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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下著太陽雨的下午。

周琦被叫到公司,今天要他面試一批新的業務員。

公司上一批業務員好多跳槽了,就剩周琦一個還在。

還在的原因是因為別的公司沒挖他。

並不是因為他是老闆的侄子。

老闆對他並不好,還不如對其他人,總對他苛刻,錢也不多給。

他好像公司的螺絲,哪裡需要就拆過去補上。

一直都很窮,好多人以為他是低調。

他也想高調,高調的前提是口袋有米。

公司很安靜,因為今天放假了。

前臺放假了,據說是新男朋友帶她出去玩。

人事也請假了,據說是要備孕。

全公司就他一個人。

還有一個門衛大爺,他永遠不下班,就住在公司,據說是老闆的戰友。

周琦約的是下午三點半。

公交站走到公司要十五分鐘。

周琦兩點鐘就出門了,下了公交正好兩點半,早是早了點。

但是,在公司可以吹免費的空調。

深圳的天氣現在熱到爆。

兩點鐘是最熱的時候,周琦卻不在意。

在住的農民房裡,他也沒開過空調,哪怕熱,主要是太吵了。

這破空調起碼用了好幾年,房東不願意,在等它徹底壞了再換新的。

住久了就習慣了,反正開著門更好,不止涼快。

對門住著一對小夫妻,老公常年不在家,老婆沒工作,整天在家花枝招展,除了睡覺,她家門一般也不關。

開著門,可以看著她穿著睡衣在家忙這忙那。

周琦從來沒跟她說過話,因為周琦比較自卑,她又是個美女,而且是有老公的人。

周琦從不招惹有夫之婦。

周琦頂著烈日,走到公司,門衛大爺躺在涼椅上吹著大風扇,唱著小曲,瞄了周琦一眼,話都沒說。

周琦走過去說“大爺,今天等一會有幾個人來面試業務員,麻煩你指一下路,在公司人事部會議室,謝謝。”

“好嘞。”

“我還沒吃飯,先去旁邊隨便吃點,要不要給你帶瓶啤酒?”周琦跟大爺關係還可以,經常給他帶點東西。

“好,帶瓶冰的吧。”

“行,我回來再從冰箱裡拿。”

周琦到隔壁拉麵館叫了拉麵,如今周琦也只吃得起拉麵。

兩點多的拉麵館裡沒什麼人,就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在吃麵。

周琦呼啦呼啦就吃完,走過去掃碼付錢,經過那女的,瞄了一眼。

人家說一眼誤終身,大概這一眼也是。

這一眼起初沒什麼感覺,就是覺得白的臉戴著黑框顯得五官很好看。

如此而已,就多看了一秒。

女人抬起頭,辣得流汗的臉讓周琦印象很深刻。

付了錢出門回公司,才想起沒拿啤酒,折回去,拉開門準備跟老闆說一聲在外面冰箱裡拿啤酒。

門開了,剛把頭探進去說,“老闆,拿瓶啤酒。”

剛好碰到那女人要出來,實在外面太亮,隔著磨砂看不清楚,有點嘴對嘴的感覺,其實最少還隔著五十公分。

女人被嚇到了,驚叫。

周琦見自己突然嚇到人,趕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人也沒說什麼,出門就走了。周琦跟老闆說拿啤酒,掃碼給錢。

出門拿啤酒,沒逗留的回到公司,啤酒給了大爺,就到人事部吹空調了。

還順手把會議室的空調也開了,會議室門口有牌子,牌子前有招聘表格和筆,一般來面試的看到這個就直接填,然後在會議室等。

約的三點半,三點二十分還有人打電話來說,找不到地方。

周琦給講了怎麼走,什麼標誌性建築,看招牌之類就掛了,心想這種路痴也不適合做業務吧。

來的人不多,就那麼十來個人,業務員越多越好,不太在乎業績,有人就有業績。

十來個人填好資料交上來,後面的事情很流程化標準化,按正常一個人三五分鐘就結束了,行或者不行都一下子確定了的,沒什麼回去等通知的,說等通知的一般就是不錄。

幾個人都面完了,三點四十分了,還有人說還沒到,問能否延長實現了時間。就是他還沒到,遲到了,又不想錯過面試。周琦說他面試完就走,他還在公司就可以。

很快就全部面試完了,那個電話又打進來了,問“還面試嗎?”

周琦說,“姐姐,如果你到門口了,我可以等你一下,如果還要很久,我就不等了。”

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周琦沒接話,掛了。

半小時前就說快到了。

周琦在整理資料,把人員篩選了一下,把淘汰的跟預備錄用的做好名單做好了,列印好放到老闆桌子上。

回到會議室,看沒人,就把空調關了。

回到人事部辦公室繼續吹空調玩一會遊戲,等太陽不太毒再回去。

過一會,那電話又來了。正在守塔呢,就拒了,繼續玩,接著又打進來,再拒了,抓緊玩。

大概過了五分鐘,終於還是輸了,那電話又來,算了,接吧。

“姐姐,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來呀?”

