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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內。
外面的天下是大明覆興四年。
而此時還是大清乾隆五十九年。
雖然十五阿哥在諸臣擁戴下已經登基稱帝，但卻還沒來得及取什麼名號。
老十五愛新覺羅.永琰臉色有些灰暗的坐在御座上，這張椅子曾經是他的夢想，現在卻讓他坐立難安。
從前線逃回來的一些八旗兵丁和軍官帶回來的訊息證明了一件事情：他的皇阿瑪，大清乾隆皇帝真的被大明軍隊活捉了！！
而在北京城內。
扶老十七起來和他打擂臺的孔慶融和董誥背後的支持者是大明天子這事也幾乎是板上釘釘了——現在所謂的聖公軍內都已經公開打出了日月旗，大明朝的錦衣衛千戶百戶們都成為著一支軍隊的臨時中高層軍官。將山東團練和直隸團練都牢牢掌控住了。
另外在京城內的漢人，從士紳到平民都知道了大明朝又回來了，現在擺明了都不想跟著日薄西山的大清朝，都投靠到老十七——就是大明那邊去了。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
不只是漢人。
連旗人都有不少去投老十七的了.
情況可真的太糟糕了，自己雖然當上了皇帝，但是這皇帝被扶上來怎麼看都是上來背鍋的，也就是這大清亡國之君的鍋，很有可能要背在自己的頭上啊！
這孔慶融怎麼就那麼沒眼力見，怎麼當初就不找自己呢？
搞到現在情況這麼尷尬。
“皇上，咱們派出去聯絡歸化城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匆匆而來的是和珅和他的弟弟和琳。
兄弟兩現在是這大清朝一文一武的領班了。
不過這大清朝眼看著就要散夥了，所以這兄弟兩看起來也沒什麼興奮頭。
要說愛新覺羅.永琰是有退路的，那就是去歸化城。
那裡還有六十多萬的八旗旗民。
另外西域總督勒保哪裡有兵三萬，旗民和漢人屯墾之民合計有二十餘萬。
要是能逃出去，也許還有一個西清皇帝的前途可以做。
但是現在這紫禁城反而成為了牢籠了。
而且到現在，大明天子也沒有派人來招降的意思。
難道這大明天子準備要屠滅八旗？
可以說這個想法縈繞在所有紫禁城內的八旗旗人的頭頂，彷彿夢魘一般。
永琰看了看和珅，無奈的說道：“明軍封鎖了北上的道路，現在咱們要怎麼辦？手頭上還有多少兵力？”
和琳上前一步說道：“現在紫禁城內有旗人六十萬，兵丁三萬，若是拿得動刀槍的男丁全部算上，能再有個七八萬人.只是人數看起來挺多，但是卻沒什麼用。”
“為何？”永琰抬起頭看向和琳，“當年太祖皇帝十三副甲就起兵抗明，如今我尚有旗人數十萬.”
“時代不同了，那時候的大明內有流寇，外有邊患，又常年遭災，又刮不到江南土豪的銀子，焉能不亡？”和琳搖頭說道，“而現在的大明又有強兵，又能從海貿之中汲取極大財富用以養兵，另外.現在打仗也不是弓馬嫻熟的時代了，是火槍和火炮的時代，皇上，別看咱們現在手裡還能動員出幾萬兵來，但這幾萬兵經得住多少輪炮轟的？”
老十五嘆了一口氣：“那現在可如何是好，現在都有不少旗人去老十七那邊去了.”
和珅和和琳互相對視了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別說是普通的旗人了。
就連和珅自己，都把財富都換成了明元，存進了大明皇家銀行.
