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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陸紹元,沈寧寧回到房中收拾行囊。

謝家幾個男人,都站在門扉的位置,有些擔心地看著平靜的沈寧寧。

她越波瀾不驚,越讓謝肅之感到心疼。

“寧寧,你如果不是真心想去的話,爹爹會幫你拒絕的。”

這聖旨肯定是太子自己的意思,謝肅之為了女兒,就算惹惱皇帝,也要去御前狀告一番。

他女兒都要定親了,太子將人以福女祈福的名義叫進宮裡去,真是荒唐。

沈寧寧抬起水潤的美眸:“爹爹,我拒絕不了,也不應該拒絕,而且,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保護我自己。”

更何況,她對墨凌危還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她知道他不會真的傷了她。

想起上次那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沈寧寧眼底一片複雜。

卻怕父兄們看出來,極力掩飾了過去。

謝肅之沒辦法,將謝明緒和謝二爺都叫走了,大概是要去商量辦法。

有關於女兒的事,他向來不喜歡被動。

沈寧寧正在收自己的釵環,餘光看見還有個人立在門口。

她抬眸看去,有些驚訝:“臭二哥,你怎麼還沒走?”

謝明安抱臂,倚著門框,那雙黑白分明的薄眸,靜靜地打量著她。

大概是謝明安的職務原因,沈寧寧總覺得,被他這樣的目光審視著,心裡沒來由的空虛。

她忍不住用笑來驅散困惑:“到底怎麼了?”

謝明安:“你有點奇怪,從那天跟太子約好去竹園回來以後,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

說著,他邁步走進來,靠近了沈寧寧幾分,打量著自家妹妹那藏匿在眼底的細微情緒。

“寧寧,二哥手上審問過的犯人,至少有三千多人,他們若是撒了謊,有時候不用逼供,二哥光從臉上就能看得出來。”

沈寧寧氣笑了,佯裝繃起臉來,俏美的面容帶著假的怒火。

“臭二哥,你什麼意思,要將我當成犯人來審?”

“我不敢,更捨不得這麼對你,但二哥有一項獨門絕技,來,把你的手伸出來。”

沈寧寧有些警惕:“做什麼呀?”

她這個二哥,在斷案方面,簡直天賦異稟。

沈寧寧真怕被他瞧出什麼端倪。

謝明安笑著:“伸出來,二哥看看你的手相。”

沈寧寧狐疑地瞧著他,半信半疑地將小手伸了出來。

她從前沒聽說過謝明安會看手相。

難不成,他還能透過掌紋發現她隱瞞了秘密?

沈寧寧不信。

謝明安煞有其事地坐在她身邊,捏住了她的小手,來回仔細端量。

他彷彿閒談般詢問:“你這回真的自願入宮,為皇帝祈福?”

“嗯。”沈寧寧點頭。

謝明安:“太子那邊,你是不是打算這次去,讓他徹底死心?”

沈寧寧這次沒回答,微微垂下的長睫,蓋住了美眸中的神色。

謝明安沒再問這個問題,忽然,話題一轉。

他問道:“說起來,父親給你的兩個丫鬟,暮春和晚春,都應該隨時在你身邊侍奉,為何最近只見暮春,不見晚春?”

沈寧寧纖穠的睫毛倏而顫了顫。

本是極其細微的反應,謝明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微微揚起眉梢:“哦?看來,就是這件事有隱瞞。”

沈寧寧急忙狡辯:“臭二哥,你不要胡說,我只是給晚春姐姐放了假,讓她散散心去。”

“好端端的,為何散心?她是家生奴,忠心耿耿,若無要事,她肯定不會一聲不吭就走。”

謝明安說完,舉起沈寧寧的小手:“還有,妹妹,你撒謊的時候,心跳的真的很快啊。”

沈寧寧瞪圓了美眸。

不知何時,謝明安的拇指,已經按在了她的脈搏上。

好哇!原來是這樣。

謝明安所謂的看手相,就是為了偷偷把控她的心跳。

“大部分人在撒謊的時候,就算面上表現的再淡然,其實心裡還是會緊張。”

謝明安說完,挑眉盯著沈寧寧:“妹妹,是你送走了晚春吧?為什麼?”

