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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疼痛將她再次拉回現實,陌生的牆壁,牆上依稀可以看見自己躺著的影子與另一個站著的人影,空氣中傳來某種輕微的消毒藥劑的味道。

同時她發現自己再次幾條綁帶束縛,被強制性的側躺枕在一個床墊上,床墊下方是一個長桌,床墊下方又加了些填充構成了躺著還算舒服的臨時手術檯。

她感覺右肩除了持續而沉頓的疼痛之外,又多了一丁點的刺痛感,她不禁咬緊牙關嘶的一聲,有人正在幫她解開肩上的繃帶。

「妳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了,抱歉,我必須弄醒妳,妳的傷勢已經耽誤夠久了。」她聞聲,緊張感瞬間就舒緩了。

「嘶*痛呼*—這是哪裡?」她依然在確定著情況。

「公爵領的一個廢軍營裡面的地下室,已經不用擔心追兵了,回程的路上我故意讓馱獸拉的車穿過一些水體,把們我的味道洗掉了,就算是裂獸應該也是追不上來的;而且現在第四集團軍為了吃下公爵領這塊大蛋糕與黑蛇計程車兵打起來了,他們現在可沒空理妳。」

「謝謝你帶我出來,唉……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他—她現在可能就得在城市中找個密醫來幫忙拔箭了,先不說怎麼潛入城市了,大概連逃出來的過程都夠嗆。

「嗯。我待會要幫妳拔出箭頭,但要先幫妳麻醉,雖然很急,但還是要問一些問題⋯⋯」他應了一聲,接下來是一連串關於疾病史一類的小問題,她不知道為何要問這個。

還有麻醉呀……她此時才深切的感覺自己的魯莽,自己行動之前半點配套的計劃都沒有,憑著一腔怒火殺掉了黑蛇,陷入思考的同時,也自然的組織語言,以回答一些自己過去的用藥狀況等等問題。

他一邊問問題,同時進行右肩繃帶的拆除,但由於時間較長,血液早已浸溼繃帶凝固成血塊,但剛剛落地時牽動了傷口,又有新的鮮血緩緩溢位,為了方便手術將衣物剪開,傷口看起來挺慘的,動手吧。

唯一的好訊息是塔露拉病史沒有問題,也沒有藥物過敏,生理監測顯示血壓偏低且心律過快,很顯然是失血引起的,資料就湊合用吧,至少不用太擔心麻醉出問題。

只見他輕彈裝有利多卡因(Lidocaine)的安瓿,俐落的折斷之後以食指、中指夾住開啟的瓶身微微傾斜,把針頭插入液麵之下抽吸,把空氣排出並刻意從針頭噴了一點藥劑以測試這批哥倫比亞黑市進口的25號針頭的質量如何。

「現在開始進行區域性麻醉了,應該只有第一針會有感覺,因為接下來幾針我會打在已經上麻醉的地方,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吸氣*刺入*。」

塔露拉感覺一陣輕微刺痛感襲來,是針,但實際上與箭傷的痛苦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接下來等藥物生效之前,我們可以稍微聊會天,我知道妳現在很想睡,箭拔出之後妳可以睡個夠,但至少箭取出來之前儘量保持清醒。」他開始刻意和塔露拉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著,以確定她沒有不良反應,看起來麻醉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塔露拉此時已經可以隱約感覺到兩點,首先,這人大部分講話都用指令性的陳述句,溝通上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尷尬,這幾年她都處在充滿外交辭令與華麗詞藻的貴族生活之中,所以令她格外不習慣,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必須主動開啟話題;其次,她總感覺……他主動聊天也只是順應醫療行為上所需要的過程,也許是避免她睡著吧,也對,現在的她只要放鬆下來馬上可以睡著。

