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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知來者何人？”相比警惕，劉禪更多的是疑惑。
他十分清楚南中這片地界，如今已經沒有哪個反抗勢力能聚攏三千人左右的力量了。
負隅頑抗的極端分子，如今都在自己大軍中押著呢。
至於更西邊，南中以外的勢力……青藏高原上強盛一時的吐蕃還要四百多年才會出現，根本沒人有能力打到這來。
“稟太子，此軍士兵衣衫各異，似是夷民各部混雜。軍中還驅趕大量牛馬，其上多負載皮囊布袋。”
嗯？
劉禪無奈一嘆，再看旁邊諸葛亮，臉上的笑容也蘊含著些許悲憫。
“傳令全軍，暫停行進，等他們過來。”
“是！”
接到命令後大軍停止行軍，在沒有接到太子與軍師具體命令的情況下，各級將校自發組織士兵列陣迎敵，有模有樣。
無論是將校，還是帶出來的兵，歷經大戰之後皆有了長足長進。
跟過諸葛亮的兵擅長戰陣配合，跟過劉禪的兵則歸屬感、榮譽感大漲，跟過馬謖的兵……更珍惜糧食了。
帶出來時是兩萬五千人，因戰陣亡計程車兵馬謖那邊比例高一些，總體大約在兩成左右。
然而算上歸附後不願離去的，以及收編後原本勢力飛灰湮滅的降卒，如今反而增長到了兩萬七千餘人。
列陣完畢之後，他們淡定的等待著“敵軍”的到來。
無論當初跟的是誰，他們都曾面對比自己更多的敵人，信心士氣已經打出來了，何懼區區三千步騎。
沒有等待太長時間，遠遠便看到了大批人馬前行。
隨著對方越來越近，將士們矛在手、箭上弦，只等戰鼓響起，便要叫對方嚐嚐厲害。
……鼓呢？
前排計程車兵已經開始能看清“敵軍”的樣子了，衣衫各異，看似是夷民聯軍。
只是對方似乎比自己還淡定，位於前方的一些人似乎是敵軍將領，似乎還在談笑。
仍舊沒搞明白怎麼回事的一個年輕士兵頗有些怒氣，從南下以來，還沒人敢這麼瞧不起他們這些漢軍。
他默默攥緊了手中長矛，怒目圓睜，只等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敵軍騎兵衝刺。
敵軍騎兵啟動了！敵軍騎兵衝起來了！
敵軍……敵軍開始揮手？
敵軍減速了、停了、下馬了、跪了……
這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夷兵紛紛下馬跪地，口中嘰裡呱啦喊著些什麼，而自家主帥也遲遲沒有下令攻擊。
劉禪當然不可能下令攻擊，他一聽斥候回報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敵軍。
哪有敵軍趕著牛馬來的，難不成也要玩一手“火牛馬陣”啊？
劉禪與諸葛亮一起下了馬車，先後走了過去。
“起來吧，你們這是幹什麼？”劉禪看著面前的火布俄裡，和幾個頗為眼熟的青羌將領。
“太子，我們不僅輸了戰爭，您與諸葛軍師不僅未加掠奪，還給予我們恩惠。依照我們的規矩，理當奉獻回饋。”火布俄裡真誠說道。
此時被騎兵落在後面的夷民也驅趕著大批牛馬過來了。
“這些是我青羌的戰馬。”
“這些是我越嶲各部的牛。”
“還有我們……”
各個部落首領紛紛介紹著本族的奉獻，有些實在窮困的小部落，也都帶了一些虎皮之類族中最好的東西。
甚至那張虎皮不久前還是這首領自己的臥榻……
“諸位不必如此……”劉禪一時語塞，“你們還是帶回去吧，先富裕起來再說。”
豈料對方卻不高興了，火布俄裡忿忿道：“我們是窮，也沒像你們漢人一般讀過書，可也知刀鋒對著敵人，報答獻給恩人！”
“對！這也是上天的啟示。”另一個首領說道，他是指那些畫卷最後，夷民回饋的圖畫。