在大清朝要完了，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乾隆皇帝如果還在，還能帶著大夥兒去西面討生活。
而現在乾隆被抓，大清兩個皇子相爭。
那還能有什麼前途呢？
所以哪怕都是旗人，大家都到了要各尋出路的時候了。
“崇如兄，想當年你在東華門唱名，高中進士的時候，我那時候.才十幾歲，看著兄騎著馬進皇宮，當真是好不羨慕啊。”
在京城劉墉府邸。
紀昀紀曉嵐顯然是喝得有些上頭了。
面色都有些紅潤了起來。
兩老頭癱坐在椅子上，開始暢想當年。
“是啊是啊.沒幾年級你也中了進士了。”劉墉感慨道。
“時間一晃，就是七十多年過去了啊。”
兩人感慨著。
“眼見著這一方盛世，轟然倒塌”紀昀感慨道。
劉墉搖頭：“能如此輕易倒塌的，又怎麼能算是盛世呢。不過也好.至少沒有打個屍山血海出來。”
兩人不由得沉默了起來。
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其實選擇也並不多。
最妥當的辦法就是退隱而已。
這也是歷代前朝舊臣大多數的做法。
只是現在這大清朝老皇帝被抓了，又出現了兩個新皇帝，局面一時間倒是顯得有些混亂了起來。
“如今就看這百萬旗人有些什麼前途了最近可有不少人投靠到老十七那邊去呢。”紀昀說道。
“人之常情而已。”劉墉搖頭。
這旗人也是人，他們也不是真的每個人都是愛新覺羅家的死忠奴才。
但奴才是為了好處。
沒好處誰會死心塌地當奴才啊。
紀曉嵐沉默片刻，說道：“也是啊，說不定旗人的前途就得落在老十七那裡了。”
“雖說是被扶起來的傀儡，但既然大明天子要用傀儡，就至少說明.他還是給了這百萬旗人活路的。”
旗人的活路在哪裡？
乾隆的十七子永璘，就是許多旗人最後的指望了。
既然大明天子支援永璘，那就說明大明天子要用旗人，用八旗，八旗有用，就有活路！
所以這幾天可有不少的旗人偷偷跑到了老十七那邊。
不過現在在愛新覺羅.永璘這裡，說了算的也不是這位十七皇子。
甚至都不是衍聖公孔慶融和軍機大臣董誥。
而是錦衣衛的兩名指揮使王鼎甲和方珂。
兩人如今可以說是立了大功了。
不但掌握了一支數萬人的軍隊，還幫助大明基本保住了北京城。
就憑藉這個功勞。
兩人都有侯爺的前途了。
不過兩人都還年輕，沒有到躺平的時候，都還很積極的求進步呢。
尤其是上面傳來了天子的意思。
天子對他們的做法很是讚賞，並且還給了他們新的任務：儘可能的收攏旗民，不可讓旗民出逃。
不過這些投靠的旗民要如何處理。
天子可沒有明說。
“王指揮，您讓我去面見大明天子？”
十七阿哥愛新覺羅.永璘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是自然，十七爺，您可別以為去天津是去投降，抹不開臉，這可是您的機會啊！”
“機會？”
“難道不是嗎？您看現在這麼多旗人來投靠您，您以為他們為什麼要來投靠？”
永璘的臉色微變。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
因為他是大明天子的傀儡嘛！
如今在他這邊。
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孔慶融和董誥都不怎麼能說得上話。
因為“聖公軍”基本上都被大明錦衣衛的千戶和百戶們掌握了。
而那些山東團練、直隸團練的頭領、兵丁們聽說是大明朝廷來收編招安，一個兩個都高高興興的把辮子剪掉了。
尤其是那些山東兵。
他們本以為自己是跟著大清朝廷去平叛的，還不定能從大清朝那裡得到一官半職什麼的。
結果這大清自己變叛亂勢力了。
好在峰迴路轉。
大明朝來招安了！
那還等什麼呢？
山東人民最喜歡招安的了。
現在這隻軍隊從上到下都是忠大明的，永璘根本指揮不動，他只是被抬出來和老十五打擂臺的傀儡而已。
而那些旗人來投靠。
也不是因為他十七阿哥比十五阿哥更加英明神武，而是因為他這個傀儡身份。
一句話。
現在的旗人們都被打怕了，都害怕被大明滅族。
所以都把老十七當成是救命稻草了.
孔慶融和董誥互相看了看，也沒有說話，他們坐在這個位置上，其實也何嘗不是打定主意要投明瞭？
只是自己怎麼都是大清的臣子，主動投靠名聲不好。
但如果是大清的皇帝自己投了，自己再跟著投，這樣就不算貳臣了吧？
永璘沉默片刻，說道：“好吧，我去天津，去拜見天子！”
此言一出。
在場眾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十七爺還是懂得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