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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巧兒怪異地看著陸錚。

公子的頭上果然沒有簪子了。

這一切要從臨竹說起。

陸二公子身邊兩個貼身小廝,一個松間,一個臨竹。

平日裡都是松間跟在公子身邊,最近松間被公子派出去辦事,臨竹就頂上了。

臨竹在京城的僻靜之所有一處竹屋,公子聽說崔姑娘中毒,就急著見面,早早就去竹屋等著了。愣是等到晌午了,臨竹才將崔姑娘給帶來。

臨竹說,兩人單獨在屋裡說了一會子話,也沒多久,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崔姑娘出來時,頭上還戴著公子的翠玉長簪。

藍巧兒聽了,不由地笑公子贈簪一事,沒想到,晚上公子就問自己要銀託羊。

原來簪子是“那樣”跑到崔姑娘頭上去的嗎?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臨竹的描述,一盞茶的功夫......

確實也該用用了。

可公子畢竟是男人,又是主人,她可不敢說這話。

只得安慰道:“銀託羊,奴聽花娘們說過,不過是花客們常用的物件,添些趣味罷了。用它不奇怪的。”

怕他再追問,連忙又道:“公子,松間剛回來,等著跟您回話。”

松間一進來,見藍巧兒著急忙慌地退出去,便問道:“巧兒姑娘這是怎麼了?”

陸錚沒有回答,只問:“定縣如何?”

“公子,定縣是崔姑娘自己放的火。”松間答道,“叛賊蔡勝元早就打聽好了,定縣有個馬場,養了不少馬。從京城逃出去之後,就直奔了定縣。”

松間繼續說道:

“定縣的位置特殊,有一條大道,直直通向關口,那頭是邯枝國,蔡勝元到定縣,顯然是為了去邯枝。先到馬場弄馬,再化整為零地出關。”

“據說蔡勝元身上帶著芮國輿圖,但他死在定縣,輿圖自然就落在繡使手中了。”

韋不琛這次算是將功補過了。

陸二突然懊惱起來。白日裡見到崔禮禮的時候,光顧著與她玩笑,竟然忘了問她為何不讓春華早早告訴自己馬場被燒一事。

好在她走時,說了要尋個機會將回春膏和匕首交給他,到那時再問也不遲。

“奴去馬場看了,整個馬場燒得一乾二淨,幾千匹馬都養在草甸子裡。”

“你如何知道馬場是崔禮禮提議燒的?”

“奴問了在馬場留守的兩個掌櫃。這是光榮之事,他們也願意說。說他們當時一到馬場就被抓了。後來得空逃了出來,躲在草垛子裡,正巧遇到崔姑娘,崔姑娘親自定下的火燒馬場之計。”

“哦?”

松間拿著兩個茶盞在桌上一擺,手指沾了些茶水畫了一個圈,將一隻茶盞放在圈內,一隻茶盞放在圈外:

“您看,這賊人分兩撥,一撥在馬場裡拖住繡使,另一撥就要帶著馬匹和輿圖離開。崔姑娘就讓一個叫曹斌的繡使,帶著兩位掌櫃和一些繡使去山口。繡使攔截叛賊,掌櫃吹哨子收回馬匹。”

說著松間的手指向圈內的茶盞:“這裡面是韋不琛和蔡勝元,崔姑娘點了火。馬場是個口袋地形,要想活命就只能從這一個出口跑出來,這就好抓了。”

說完,松間滿心的欽佩:“崔姑娘當真是有勇有謀,這把火一燒,叛軍一個都逃不掉。”

陸錚搖搖頭,笑道:“未必。”

崔萬錦選這個口袋地勢做馬場,當真是動了心思的,只要守住了出口,整個草甸子就都是馬兒的草場。

得天獨厚之勢。

馬出不去,人其實也出不去。

只要守住關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燒,也能抓。

然而,崔禮禮燒這一把火,他也明白,是想一舉兩得。

既可以博一個為國義舉之名,又可燒燬一些證據,這樣崔萬錦匿稅一案,也就有了更多的活路,萬一認捐之事不成,也可以推到大火上去。

虧得崔禮禮在那樣緊急之時,還能想到雙全之策。

當真有趣。

忽地,陸錚突然想到什麼,冷聲問道:“蔡勝元去定縣那段時間,崔萬錦是不是也去了定縣?”

松間一驚:公子這是懷疑崔家通敵?!

“好像是。可奴也問過了,崔萬錦每年都要在那個時候盤賬,也說不得就一定與蔡勝元有關聯。”

崔萬錦的首富之位,確實也很蹊蹺。

怎麼就突然賣了一些馬給宮裡,恰巧還只吃一種關外的木宿。那為了這木宿,崔萬錦每年少不得要去關外,怎麼看,都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

陸錚沉吟了片刻:“松間,你著人散些話出去。就說京郊的白雲馬場想要出手,價格定高一些,看看他接不接。”

“公子,那可是您的馬場。”松間覺得為聖人把自己馬場都賣出去,實在不值得。

“反正也沒有多少馬。”

松間只好垂頭喪氣地說了一聲:“是”。

“還有一件事,要你去順道辦了......”

......

崔禮禮回到家,傅氏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韋不琛可答應了。

崔禮禮搖搖頭:“韋大人今日心情不好,我就把東西放在他面前了,他連看都懶得看。”

傅氏也琢磨起來。會不會是嫌禮禮太主動了?

還是嫌禮禮的名聲......傅氏馬上搖搖頭,繡使的名聲也沒好到哪裡去。

“娘,你回來之後,外祖那邊,可來過人?”

“來過。”傅氏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她越來越覺得女兒當初說的話,是對的。

自己剛回京,傅府主母王氏就遣人送來了那個銀錢箱子。

跑腿的嬤嬤說,那日下雨,她走得急,將銀錢箱子落在了傅家,第二日主母遣人送來崔家,才知道崔家趕早上就出城了。

“終歸是嫁妝盒子,哪裡能隨便退呢。”嬤嬤如是說。

崔禮禮聞言笑道:“他們的鼻子倒是比腦袋靈光。”

“我算是看清楚了。”傅氏嘆道,“反正以後不來往就是了。”

“那也用不著這樣生份。”崔禮禮甜甜地笑著,“知道貓要吃魚,狗啃骨頭,您就不能拿馬吃的草料去喂。外祖畢竟是禮部侍郎呢。只要您心裡分得清楚,就不怕了。”

傅氏又想起那日用筷子抽打女兒的場景,心頭一酸,撫上崔禮禮的臉:“怎麼我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還不及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通透......終究是我錯了......”

崔禮禮淡淡地笑著,正要說話。

傅氏“咦”了一聲,從她髮髻上取下一根竹節紋樣的翠玉長簪來。

這簪子,用的是水頭上好的翠玉,通身綠瑩瑩的,沒有雜質,雕的竹節紋樣也是行雲流水,沒有匠氣。

可再好,一看就是男人的物件,禮禮怎麼能簪在自己頭上?

崔禮禮看到簪子也是一驚。

這才想起來在竹屋時,本是要退給陸錚的,結果陸錚拿出藥瓶子,她去接,一打岔,就忘了還。

這下麻煩了。

傅氏探究地看向她:“禮禮,這簪子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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