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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花海中走出,前方是一個滿是綠草的斜坡,斜坡向下百米,是一個被他倆腳下所在地方和遠處高山夾在中間的山衝。

山衝,也就是山間的平地。

站在蘇曉和席天悅的角度,可以看到一灣溪流從遠山之間款款而來,而進山的路恰好就在溪邊,兩者之間綠意盎然,應該是溪岸因肥沃土壤而長得茂盛的雜草。

山衝的中央部分,是一片廣闊的草地,此時的草地上還散落著幾頭或大或小的黃牛。

草地往裡,則是數間灰白瓦房,其中靠溪邊的一處,是一個被柵欄圍起來的木質小樓,遠遠看去,還能看到柵欄裡面,有著一個馬棚,馬棚裡拴著三五匹棕色馬匹。

兩人並肩坐在草地上,靜靜的看向山衝裡的風景。

那被都市喧囂沖刷得愈發浮雜的心靈,此時竟慢慢變得寧靜下來。

“悅悅!”

蘇曉忽然輕聲道。

席天悅轉過頭:

“怎麼了,哥哥?”

看著她乾淨無比的眼睛,蘇曉問道:

“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嗯嗯,想啊!”

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的過去,很多人都想了解吧,席天悅也不例外,她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等著蘇曉的下文。

蘇曉看著遠方溪流,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我的老家在靖水的一個偏遠農村,距離雲城不遠,也就兩百多公里。”

“小時候聽爺爺說,祖輩是逃荒到那裡的,在我們村,一半以上的人家都姓蘇!”

他的目光悠遠,好像回到了那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小村落。

“因為交通和地理位置不好,在我十多歲以前,村裡都很窮!”

“那時候窮到什麼程度呢?”

“之前有部電視劇裡面演過,一個縣領導去村裡體察民情,在一戶村民家裡,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大白天居然躲在被子裡!”

這電視劇席天悅沒看過,她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問道:

“那個女孩是生病了嗎?”

蘇曉搖頭:

“是因為沒衣服穿,她唯一一套衣服因為前一天淋了雨,洗完沒晾乾!”

“沒衣服穿只能躲在被子裡啦!”

聞言,席天悅捂住小嘴,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見她這副模樣,蘇曉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們家也很窮,那時候家裡的老房子是用紅土拌稻草段壘出來的!”

“時間久了,牆壁就會裂開一條縫,鋪的瓦經過風吹日曬,也會壞掉,每到雨季,家裡經常是外邊下大雨,裡邊下小雨!”

他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全家發動,用盡所有的鍋碗瓢盆桶去接屋內漏的雨水。

“我親生母親是隔壁村的,剛成年就跟我爸結婚了!”

“你知道嗎,我還有個曾用名!”

曾用名?

雖然聽說過,但席天悅還是第一次遇到有曾用名的人,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她喜歡的人,所以她好奇問道:

“那你以前叫什麼呀?”

蘇曉頓了頓,終於還是說道:

“我初中以前叫蘇亮!”

“啊?為什麼?”

席天悅有些不解。

“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剛好是破曉時分,也就是天剛剛亮的時候!”

“不過比起有的小夥伴,我的名字已經算好的了!”

“比如有的叫蘇五六,就因為他是五月初六生的!”

“還有的叫王楊林,因為父母一個姓王一個姓楊,然後她是在送衛生所的路上,路過樹林時候出生的!”

正在她覺得這個王楊林沒什麼問題的時候,蘇曉繼續道:

“這個名字本來沒什麼問題,冠以父母之姓加出生之地,本來寓意很好,但可惜她是個女孩子……”

席天悅捂住嘴瞪大眼,有些吃驚,同時想到自己要是也這樣起名字,那……

鄭席院還是鄭席床?

畫面太美,不敢想!

見她這可愛模樣,蘇曉也被逗笑了,繼續道:

“本來我的名字挺好,不過我總覺得不好聽,所以就在剛上初中的時候把自己的名字給改了!”

那時候初中統一辦理身份證,因為沒有那麼嚴,他就將名字填成了蘇曉,破曉的曉!

席天悅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還好我的名字好聽,不用改。

“我兩歲的時候,媽媽帶著我去親戚家做客……”

說到這裡,他有些感嘆:

“就是那一次,我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

這話又將席天悅嚇得捂嘴驚呼: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曉點頭:

“我沒有那時候的記憶,但後來聽奶奶說,是我小時候太皮,在玩耍的時候踢翻了一鍋燒開的水!”

那個年代,農村都會提前囤乾菜,而蘇曉的老家,主要以土豆為主,將新鮮的土豆切片用開水燙一道,然後放到太陽下曬乾,等冬天沒有綠菜的時候,便拿出來或炸或煮,也就成了過冬的菜餚。

在席天悅瞪大的目光中,蘇曉脫去了自己的上衣。

還不等她臉紅,便看到了蘇曉左胸和後背那刺眼的疤痕,前後都有巴掌大小。

一瞬間,她的雙眼就紅了,淚水唰的一下湧了出來。

心好像被箭矢擊中,席天悅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蘇曉的後背,帶著顫音問道:

“疼嗎,哥哥?”

見她這樣,蘇曉笑著將衣服穿上,然後從兜裡拿出紙巾去擦她的眼淚。

“不疼,懂事以後從來都沒疼過!”

“就是不好看,怕嚇到你!”

席天悅癟著嘴搖頭:

“不難看,我也沒有嚇到!”

她心疼的伸手抱住蘇曉,將腦袋擱在他的肩上,問道:

“哥哥,後來呢?”

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蘇曉繼續說道:

“後來呀,家裡為了救我,掏空了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底,後來還是鎮上一個老奶奶看我可憐,捐了一筆錢!”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我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卻發現家也沒了!”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低沉。

“三歲多,母親覺得家裡太苦,離家出走了……”

“後來父親找了很久才把她找回來,但不到兩年他們就離婚了!”

“離開的前一年,母親生了一個妹妹,分開後,也是帶著一歲的妹妹走的!”

每每想到父母之間的世俗大劇,他也覺得狗血,但現實往往比影視劇更加狗血!

而他堪比事故的人生故事,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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