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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敢破的案子。“上源驛事變”的幕後真兇不是朱溫,而是中央朝廷!

這個中央朝廷不是唐僖宗的朝廷,而是田令孜的朝廷。換言之,幕後主謀是當朝權閹田令孜。

如上文分析,除掉李克用,對朱溫有百害而無一利。朱溫根本不具備作案動機。

如果我們從“誰受益,誰嫌疑”的角度去看,除掉李克用的最大受益者,正是田令孜。

田令孜雖然遠在成都,遠離黃巢之禍,卻並未置身事外,相反,在整個“黃巢之亂”中,特別是在黃巢撤出長安的這段時間裡,田大公公上躥下跳地十分忙碌。

鎮壓黃巢的功臣中,主要是“二鄭”、總司令王鐸、副總司令崔安潛、總監軍宦官楊復光,餘下則是王重榮、李克用、朱溫等優秀將領。

所以,要想篡奪功勞、竊取勝利果實,田令孜就必須拿掉他們。

亦如前文所述,田令孜透過陰謀詭計,先拿掉了“二鄭”,之後又以“討賊無功”為藉口拿掉了王鐸、崔安潛。為了顧及吃香,同時也是客觀形勢所逼,田令孜不得不力挺自己的政敵——“楊派”宦官勢力,把收復長安的功勞記在楊復光、李克用等人頭上。

正在田令孜搜腸刮肚地思索如何扳倒楊復光的時候,楊復光突然病逝。史籍記載,舉軍為之痛哭,天下為之惋惜,唯獨田令孜“大喜”。

隨後,田令孜再也無所顧慮,迫不及待地對“楊派”勢力揮起屠刀。首先排擠打壓了楊復恭;遣散並吸收了“楊派”的“忠武八都”,改編為“隨駕五都”,以為己用;又與王重榮爭奪鹽利,甚至不惜與之兵戎相見……

這些全是後話,我們在後文還會一一展開。在這裡,我們只需明白一個道理:田令孜向討賊功臣們全面宣戰。當然這種宣戰是背地裡悄無聲息地運作,全是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

如楊復光所說,他與李克用是世交,論起來,李克用還該管楊復光叫聲叔叔。李克用此番平賊立功,由朝廷A級通緝犯搖身一變成為帝國藩鎮,也是靠著楊復光的大力舉薦。李克用與楊復光已經結成了戰略合作伙伴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李克用也是田令孜的眼中釘。

李克用與王重榮,二人的關係也不是一般的鐵。李克用與王重榮之子王珂還有一層兒女親家關係,當然那是後話。總之,李克用與王重榮都在楊復光麾下立功,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二人分別坐鎮河東、河中,虎視眈眈地盤踞在長安東面。

在長安東南面,就是汴州朱溫。朱溫是被楊復光、王重榮招安的,有一層天然的政治同盟關係,朱溫又認王重榮當舅舅,在袍澤之誼上又加了一層甥舅關係。

而朱溫與李克用也是並肩作戰的好哥們兒,以兄弟相稱。

如此看來,關東地區結成了一個以楊復光為核心的鬆散的政治軍事聯盟。雖然楊復光已死,但各藩鎮之間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仍然保持著總體友好的態勢。

這是田令孜最為擔心的,政令不出潼關啊!

終於,田令孜嗅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李克用追擊黃巢,滿載而歸,途徑汴州,如果朱溫能把李克用解決掉,豈不是一箭雙鵰?

“朱溫,你想想辦法,幹他一炮。他所繳獲的戰利品,全部歸你,算是辛苦費;雜家只要他的人頭。”

那朱溫就這麼聽話嗎?朱溫會貪戀李克用的財物,或者說會聽從田令孜的指使嗎?還是說朱溫也想抱田令孜的大腿,主動獻上投名狀?

不管怎樣,朱溫一定是很糾結的。從本心出發,朱溫真心不想下毒手。可如果不聽田令孜的話,那麼田公公的下一個打擊目標會不會是自己呢?

連世為貴胄的王鐸、崔安潛、鄭畋、鄭從讜都難逃田令孜的毒手,難道朱溫這個三無產品矮窮矬就可以?