“我到了,我就在門口,門衛大爺不讓進。”

“姐姐,面試已經結束了,您請回吧。”

“別呀,我跑那麼遠過來,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別這樣對我。”

“姐姐,不好吧?”

“求你了。”

誰叫周琦心軟呢,兜了手機,出去喊門衛大爺放人進來。

會議室門口等她,過了五分鐘,還沒來。周琦趕緊出去看,真的是,這小姑娘竟然逐個辦公室去看,去敲門。

“喂,你不認識字嗎?會議室,會議室。”

那姑娘聽到聲音,望過來。

赫然,就是麵館那個姑娘。

周琦招招手,“過來”。那姑娘跑過來。

姑娘連連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周琦擺擺手,把表格遞給她,“填好了喊我”,指了指會議室。

自己回人事辦公室拿記錄表。

會議室空調關了,懶得再開了。順便先涼快一會再過去會議室。

沒多久,那姑娘填好了,敲門遞表。

周琦說,“好,你在會議室等一下。”

周琦有點內急,便先去方便一下,再回來會議室,結果,不小心把表格弄溼了,名字糊了。

周琦見到女孩滿頭大汗的在會議室,有點不好意思問,“簡單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謝蘭,來自貴州,今年二十三。是學財會的,之前做過財務,想來做銷售業務員,能多賺點錢。”

“你對我們公司業務瞭解嗎?”

“不太瞭解,是不是約客戶,看樣品,談價格這些呢?”

“嗯,有點了解。”

“你對收入有什麼期望?”

“一個月能不能達到八千以上?”

“我們公司業務底薪加提成,底薪只有兩千多,提成無上限,一般努力一點的能達到五位數。”

“那太好了。你覺得我行嗎?”

周琦有點無語,你找路這個問題怎麼解決呀?雖然基本淘汰,仍然沒說什麼,只是說,“我們公司會根據情況,認真的評估的,主要是要保證業務出單,才能公司賺到錢,業務各人也有錢賺。你先回去吧,我週一出結果會通知你的。”

“別呀,我來這裡很遠的,我等你通知哦,記得哦。”

周琦看她不像應屆生,卻有著怯生。

“好吧,我一定會通知你的。”

“謝謝你,希望跟你做同事,你人真好。”

謝蘭說著,伸手要握手。

周琦握住手,手裡都是汗。

周琦覺得讓她在這裡悶了半天,其實自己也一身汗,就讓她過來辦公室吹一會空調再走。

謝蘭高興得說“好”。

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滿身大汗,衣服都貼到身體上了,對著空調扇著衣領和下襬。

周琦覺得謝蘭面板很白,真難得。深圳這種地方,女孩子保持面板這麼白,還真是不容易的。

笑容也很燦爛,單純。

周琦把她放在預錄取的名單裡了,其實是出於私心,長得好看也是一種優勢,特別是做業務。

工作技能可以教的,周琦覺得可以試一下,看她還是有決心,或者有激情的。

等她吹夠空調,就說,“要不走吧。”

謝蘭竟然走過來,給周琦鞠了個躬,不彎腰不要緊,彎腰時不小心讓周琦瞄見她衣領下,就是一片雪白晃眼,周琦有點尷尬,趕緊低頭拿起資料和自己的小包,說,“走吧。我關空調關電。”

謝蘭很乖巧的就走了,周琦把弄好的資料放到老闆辦公室桌面,關了空調關了電,就出門跟門衛大爺打了招呼,就去趕公交了。

走到公交站,竟然看到謝蘭也在等公交,隨口就問,“你回哪裡的?”

謝蘭說她現在暫時住在龍崗,等這邊定好了就搬過來住,已經讓朋友幫忙找了。

周琦說,“那你來一趟確實不容易。”

周琦等的車很快就到,謝蘭還在等,只能揮手告別。

謝蘭很熱情的揮手。

周琦回到住的農民房樓下,天還早,就去社群球場打了一會籃球,到天摸摸黑的時候,才回住處。

對門的姐姐還是敞開著門通風,大家都能省則省,空調太費電了。

周琦衝了涼,拿出手機想玩,竟然發現手機被打到快沒電了,插上充電器,開啟通訊錄,赫然是著蘭打來的,打了幾十個。

不管啥事,趕緊回撥,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了:“咋了?我剛才打球沒看手機,不好意思。”

電話那頭哭著說,她把手機摔壞了,現在就是不斷撥之前打過的號碼,現在手機壞了,問周琦能不能借她點現金,讓她回去。

周琦問她在哪裡?

她竟然還在公司那個公交站。

不應該啊,手機壞了其他辦法很多的。

周琦覺得騙子應該不會。

便說“那你等一下,現在過來找你。”

“好的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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