見劉禪好像不肯收，夷民們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起來。
“太子，還是收下吧。夷民感情質樸，崇拜強者，你如今不收獻禮，他們只怕反覺得不是真心結盟。”諸葛亮輕聲道。
“好，你們都別說了，孤收下便是。”劉禪擺擺手。
首領們這才轉怨為喜，火布俄裡撫胸笑道：“對嘛，您與諸葛軍師既是勝利者，又是我們的恩人，理當受禮。”
隨後夷民們將那些牛馬趕入漢軍隊伍，尊敬的將手中驅趕牛馬的鞭子遞給漢軍士卒。
帶了自釀果酒的紛紛上前敬酒，得到將領授意計程車卒一飲而盡，夷民中發出陣陣喝彩，隨後便開始各自依照本族禮節對著漢軍唱跳起來。
歌舞不盡相同，表達的意思卻是差不多的。
此時，原本或警惕、或心中略帶歧視的漢軍士卒也被感染了，有些前排的戰士被熱情的姑娘拉進了歌舞的人群，笨手笨腳的跟著跳了起來。
雙方一陣鬨笑，氣氛和諧融洽。
“舉事以為人者，眾助之；舉事以自為者，眾去之……”劉禪喃喃道。
諸葛亮聞言一笑：“眾之所助，雖弱必強；眾之所去，雖大必亡。淮南王雖非忠臣，所著亦多謬誤，但獨此言甚善。”
“只盼天下早定，再現盛世，疆內漢夷皆可似此相親相安，以免再遭禍亂才好。”難得穿越千年到此，劉禪是真的想為這個多災多難的文明做些什麼。
諸葛亮躬身一禮：“太子之之高遠，大王若知，心必大慰。”
收起短暫的多愁善感，劉禪笑道：“至少這次總不至於再板著臉來句‘做得好大事’。”
諸葛亮一愣，二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獻禮祝福結束，火布俄裡及一眾首領再度下拜：“恭送太子、諸葛軍師。南中各族子民身受大恩，又結咒盟，日後如有徵召，必率族中健兒與漢軍同生共死！”
劉禪上前將他扶起，握住他的拳頭：“你有句話說得好，‘刀鋒要對著敵人’，漢夷同源，乃兄弟之族，而非仇敵。有我劉漢朝廷一日，定不負南中子民。”
“太子！”火布俄裡虎目含淚，頓時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與眾人依依惜別，大軍繼續北上。
只是令劉禪沒想到的是，這才只是第一波人而已……
驅趕著大批牛馬、漢軍緩緩行進，這期間陸續還有其他地方的人馬從別的方向追來“圍追堵截”。
路過的縣城也皆要來上這麼一出，到後來劉禪、諸葛亮與麾下將領士兵們都已經麻了……來時勢如破竹的漢軍，從沒想過自己撤出南中的時候，會這麼“步履維艱”。
……
“我軍現有的弩尚有諸多不足之處，每次激發之間速度太慢，然而若令士卒輪番擊發，射擊密度卻又不夠。”諸葛亮道，“如能解決，戰陣威力還可大幅提升。”
弩的製作重點在於金屬弩機，也是這個精巧的玩意限制了生產速度，工藝改進之前很難大幅度提高軍隊中的裝配數量。
劉禪裝作皺眉苦思的樣子，片刻後才嘆道：“若能一次裝填十支或更多弩箭，令其可以連發就好了。”
“連發？”諸葛亮一愣，而後目光漸漸發亮，“太子一言，令亮如撥雲見日啊！連發又有何不可？”
好傢伙，諸葛叔你也撥雲見日？
劉禪有些不好意思，這本來就是你的發明好吧。
大軍八月上旬自滇池啟程，一直到九月中旬才算走出南中。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劉禪與諸葛亮卻是沒閒著，二人一路上不僅對此次作戰進行總結，同時也發現了漢軍此時武備的一些可以改進的地方。
好在進入江陽後，便可利用長江水路溯江而上，直奔成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