖叫不斷，把商場圍得密不透風。
盛清梨彎了彎唇，抬手跟大家打招呼。等她走到活動場地的中間位置，四面八方的相機對準她，周圍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比剛剛更甚。
直到主持人出面控場，周圍才稍微安靜了些許。
盛清梨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跟現場粉絲問好。
毫不意外，現場又是一陣熱潮湧動。
-
商場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活動場中心靚麗明豔的女明星，包括路過這邊的人。
應正沒有想到，他難得約裴清詞一次，還能碰巧遇到他的緋聞女友參加活動。這家商場和旁邊一棟寫字樓是一體的。
聊完正事，應正親自送裴清詞下樓。
剛走出電梯，他便不遠處傳來的，震耳欲聾聲響。
應正揚眉，略微好奇地問，“那邊什麼情況？”
落後他一步的助理告訴他，“有個女明星在這邊參加新店開業活動。”
應正隨口問：“哪個女明星？”
助理看了眼旁邊神色淡然的裴清詞，低聲道：“盛清梨。”
“……”
盛清梨這個名字出來，應正有幾秒的頓然，然後偏頭，似笑非笑道，“你緋聞女友啊，你知道她在這邊參加活動嗎？”
裴清詞瞥他一眼，沒有搭腔。
“要不過去看看？”應正揶揄，“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女明星了。”
裴清詞呵聲，“是嗎。”
“去不去？”應正想起一件正事，“不知道盛清梨待會有沒有時間，我有個合作想跟她談一談。”
裴清詞還是不說話。
應正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有你緋聞女友的聯絡方式嗎？幫我問問？”
裴清詞：“自己問。”
應正嘁他：“這點忙都不幫？”
裴清詞斜他一眼。
應正忍俊不禁，“行，合作的事我自己問，你把她微信推給我？”
裴清詞：“沒有。”
應正：“……”
他愣了下，不可思議道：“你們倆不是緋聞前男女朋友？”
他重點強調“前”這個字。
裴清詞沒有理他。
他不可能告訴他，他和盛清梨分開的時候，盛清梨就把他拉黑並且刪除了。
隔著口罩，應正都能察覺到裴清詞臉色沉了些許，他訕訕，很知趣地沒有再提這事。
靜默兩秒，應正沒忍住道，“那麼裴老師現在能賞臉，陪我過去考察考察一下你的緋聞女友嗎？”
應正是做運動品牌的，他之前一直沒有找女明星代言，一方面是覺得沒有必要，另一方面則是特別滿意的價格太高，價格低的，他不是特別中意。
到助理剛剛提起盛清梨，應正恍然想起，盛清梨之前代言的運動品牌似乎已經到期了，他可以和她的團隊聊聊看，有沒有合作機會。
沒等裴清詞再說拒絕的話，應正朝助理示意，“去給裴老師買一頂帽子，有墨鏡的話，墨鏡也給他備上。”
不遠就是店鋪，助理連忙跑過去，買了兩頂帽子遞給兩人。遞給裴清詞的時候，助理還有點兒激動。他好難受，他今天似乎發現了一個大秘密，可是他不能說。
裴清詞和應正都沒有發現助理的不對勁，兩人走到活動外圍。
裡面被圍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見。
應正擰眉，讓助理跟主辦方打了聲招呼，和裴清詞一同去了前排工作人員所在區域。
兩人混跡在人群裡，也沒人發現貓膩。
應正看了眼中心位置的盛清梨，壓著聲道，“盛清梨長得真漂亮。”
裴清詞看他一眼，應正毫無察覺，繼而點評，“氣質特別，身材也很完美——”
說到這，應正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點什麼，他微微側頭，對上裴清詞看過來的凜冽目光。
少頃，應正默默合上了嘴。
罷了，有的男人對緋聞前女友有佔有慾，他惹不起，躲得起。
聒噪的聲音消失，裴清詞把視線轉開，定格在不遠的女人身上。
和最開始參加品牌活動相比較，現在的盛清梨從容，自在，不會對外露出一丁點兒怯意的緊張情緒。
裴清詞定定地瞧著，臺上的人有所感應。
覺察到一道灼熱的，特別目光時，盛清梨下意識地低頭尋找，在看到工作人群中一雙極為熟悉的眉眼時，她愕然愣住——
裴清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和工作人員待在一起。
他瘋了嗎？他不怕被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