「哈……有夠公式化的,那么,總得讓我知道你這位救命恩人的名字吧?」如果知道名字,至少可以從命名方法中猜測他從哪個國家而來的感染者。

「我沒有名字。」說這話的聲音非常冷靜,彷彿這個回答是理所當然的。

「啊?」孤兒?但即使是孤兒,通常也不至於沒有稱呼,而且他展現的技能數量繁多,從蛇鱗的戰鬥技巧、操縱噴射揹包、調製煙霧粉的技巧以及最後足以動手術的醫學技能,這些都不像是一個未受過專業訓練的孤兒能在口耳相傳之間學會的;又況且……他知道非常多的情報。

他開始打下一針,這中間他只專注在注射,過程中並未回話。

「我是維亞特卡城研究所裡面逃出來的實驗體,硬要說了話,我的編號是1118,這應該是我最接近名字的東西了,你也可以就這樣叫我。」充滿陳述性,絲毫不帶感情的語句。

「……抱歉,我不應該問這個的。」沉吟良久,只說出一句道歉。內心卻暗流湧動,這說明在他之前有1117個實驗體?又是這片該死的大地。

「比起道歉,我寧可妳幫我取個好名字呢……」又來了,他說話有時會變成程式性的陳述句,有時候,好像也挺有人情味的,這似乎是個突破口。

「好名字嗎?你要用哪個語言?烏薩斯語還是炎國語?」

「烏薩斯語吧,畢竟我從未到過大炎,而我們此刻現在就在烏薩斯的國境之內。」

不過是過了幾分鐘,塔露拉感覺到傷口鈍痛感開始逐漸消失,最後連創口處接觸空氣的冰冷也一同消失了,麻醉完成。

「先不提名字了,接下來我要動刀了,手術過後妳會有大把時間慢慢想,待會身體、包含妳的脖子儘量不要動,也不要亂看,不然牽動到肌肉就麻煩了。」聞言,她枕著枕頭開始利用這大把的時間陷入對這個人的沉思之中。

他按部就班的剪開傷口處的衣物,說實話看起來很慘,除了箭矢動能造成的傷口處瘀青之外還有一路顛簸出血造成了傷口邊緣佈滿血塊,實際上塔露拉應該是可以轉動脖子的,危害不大,但他怕她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因此語言上故意設下了一點小陷阱。

那是因為他採用了一種對他來說最便捷的方式清理傷口,在塔露拉看不見的後方他伸出一根手指,瞬間爆散成黑色的觸手瞬間吞噬了所有傷口上的汙物、汙血與壞死的組織,這算是最徹底也最快速的清創了。

之後便是長刀柄配上圓刀片的手術刀將傷口順著割線切開,表皮層、真皮層、皮下脂肪一直到肌肉逐層切開,他試圖以儘量小的傷口創造出可拔出箭頭的空間,同時小心的結紮止血。

至於術中出血的引流的工作則通通以觸手吞噬掉了帳,因此術野相當乾淨、流程也簡單快速,畢竟那觸手說得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想不到幾乎毀了另一個世界的黑光病毒竟然在泰拉大陸完全勝任了一個持吸液器醫助的工作。

輕輕用鈍頭剪撐開,他頓時感覺到箭桿鬆動了,在幾番施為之下,一個徹底被鮮血染紅,半截箭桿連著具有倒鉤的鋼質箭頭被放到充當手術檯的木箱上。

接下來的故事就沒什麼懸念了,持針器配合彎狀的縫針(又稱彎針),用被身體自然吸收的腸線小心的逐層縫合,最後用皮下縫合(runningsubcuticularsuture)的方式收尾避免留下過多疤痕,這樣一來也無須拆線。

「好了,已經取出來了,塔露拉,睡吧。」在她的注視下,她感覺到自己被輕輕抱起,輕柔的讓她側躺在軍床下鋪之上,一陣睏倦所造成的黑暗襲來,她強忍睡意,偷偷轉過頭去,她終於看見了這個人的容貌,卻再也抗不住疲憊,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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