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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曉,旭日東昇。

秦淮河畔朱英宅院這裡,李景隆下了早朝就趕了過來。

上次陛下在,就不多說了,這次總不可能還在吧。

“說起來,我小時候也是和長孫殿下見過面的,還很熟呢。”

李景隆的腦海裡,回憶起十來年前,自己被朱雄英欺負的場景。

所謂七歲八歲狗都嫌,在未發病前,那個年齡段的朱雄英,精力最是旺盛,每天在皇宮裡上躥下跳的,到處都能禍害一波。

因為朱元璋要上朝處理政務的因素,皇宮學府,後花園這些地方,都是屬於朱雄英的重災區。

當時的李景隆的父親李文忠還在,李景隆作為朱元璋的外甥孫,也是在皇宮學府一起讀書。

李景隆長相帥氣,看上去貴氣十足,在皇宮學府裡,猶如鶴立雞群。

不同於朱允炆的依賴,朱雄英有段時間,最喜歡的就是捉弄李景隆,這讓當時的李景隆十分無奈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在現在的李景隆看來,長孫殿下那是什麼身份,能跟自己玩耍,那就說明自己在其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想到這裡,再不猶豫,直接上門敲了敲門環。

很快,門被開啟,張伯從裡面出現,看到李景隆有些疑惑,不由問道;“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事情。”

“在下李景隆,乃是長孫殿下的表兄,特此拜訪。”李景隆作揖後說道。

按常規流程,自然是需要僕從送上拜帖這些,但是長孫殿下是何等身份,唯有親自上門,才顯得鄭重。

“這個真是不巧,今日天還未亮的時候,東家就與涼國公一共出門去了。”張伯聞言,解釋說道。

不過東家不在,他也沒有要留下李景隆的意思。

李景隆聞言有些錯愕,怎麼這次又錯過去了,只好無奈問道:“可否告訴在下,長孫殿下去了何處嗎。”

張伯聞言搖頭道:“東家的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可過問。”

張伯當然知道東家去了哪裡,但是他就是不說。

李景隆沒得辦法,只好拱拱手,轉身離去。

剛走沒幾步,後面突然傳來聲音:“曹國公,還請留步。”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景隆一愣,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

果然,那聲音的主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姚廣孝。

“道衍法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李景隆驚呼。

上次燕王朱棣走的時候,他並沒有見到姚廣孝相送,還以為姚廣孝或許先一步離開。

然而此刻,姚廣孝竟然從長孫殿下的院子裡出來。

“貧僧當然可以在這裡,曹國公若是無事,還請進來一坐如何。”姚廣孝笑著說道。

李景隆此刻腦子裡一片迷糊,道衍法師可是他四表叔燕王的首席軍師。

還是說,道衍法師奉命潛入長孫殿下這裡了?

胡思亂想中,李景隆已經隨著姚廣孝入了宅院。

張伯見是姚廣孝帶過來,並未多話。

前院,姚廣孝和李景隆相對而坐,張伯命人送來茶水。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李景隆接診喝茶的功法,微微低頭,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輕聲問道。

他和姚廣孝,不可謂不熟悉,很多事情,表叔朱棣都是讓姚廣孝負責聯絡。

其中尤其是關於茶馬互市那邊,李景隆在負責的時候,可是給朱棣搞了不少好馬,從西番到北平,這一路上的統籌安排,都是由姚廣孝來負責的。

所以當在這裡看到姚廣孝的時候,李景隆並沒有去想,姚廣孝已然是跟隨了朱英。

第一想法便是,表叔朱棣真是捨得,竟是讓道衍法師親自潛入長孫殿下這裡,就不擔心出現什麼變故嘛。

不過轉頭一想,長孫殿下這裡,一般人還真的就混不進來,也唯有道衍法師了。

姚廣孝只是透過微表情,還有李景隆的眼神,就猜出了其心中的想法。

並沒有故作矜持,姚廣孝直接說道:“貧僧現在,已然入了長孫殿下府中。”

面對姚廣孝的坦白,李景隆先是錯愕,而後恍然大悟,聲音加大說道:“恭喜大師。”

姚廣孝苦笑,他也知道自己跟隨燕王太多年了,突然的轉換,讓李景隆誤會。

於是再次說道:“曹國公誤會了,這裡並無他人,是貧僧真的入了長孫殿下這裡,燕王那邊,貧僧已然是顧不上了。”

