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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我們的確摻了少量泥沙，可也只是不希望有人假冒乞丐的名義，搶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食物。”
古時便有過朝廷施粥，尋常百姓假扮成難民乞丐，去蹭吃喝，搶走了原本屬於難民們的口糧。
所以蘇芸覺得，自己效仿古人，並沒有什麼錯，反而顯得自己有大智慧。
“此一時彼一時，古人之所以行此法，是因為當時的百姓尚不能飽腹，如今的京城百姓安居樂業，吃好穿暖，何至於與這些難民乞丐搶一口吃的？”
蘇若話音落下，蘇芸臉色更難看了。
其實她施粥只是為了給自己掙個好名聲，往裡放泥沙也只是為了縮減成本罷了，她才不會在乎這些乞丐的死活。
原本這些乞丐有一口吃的，便能感恩戴德，根本不會計較這粥裡是不是放有泥沙。
現在蘇若這一說，將她好不容易積攢來的好感全部敗光了。
“我……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會注意的。”蘇芸心裡恨不能把蘇若的嘴給縫了，臉上卻還要一個勁兒地偽裝。
蘇若走至大鍋旁，用兜勺從鍋底舀了一勺厚厚的泥沙：“就算是效仿古人，你這量放得也有些太多了，不怪那孩子吃下去腹痛！”
“這……”蘇芸恨得牙癢癢，恨不能讓蘇若原地消失。
這個賤人簡直就是故意來砸場子的。
“如此多的泥沙，你這是要吃死人啊！”一旁看熱鬧的路人忍不住責問道。
一人說，便有更多人附和：“就是，乞丐也是人，本來就很可憐了，吃了這樣的粥，最後受罪的還是他們！”
“這些人沒錢吃飯，更沒錢看病，這不是害人嗎？”
“這聖女就是想利用難民提高自己的聲望，她哪裡是真的關心難民？”
“就是！弄這種粥給大家吃，還要所有人對她感恩戴德！這種人其心可誅！”
周圍許多百姓都是明眼人，早就看透了蘇若這種達官顯貴的小伎倆。
“不是！不是這樣的！”蘇芸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為了施粥也是花了銀子的，這下銀子花出去，人心還盡失。
蘇若這個賤人，果然是專門來克她的。
百姓們訓斥的很大聲，乞丐們卻蹲在地上不敢吭聲。
他們甚至希望這些人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他們可能連帶著泥沙的粥都喝不到了。
他們太餓了，只要能填飽肚子，其他事情他們根本不在乎了。
“這粥不能再施了！”楚辰楓走上前來，以上位者的語氣對蘇芸說道。
蘇芸被嚇得不敢吭聲，若是楚辰楓真要計較，鬧到官府去，那她的罪名就大了。
“你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楚辰楓沉聲道。
話音落下，四周的乞丐難民們紛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煩請世子高抬貴手，我們已經太久沒吃東西了，若是沒有這些粥，我們真的會餓死！”
“是啊，就算是粥裡有些泥沙，我們也是能接受的！”
“我們不挑的，真的太餓了！”
這些乞丐們看上去面黃肌瘦，孱弱不堪，許多人甚至已經餓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蘇若開口道：“諸位不用擔心，今日我們益元堂的東家願意自掏腰包，為大家免費施粥，我們承諾讓大家都能吃飽，也承諾絕不會在粥鍋裡放入泥沙，還請諸位隨我前往益元堂等候！”
“真的？益元堂要施粥？”
“真的能讓我們吃飽嗎？”
蘇若大聲道：“我們益元堂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蘇若話音落下，乞丐難民們紛紛面露喜色。
“石鋒，帶他們前往益元堂。”楚辰楓轉頭對石鋒吩咐了一句。
“是。”石鋒應下。
許多圍觀的百姓也紛紛問道：“益元堂是哪裡？”
“便是之前那家願意為我們免費看診的藥堂。”
“竟是他們家！他們家的老闆心地善良，沒少接濟咱們老百姓看病。”
一群人迅速從天鹿寺門口散去，連乞丐都不見一個。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天鹿寺，此刻只剩下蘇芸一人。
