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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秦想想拿著帕子,又打了一個噴嚏。

春夜寒冷,她在玫瑰椅上眯了一晚,沒蓋被子,著涼了。

那穆霆可也真是,瞧見她沒蓋被子,也不懂得喚醒她讓她到床上去睡。

“阿嚏!”秦想想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已經開始有濃郁的鼻音了。

秦想想不得不吩咐紅袖替她熬一碗濃濃的薑湯來喝。

添香不安地問紅袖:“大娘子昨晚不是上火了嗎?這喝了祛火湯還受風寒了?”

紅袖切著姜說:“許是大娘子火氣太重,踢被子,這才受寒了。”

“原來如此。”添香信了紅袖的話。

秦想想喝下辣辣的薑湯,裹了頭巾,要出門。

想了想,點了紅袖:“紅袖你就隨我一起去罷,兩個人學,說不定學得更快。”

秦想想今兒說了,要到寶相寺去學一道素茄子,將來好開店。

紅袖和添香也是吃過寶相寺素齋的人,對寶相寺的這道名菜當然有印象。寶相寺的大和尚心善,這道名菜的做法從來不藏著掖著,可學過的人做出來的味道遠遠比不上寶相寺的。

大娘子要學,那就去學吧。

這春雨下個沒完沒了,秦想想受風寒吹冷風吹得鼻子疼,將頭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她個子本來就比紅袖矮,紅袖走得自信大方,秦想想走在她身邊,活脫脫就像一個小丫鬟。

還真是巧了,就在秦想想領著紅袖剛出門,就碰到了馬司直。

馬司直可真是公務繁忙,一邊啃著胡餅,一邊領著差人在四處觀望。

一回生二回熟,馬司直朝秦想想點頭:“大娘子這是要出門?”

秦想想點頭:“妾身要到寶相寺去學一道菜。”

馬司直問:“可是為了開腳店做準備?”

秦想想露出笑容:“他日腳店開張,馬司直定要來吃一杯酒啊。”

馬司直含笑看她:“好啊。”

秦想想走遠了,馬司直將胡餅啃完:“大徐小程,回家去歇息吧。”兩個差人是兩晚沒睡,再不睡,該倒了。

大徐問:“那馬司直您呢?”

馬司直抹了抹鬍子拉碴的臉:“自然是繼續跟著。”

大徐小程走到看不到馬司直的地方,才竊竊私語:“馬司直整日讓跟著秦家小娘子,也沒發覺有什麼可疑之處啊。”

大徐說:“方才我看到廖評事那邊的何小見,像是在跟蹤裕德將軍府的人。”

廖評事是大理寺評事,與馬司直一樣的品階,一樣的職責,每次辦案,大理寺少卿都讓他們二人同查一個案子。廖評事比馬司直年輕一些,家中比馬司直家富裕,聽說人脈也廣。但經驗比馬司直少些。這三年,廖評事和馬司直破的案子不相上下。

這次李莊被刺案,馬司直認為秦家有問題,而廖評事則認為裕德將軍府的人有問題。尤其是裕德將軍的孫子姜鴻生。

畢竟李莊在彈劾武德侯之前,裕德將軍是被他參得最厲害的一個。去歲秋,從外地拜師回來的姜鴻生將李莊攔在天香樓。聽說當時的情景劍拔弩張,雙方的人馬差點沒打起來。

小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一直認為,馬司直比廖評事的直覺要準。廖評事破的案子,要不是他家裡人撐腰,他能破?我說呀,咱們也別擔心這些,馬司直讓我們幹什麼,幹就是了。”

“也是。”大徐點頭,“回去抓緊睡覺,說不定今晚又要監視秦家。”

走進人潮中,秦想想輕輕的吁了口氣。方才她可瞧得清楚,那馬司直鬍子拉碴,雙眼通紅的,雖然換了私服,但一看就是守了她家一晚。

她不知道穆霆是避開馬司直等人的耳目離開的,但現在她對馬司直顯然已經厭惡至極。

春寒料峭,路上行人仍舊如織。

各種各樣賣早食的攤子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還是紅袖頭一回逛早市。

“竟然還有賣桃花的。”紅袖果然是在書香裡薰陶著成長的小娘子,一眼便看到含苞待放的桃花枝被折來售賣。

秦想想看了一眼,只道:“以後腳店要是開張了,可以買一些來插花。”

她的目光又落回在各種各樣的吃食上頭。比起冷清的水車巷子,相國寺附近的巷子熱鬧得過分。

小攤販一邊賣出吃食,一邊利落地收錢。銅板落在銅板上的聲音可真好聽。

秦想想想象著每晚數錢的情景,鬱郁的心情總算有些開心。

“大娘子。”紅袖忽然扯扯她的衣袖,“馬司直在人群裡。”

“無妨,我們又不幹壞事。怕他作甚。”秦想想口是心非地和紅袖說。

她大大方方的買了兩個太學饅頭,分給紅袖一隻:“嚐嚐,我之前吃過,覺得還不錯。”

紅袖看看四周,周圍行人匆匆趕路,一邊咬著饅頭走路的人不少。

但她還是矜持地放進袖中:“待到無人之處再吃罷。”

秦想想笑了笑,餘光瞄到馬司直買了幾枝桃花。

那廝買桃花作甚?莫不是自己想錯了?馬司直並非跟蹤自己而來?

扛著桃花的馬司直在人群中很顯眼,秦想想不再理會他,和紅袖直奔寶相寺。

寶相寺果然和穆霆說的那般,雖然死了人,但香客還是絡繹不絕。秦想想尋到知客,和知客說明來意,並且表示欲捐半貫的香火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秦想想和紅袖順利的進入了寶相寺的香積廚。

進香積廚前,秦想想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早就不見了馬司直的身影和他那幾枝桃花。

茄子是寶相寺常做的菜,光做法便有五六種,其中最好吃的一道是糟茄。

教授糟茄作法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大略講了一次作法,秦想想忽然捂著肚子,臉色略為難:“抱歉。”

人有三急,老和尚有什麼不明白的。

秦想想捂著肚子出了香積廚,毫不猶豫直奔寮房的位置。

眼看已經快到寮房了,從其中一間寮房走出一個穿著和馬司直同樣官服的青年男子。秦想想下意識地將自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看著青年男子站在寮房外的空地上,又轉過身去看寮房。

寶相寺的寮房多,前後錯落有致、大大小小有二十餘間。秦想想記得發生兇案的並不是那一間。難不成除了之前的兩個案子,還有別的案子?

秦想想心中暗暗期望青年官員速速離去,自己好早些去檢視。一個女子藉著三急的理由離開太久,可不是什麼好事。

青年官員站了須臾,總算在秦想想的祈禱下離開了。

秦想想沒敢馬上過去,而是謹慎地觀察四周,才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她剛剛打定了主意,若是碰到馬司直,她就說她好奇,想來看看兇案現場。越表現得無知無畏,馬司直才會不將她列為嫌疑物件。

“你是誰?怎地鬼鬼祟祟的?”

有人在秦想想背後說。

秦想想頓時心跳如雷。她戰戰兢兢的回過頭來一看,只見站在她後面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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