在朱溫事後給李克用的信中,也明確指出,暗殺行動是未經自己授權的行為,是部將楊彥洪與朝廷派來的密使宦官擅自為之。等於向李克用透漏了幕後真兇:是田令孜要搞你!

如此,倒也可以解釋我們最初的疑問了,那就是這場暗殺行動的準備工作非常倉促。

事變發生後,李克用慌不迭地返回河東,似乎也反映出他也知道了幕後真兇是誰,只是這個人背景太深,自己不敢說。

“上源驛事變”是李克用與朝廷(田令孜)之間的一個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大家只能統一口徑,朱溫就是主謀。本案不要再追查了,查到朱溫這裡就結案吧。

詭異的是,作為“謀害平賊功勳”的“元兇”朱溫,居然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朱溫與朝廷之間也有默契。

“上源驛事變”也就成了李克用敲詐朝廷的把柄,不斷碰瓷。

當然,田令孜控制下的朝廷不會因內疚而憐憫朱溫的,之所以頂住李克用的壓力而儲存朱溫,是有其他更重要的考量。同樣會在後文逐漸展開。

以上是關於“上源驛事變”最合理的推論。

真兇:田令孜。

黃巢雖死,天下亂局卻並未因此終結,相反,變得更亂。中央朝廷的威嚴蕩然無存,皇帝號令幾乎成了一紙空文。

面對藩鎮之間的兼併、群雄的割據,中央朝廷再也無力制止,只能一邊委屈求全,奉行綏靖政策,一邊尋求藩鎮之間的勢力均衡,甚至挑唆他們之間的爭鬥,以此來坐收漁翁之利。

黃巢死後,歷史進入到了“後黃巢時代”。

【李克用的擴張】

自上源驛脫難後,李克用一方面積極擴軍備戰,一方面派人上疏朝廷,控告朱溫的毒謀,並且發出了軍事威脅。

收到起訴書,滿朝文武大為驚恐,一致表示黃巢剛剛覆滅,不宜再起事端,應讓兩鎮和解。

充當朝廷和事佬的最佳人選,是宦官楊復恭。楊復恭是楊復光的堂兄。既然楊復光已死,朝廷裡在李克用那裡最有面子的,當然就是楊復恭了。

面子,只是和解工作能夠順利展開的前置條件,而裡子才是和解工作能夠成功地決定性因素。

面子是楊復恭,裡子是封李克用為隴西郡王,將麟州、雲州、蔚州劃歸河東,將昭義軍的澤州、潞州劃撥給李克用的弟弟李克修(從此之後,昭義軍一分為二,太行山以西成為“西昭義軍”,節度使是李克修)。

這就是劉氏夫人給李克用出的解決辦法,敲朝廷的竹槓,讓田令孜控制下的朝廷吃啞巴虧。李克用的勢力因此得到極大的提高。

李克用的發展壯大,引起了鄰藩的警覺,特別是對昭義軍的瓜分,引起了幽州(今北京)盧龍軍節度使李可舉的強烈恐慌。

李克用的勢力不斷向東滲透,很明顯,下一個目標就是他的幽州。而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王處存與李克用是兒女親家,到時候肯定會成為李克用的幫兇。

幽州李可舉決定先發制人。

於是,李可舉忽悠鎮州(今河北省正定縣)成德軍節度使王鎔,說易州、定州自古以來就是我盧龍和你成德的固有領土,現在被他們分割走了,下一步,咱倆都將不保。

瞪眼說瞎話。二州全是一百多年前從成德軍分割出去,跟盧龍軍沒有半毛錢關係。

王鎔,當時只有13歲。襲父位,做成德軍節度使,襲位時年僅10歲。所以被李可舉成功哄騙,結成軍事同盟,答應對定州義武軍開刀,瓜分義武軍。

為了保險起見,李可舉又秘密勾結了李克用的老冤家——大同防禦使赫連鐸,讓赫連鐸攻擊李克用的後背,以在西邊牽制李克用。

赫連鐸也正覬覦河東的北部疆土,因此兩人一拍即合,於是,李可舉與王鎔分別出動大軍,對義武軍王處存發動突襲。

王處存緊急向李克用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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