蘇芸臉色鐵青，她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吃力不討好，還差點名聲盡毀。
蘇若這個賤人，竟然借她的勢為自己掙名！真是不要臉！
蘇芸氣的渾身發抖，還是琉璃趕過來，堪堪將她扶住了：“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蘇芸咬著牙，吐出兩個字。
琉璃緩聲道：“小姐，那這些粥……”
“蠢貨！還有臉問？”蘇芸怒目瞪著琉璃，將全部的怨氣撒在了琉璃的身上，“還不趕緊收掉，難道等著楚辰楓的人來找事嗎？”
楚辰楓成心偏袒蘇若，難保不會為了蘇若，對她趕盡殺絕。
離王如今自身難保，他才不會出手幫自己。
……
與此同時，益元堂的門口早已站滿了人。
蘇若半路便讓人去給素音和甜芷傳話，讓她們熬煮白粥和饅頭，送到益元堂門口來。
蘇若過去的時候，益元堂已經事先收到訊息，敞開大門忙碌起來。
由於白粥和饅頭需要現做，尚且需要一些時間，白峭便帶著幾個大夫給乞丐們診斷身體。
乞丐們也很配合。
蘇若趕到的時候，百姓們和益元堂的員工們正和氣融融。
素音和甜芷的動作也快，隔了不多久，她們便將粥和饅頭送了過來。
難民們紛紛躍躍欲試，生怕去慢了食物會被搶光。
“大家不要著急，我說過會讓大家吃飽，只是你們當中許多人連著好幾天餓肚子，若一下子吃的太多，會影響到身體，所以請大家不要吃的太撐了，以免身體出現問題。”
蘇若說話的空隙，素音和甜芷已經將粥和饅頭都放好了。
“大家一個一個來，不要著急，這些食物剛出鍋不久，可別燙著了。”
“大家小心！”
眾人井然有序地排著隊，領著食物。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難民們也慢慢散去，素音和甜芷忙的滿頭大汗。
這時，兩人面前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粥和饅頭都散盡了，還請等候片刻。”素音話音落下，一抬頭就看見一張俊秀的臉。
她先是愣了片刻，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再三確認方才敢開口：“你是……四少爺？”
素音這話一出，甜芷也呆住了：“什麼？四少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四少爺不是在外求學嗎？”
天色黑沉，甜芷看了半天也不敢認。
直到那男子自己笑了出來：“怎麼了？離家幾年，不認識本少爺了？”
素音和甜芷聽聞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少爺？”
“你真的是四少爺！”
甜芷太激動了，聲音傳到了裡面。
裡面正在給難民義診的蘇若聞聲走了出來。
“四弟？真的是你？”蘇若滿臉喜悅，快走幾步，拉著蘇楠左看右看，頗有些不敢認的架勢。
“是我！二姐，我回來了！”蘇楠開口道。
他雖有當年離開時的輪廓，五官未變，可是那張臉上的面板明顯在黑了許多，也糙了許多，眼神比從前堅毅。
蘇若將醫館裡的事情交給了白峭，便起身拉著蘇楠進到了裡屋。
“你不是在外求學，怎麼看上去又黑又瘦的？你到底在外面搞什麼名堂？”蘇若一臉關切道。
蘇楠笑著道：“我……我近來遊歷山川，難免風吹日曬的，不過是為了多增長點見識罷了。”
蘇若聞言鬆了口氣：“還以為你進了土匪窩呢！”
“祖母見你回來，她一定也很高興！”蘇若緩聲道。
蘇楠沉聲道：“今日端陽，我特意回來看看你們，明日我便要走了。”
“這般急？”蘇若問道。
蘇楠點了點頭。
蘇若隱隱覺得，蘇楠有事瞞著她，不過既然對方不願意說。
蘇若也不好追問下去。
“東家，那位病人病症特別，還請挪步。”益元堂的大夫這時走了過來，像是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
蘇若也沒猶豫：“蘇楠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給病人看診。”
“好！”蘇楠應下。
蘇若剛走，楚辰楓便徑直走了進來。
蘇楠見到楚辰楓，立刻恭敬地站起身，對著他行了個禮：“少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