李景隆聽到這話,頓時一震,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看著姚廣孝。

只是喉嚨滾動,沉默良久,李景隆卻不知道怎麼去說。

“貧僧年紀大了,如若不是長孫殿下出現,便也不會如此,可是曹國公可是知道,長孫殿下,便是由貧僧引見於燕王殿下。”

“在長孫殿下那裡,貧僧早就完全顯露,自從長孫殿下意識到自己的身世後,第一件事,便是讓錦衣衛將貧僧送入了天界寺中,擔任藏經閣管事。”

“此藏經閣位於天界寺後山,荒廢許久,日夜有兩名錦衣衛陪伴不說,暗處更有人隨時隱藏。”

“如此,貧僧除了歸附長孫殿下,便無他法可想,陛下鎮壓寰宇,哪怕是燕王殿下知曉此事,又能如何。”

姚廣孝解釋說道。這也確實是他心中所想。

沒法對抗,那就只能加入,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李景隆聽完,輕輕嘆息,對於姚廣孝的選擇,他有一種感同身受。

便是如同表弟朱允炆一般,想要和朱雄英爭奪太孫位,可是卻看不到半分希望。

當然,李景隆雖然和燕王朱棣的關係很好,但就現在而言,也只是相互幫助,還沒有幫其奪取皇位的心思。

朱棣本身,也不可能體現出這個心思讓他人知曉。

其實李景隆過來想和朱英見面,何嘗又不是抱著加入長孫殿下的心思呢。

他是能看得清楚,這太孫儲君的位置,非長孫殿下莫屬了,這日後的大明帝國的主宰,自然也是長孫殿下。

之所以現在就著急站隊,雖說和陛下有一定的關係,最為重要的是,還是李景隆透過群英商會了解到朱英。

大明京師這邊,對於群英商會並不瞭解,甚至聽說過的人都很少,但是出了大明邊疆,或者說就在大明北面,西面這兩塊。

群英商會的名頭,真是響亮得很,其中涉及到的小國,民族之多,難以想象。

便是那海外番商,對於群英商會也是聽話得很。

一個恐怖的龐大利益集合體,讓人難以想象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組合。

據李景隆深入瞭解,群英商會的這些勢力中,彼此之間還是敵對的關係,卻共同維護群英商會的利益,這實在是讓李景隆有些想不明白。

而創造這個神乎其神群英商會的幕後之人,更是傳奇中的傳奇。

也真是因為如此,李景隆就預感到,不管表弟朱允炆如何蹦躂,這太孫的位置絕對沒戲了。

自己能知道一些群英商會的底細,那麼錦衣衛肯定能調查到,陛下甚至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哪怕是長孫殿下在野十年,這難道不是給陛下最好的答卷嘛,連考校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若非時勢不同,便是陛下對上長孫殿下,都是說不準的五五開。

如此人物,還是陛下長孫,親自帶大的,還能有什麼其他想法。

大明帝國交給長孫殿下,李景隆都能想象到日後的輝煌,畢竟在商業上,長孫殿下的天賦,簡直是無與倫比。

他李景隆活了這麼些年歲,就沒見過聽說過和長孫殿下這般對人物出現。

想到這裡,李景隆在回過神來之後,不由有些尷尬的對著姚廣孝說道:“道衍法師,不知長孫殿下何時歸來,還請勞煩引見一番。”

聽到這話,姚廣孝微微一笑,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大家都懂。

現在的長孫殿下麾下除了邊疆的勢力,在朝堂這邊是一片空白,早些投靠自然有更多的機會。

這也是姚廣孝只是在天界寺呆了兩天,就急急忙忙,想盡辦法投靠。

實在是目前為最好的時機。

“今日長孫殿下和涼國公一早就去了火藥司,殿下能力極強,據說研發了一種新的火器,目前已經制出成品,或許無須多久,就能在軍中常備。”

姚廣孝直接說道。

畢竟嚴格說起來,李景隆也不是外人,還是長孫殿下的表兄。

最為主要的是,這件事長孫殿下並沒有保密的想法,跟自己也是直接說了。

新式的火器本來就是需要大規模製造,然後裝備軍中,隱瞞的意義不大。

“殿下竟是還精通火器製造?”李景隆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對於新式的火器,他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火藥司隔三差的,就有新式火器研發出來,大家也都習慣了。

李景隆手裡也是有兵權的,經常練兵的他,對於各式火器的掌握和運用很是熟悉。

聽到李景隆這話,姚廣孝笑著說道:“殿下可不僅僅是如此,便是現在實行的以工代賑,想來曹國公聽說過吧,實則也是殿下提出來的策略。”

“什麼!”

