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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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沒幾天，林楠就接到了電話，是李導演的。
那日王婧花說李楊將片子送去了柏林，而這電話的內容就是這個。
李楊甚至問林楠到時候要不要過來玩玩，後者的吃住他還負責得起。
林楠說他考慮下，到時候給他回電話，並留下了李楊居住酒店的聯絡方式。
林楠可是記得這位導演的宣傳方式，抱著自己印製的海報，到處張貼。參賽過程中，聯絡方式還被遺漏在電影節通訊錄外，差點成了“黑戶”。
這通電話，林楠還專門提醒了一下這個事情，還被李楊責怪說看不起他。
林楠有些心動，頒獎那幾天自己倒是可以去看看，那個時候應該正是春節期間。
至於路費的問題，想來這麼能顯擺的事情，老爹是會資助的，畢竟能讓他吹一陣子。
林楠抽空去買了手機，今年諾基亞的7650，花光了李楊導演給的片酬，還搭進去小兩千。
是當時返校時，老爹看自己黑瘦了不少，多給了一個月的生活費。
就這樣被自己全拿去買手機了，是諾基亞在中國推出的第一款內建數碼相機的手機。
在林楠看來，這手機沒法跟後世比，但這個點可是稀罕物，尤其是能拍照。
辦了電話卡，還沒等林楠給老爹打個電話，就被朱婭文拿去玩了。
被林楠找到的時候，老朱正在給自己和女生拍照呢，手機背面朝著朱婭文和一個女同學，就這麼按下去。
還得檢視一下拍的角度對不對，拍上沒有。
“我說可以就得了，還拍上癮了”林楠沒好氣地吐槽。
“你再等等，我和周陽再拍一個”，老朱完全不理會林楠地催促，衝著遠處的周陽揮手。
幾個人玩得不亦樂乎，最後把林楠也拉了進去，別說，還真有那種氛圍了。
這以後拿出來，可都是值得紀念的校園生活。
校園生活讓人沉醉，但學生們依舊奔波於學校和外面，都在找出路，拍雜誌的，談劇組的，跑龍套的也不少。
隨著去年國家加入了世貿組織，影視行業也開始變得活躍了。
有教授發表了論文：市場的進一步開放，影視業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
影視業是受衝擊最大的行業之一，但應該持積極贊同的態度。
林楠知道，發展最迅猛的二十年要開始了。
12月中旬，《英雄》上映，一時間媒體報紙鋪天蓋地，全是《英雄》的訊息。
張國師的第一部商業大片以超出預期的演出陣容，濃墨重彩的影像風格，創造了一個票房奇蹟。
林楠和朱婭文一起去看的，同行的有周陽，江一豔，其他同學和校友坐的遠。
電影開始，大家就被色彩震撼到，直到幾位大明星的出場，無名，殘劍，飛雪……
秦王召見無名，講述刺殺三劍客的經過，十步於秦王的最高規格……
“大氣，磅礴，這才是史詩鉅作”，朱婭文在林楠邊上嘟囔個沒完，電影院裡幾乎都是讚美。
一群電影學院的學生，全都看呆了，幻想著如果自己是裡面的誰誰誰。
出了電影院，林楠耳邊還不得清閒，“我也想拍張導的電影”，江一豔和周陽嘰嘰喳喳。
“林子，你咋一直沒說話呀”？朱婭文一手摟著林楠肩膀，一邊問。
林楠看了他一眼，“我能怎麼說，臥槽，拍得這麼牛批”！
以後世眼光再來看《英雄》，它是劃時代的鉅作，開啟了國產大製作的先河，無論從哪一點看，它都是成功的。
但媒體傳來的訊息不是這樣，影評人和一部分普通觀眾對它簡直是口誅筆伐。
說它太神叨，太玄幻，太矯情，煞有其事，講了三層故事，最後是給獨裁的暴君開脫。
林楠聽到朱婭文講這個事情的時候，還罵了幾句。
始皇帝怎麼了，沒有始皇帝哪來的大一統。
但林楠也無奈呀。
如今這時候，始皇帝還是被唾棄的暴君，朱元璋還是鞋拔子臉，大明還是隻流傳著錦衣衛和東廠的壞名聲。
反倒是《雍正王朝》，《康熙王朝》讓普通人看到了大清的故事，這麼“好”呀！
不知道為什麼，外國人對《英雄》評價就很高。
時間過了一個月，國內票房來到了兩億，全球票房到了1.5億美元。
隨著這個資料的公開，嘲諷聲才算小一些了。
但影視圈燃了，尤其是中影集團，還有各個電影公司，以及眼熱的大導演們。