沈寧寧立刻縮回手:“我都說了!是給她放假。”

“二哥不相信這個理由。”謝明安沉息道:“現在回想,晚春消失,應該是在你去過竹園以後,怎麼了?是不是你們在竹園,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沈寧寧沉默不語。

她從前只知道謝明安敏銳,總能洞察人心。

可是,她沒想到,他居然厲害到這個程度。

謝明安把所有情況都設想了一遍。

他妹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個性,如果事關晚春,沒道理會將她暗中送走。

所以,他們到底在竹園碰到了誰?

“二哥,”沈寧寧終於開口,神情也已經平靜下來,俏美的面容,浮現著淡淡的朦朧:“你就不要多問了,我不想事事都跟家裡彙報。”

謝明安一怔。

“我當然會給你全部的尊重,你是我妹妹,我只是擔心你受到委屈,卻不肯說。”

“我沒有受到委屈。”

接下來,無論謝明安再怎麼問,沈寧寧那兒都套不出任何話了。

故而,謝明安放棄了追詢。

從沈寧寧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許靖西在長廊的拐角等他。

“二哥,問到了什麼?”

“沒有,”謝明安隱瞞了有關於晚春的事,他看向許靖西:“倒是你,跟妹妹還算是同窗,也與她身旁那幫朋友走的最近,你也不知她發生了什麼?”

“便是這樣我才覺得奇怪,我已經問過葉小姐和令宜郡主,還有榮淑郡主,她們全然不明白,為什麼寧寧突然選擇了陸二公子,還要與他定親。”

謝明安感到棘手,立在日影交錯的廊柱下。

他看向花團錦簇的園子,眸色沉沉:“我想,我們得去找到晚春,不過,妹妹既然將她送走,想必也安排的十分周全,要找到絕非易事。”

許靖西跟著他一起沉默下來。

忽然。

謝明安抬頭:“這件事,或許大哥可以幫忙!”

“大哥?”許靖西怔了一下。

謝明安迫不及待的抬步就走,看樣子,是要去找謝明緒的,許靖西連忙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黃昏如一團潑灑的胭脂,散了整個蒼穹的橘紅色,將謝府的門楣點綴的閃耀粼粼。

沈寧寧穿著冰藍色的衣裙,被家人送出門口的時候,宮裡安排的馬車以及長列禁軍,已經等候了一炷香的時間了。

謝肅之握著女兒的手腕,低聲叮囑:“寧寧別擔心,這次你進宮,爹爹一應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祈福,別怕與人起衝突。”

這個人說的是誰,父女倆心裡都有數。

沈寧寧倒是不怕墨凌危,還寬慰謝肅之。

“爹爹放心,不是說了嗎,至多半個月,我就能回來。”

說完,少女轉身走向馬車,禁軍頓時幫忙挑簾。

沈寧寧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叮囑道:“爹爹,我在宮裡的時候,還請你幫我去多看看奶奶和狼爹。”

“我知道,你放心吧,今天小陸離開的時候,我也跟他囑咐了一聲。”

如此一來,沈寧寧更沒有什麼顧慮的,轉而彎腰進了馬車。

簾子驟然放下來,罩著紫緙絲的馬車,在車伕的驅趕下,碌碌的駛離。

禁軍向謝肅之拱手作揖,隨後也紛紛護送離去。

然而,謝家人不知道的是,沈寧寧剛坐進馬車裡,就僵住了。

墨凌危一身硃紅袞龍袍,手撐著黑銳的眉宇,另外一隻手持著書卷,早就坐在馬車裡等著。

他居然親自來接的她。

沈寧寧下意識回眸看了一眼車簾。

墨凌危終於冷冷開口:“你就算跳車了,孤也有辦法將你抓回來,扛回宮裡去。”

沈寧寧一顆紛亂的心,連忙鎮定下來。

她抿了抿粉唇:“我才不是要跳車,太子殿下先前沒說要來迎接,我只怕父兄們看見,會擔心。”

墨凌危嗤哼一聲,不知信不信她的說辭。

隨後,他捏著書卷,敲了敲身旁的位置。

示意沈寧寧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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