李景隆驚呼一聲,這就太出乎他的預料了。

當初聽到‘以工代賑’這個通告的時候,李景隆還在想是哪位大臣,能夠有這般神乎其神的想法。

能夠提出這個策略的,必然是極為精通內政,甚至有著多年的從政經歷,唯有親身接觸,才能明白其中的高深之處。

如今正是災荒之際,從西番到京師,這一路上見到了太多的災荒現象,對於這些李景隆也早就麻木。

只是在進入大明腹地的時候,災荒的突然改變,讓知道以工代賑實施情況的李景隆,不由大為讚歎。

沒想到兜了一個圈子,這策略還是長孫殿下提出來的。

這一刻,李景隆突然對長孫殿下非常好奇,是怎樣的人兒,才會有這般奇思妙想。

“長孫殿下大約多久回來,大師可否知曉。”李景隆不由問道。

姚廣孝搖搖頭說道:“這個貧僧就不知道了,再過些時日,貧僧便要遵殿下諭令,去高麗一趟。”

這是朱英對姚廣孝的安排。

像是姚廣孝這樣的人,朱英深知是一刻也停不下來,整天都想著實現心中的抱負。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姚廣孝年紀也不小了,總是放在京師也不是個事情。

所幸朱英乾脆讓姚廣孝跟隨高麗的使臣隊伍,一同去趟高麗,那邊朱英雖然佈局很久,但自己卻是沒有真正的去過。

姚廣孝這人,雖說內政也不錯,但在朱英目前的計劃中,還是要先把大明的根基打紮實。

至少數年以內,不會大動干戈,頂多是區域性小規模的一些戰役安排。

而且還會等到火繩槍裝備軍隊後,才會行動。

這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讓大明帝國形成動盪的局面,哪怕是朱英主宰大明,也不可能說到百戰百勝。

在朱英的想法中,不管是多大的戰役,都要控制在大明能夠承受失敗的範圍內,才可以發動,唯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大明內部的穩定。

李景隆點點頭,並沒有去問姚廣孝,殿下派他去高麗有什麼事情。

“既是如此,那我便明日再過來吧。”李景隆喝光茶杯中的茶水,對姚廣孝說道。

他現在面對姚廣孝,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

因為姚廣孝知道他跟表叔朱棣間的隱秘,雖說姚廣孝沒有要對付自己的意思,但終究有些忌憚。

“曹國公放心,什麼事情該說,或是不該說,貧僧當然是知曉的,大約不過是三四日的功夫,貧僧就會出發。”

姚廣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景隆,開口說道。

去高麗的事情,雖說是殿下先提出的,但即刻出現,也是姚廣孝自己的意思。

他掌握了燕王朱棣太多的部署和秘密,這樣屬實有點不好。

像是李景隆這樣的情況,自然還有其他人也是如此。

自己投靠長孫殿下的事情,不可能隱瞞,長孫殿下也不會讓自己隱瞞,所以姚廣孝只能先離開一段時間,免得讓很多人心中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話說回來,姚廣孝畢竟跟了朱棣這麼多年,在不涉及到長孫殿下的籌劃中的話,也沒必要翻臉太快。

其實他心中對於這些不是很在乎,在乎是長孫殿下的想法。

若是剛剛投靠,就將舊主賣得這般徹底,得不到一個好的名聲,也會讓長孫殿下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他才會跟李景隆這般解釋清楚,然後迅速離開京師,這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聽到姚廣孝的話,李景隆心中稍稍鎮定。

對於姚廣孝這人,也不由高看幾分,同時也伴隨了理解。

有些時候,某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選擇的。

姚廣孝站在宅院門口,目送李景隆離開,同時眼神中也逐漸燃起了一團火苗。

摸了摸袖中的厚厚的名單冊子,他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在李景隆到來之前,早上長孫殿下離開的時候,便是將這個冊子交給他。

這個冊子裡,是最新關於高麗的潛伏名單。

當看到名單上密密麻麻的職位和名字,姚廣孝開始變得亢奮起來。

這一趟的高麗之行,朱英並未有太多的交代,只是讓他去高麗熟悉一下,聯絡一下各部人員,同時也為日後作些鋪墊。

但是很顯然,姚廣孝可不想就這麼簡單的走上一趟。

不搞出點事情來,豈不是枉顧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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