林楠放寒假回了家，前些天接到了李楊的電話，再次邀請他前往柏林。
這次林楠欣然接受，路費由老爹贊助的，並宣傳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了。
林楠才知道，他那手機都能往返一次柏林了。
一月底，林楠踏上了由首都到柏林的飛機。
2月1日，林楠到了柏林，李楊親自接的機。
“導演，你怎麼還親自來了”？
林楠很感動，誰知李楊說了句，“請人接機，還要花錢的”。
林楠瞬間無語。
“開玩笑的。走，去試試這兒的香腸，我以前就在德國工作，對這裡熟的很”，說著帶著林楠上了一輛賓士。
開車是個華人面孔，李楊和林楠坐在後面。
“我在這邊有一些比較熟悉的圈裡人，告訴我拿獎的機率不小，但咱們還是平常心，主要是賣出去，能拿獎最好”，李楊說的滿不在乎。
但林楠看得出來，他還是挺關心的。
“你也是投資人，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來這裡見見世面絕對不虧，《英雄》劇組也到了，比咱們這草臺班子可氣派多了，包機來的”，說到這裡，李楊有點酸了。
“但從柏林電影節歷來的喜好看，張導的《英雄》不一定就比您的《盲井》更被看好，您說呢”，林楠笑了笑。
李楊這才審視了以下林楠，“沒想到你看得這麼遠，那些學校裡的學生，可不一定有你見識這麼廣”。
曾經國內電影出現過一次選擇，像好萊塢學習，又或者像歐洲靠近。
最後選擇了後者。而作為歐洲三大電影節，它們各有各的喜好：文藝，商業，以及複雜的現實題材。
回到了酒店，林楠和李楊還有幾個人吃了頓飯。
德國的香腸種類有一千五百多種，一天三樣能吃近兩年不重複，林楠就享受了一把香腸宴。
2月6日，電影節正式開始。
來自全世界的影片匯聚到這裡，不僅除了少數參與競爭獎項的，大部分參展電影都是為了買賣。
買方和賣方，都在互相尋覓。
李楊告訴林楠，他已經找到了幾個意向買家，價格還在談。
“儘量吊著，直到頒獎結束”，這是林楠給李楊的建議。
後者明白，這是利益最大化的辦法，一旦獲獎。
時間一天天過去，參賽電影被分類進行了觀看評分，直到最後時刻。
這一天，萬眾期待。
張國師的《英雄》拿到了阿爾弗雷德～鮑爾銀熊獎，與期望的差距太大，這只是個為表彰勇於開創電影藝術新視野而設立的獎項。
而李楊以導演和編劇雙重身份，拿到了傑出藝術貢獻銀熊獎，這可是有名次的獎項，不是安慰獎。
林楠沒在意後面最重要的金熊，和評審團大獎銀熊以及最佳導演銀熊。
他只記得激動的李楊擁抱了自己一下就上去領獎了，說的是德語還是英語也沒聽清，就聽到他用中文喊了林楠兩個字，而自己神奇地答應了一下。
周圍人都看向了自己，李楊在上面向林楠舉了舉獎盃。
第一次這麼多不認識的人注視自己，笑著鼓掌，林楠也下意識鼓了起來，一時間現場氣氛更濃烈。
回到酒店的時候，大家都是喜悅的，“相信明天，國內就會有報紙媒體報道這次電影節的事情了，李導，你可是壓了張導一頭的”。
林楠恭喜李楊，他準備回國了，正月十五已過，要開學了。
“我還要留幾天，爭取賣個好價錢。之前本來全部要接受海外投資，是你那十萬，讓我也打定主意賣房湊了一部分。這次拿了獎，可得把咱倆該賺的都賺回來”。
李楊心情很好，拿了獎就意味著賺，而且絕對賺的不少。
“我在學校等您的好訊息”。
“等著吧，哈哈”。
飛機落在首都，林楠一人拎著箱子出來。
“師傅，電影學院”，找了輛出租，直奔學校。
開了手機，果然有幾個未接電話，有朱婭文的，周陽的，還有老爹的，居然有幾個陌生號碼。
到了學校，這氛圍一下子好多了，都是年輕人。
開學兩天了，好在林楠提前打電話回來請了假。
回到宿舍，還不等進門就碰到了朱婭文。
“林子，你個狗東西真跑的過去了”。
朱婭文一拳頭錘過來，“你算是出名了”。
“怎麼了”？
林楠明知故問。
“新華報已經報道了，你那個《盲井》拿了銀熊獎，導演在上面還感謝了你，還有你那張傻愣愣的照片呢”。
林楠無語，當時只是場面太大，腦子有點懵，就被抓拍了？
接過朱婭文甩來的報紙，林楠放下了心，也沒有傻愣愣，就是面無表情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