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妙哉奇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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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娘娘不快地說："到底不愧為三界君主啊，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別忘了我要拯救的僅僅是號稱萬物之靈的人啊!"

天帝見觀音娘娘出言不恭，很不高興，但面不改色地說："人?最難拯救的莫過於人，最可怕的就是萬物之靈。上界天神自以為高雅，歷來以三界之楷模自居，除了天條天規之外，尚可自我約束；陰間既有十八層地獄關押兇殘者，又可以藉助刀山火海之類的殘酷刑法鎮壓邪惡者。而人間呢?往往無法無天。"

觀音娘娘："聽天帝的意思，人間是無法可治了?如果我既能勸誡邪惡，又能救苦救難呢?"

天帝："我這天帝的寶座就讓給你。不過若是正好相反呢?"

觀音娘娘："還是對佛祖說的那句話，人間邪惡不除，苦難眾生不得超度，我將永不成佛。"

打賭之後，觀音娘娘不敢馬虎，她連茶都沒喝一口，便來到凡間。一邊勸人戒惡去邪，行善積德；一邊日夜不停地救苦救難。

從此後，人世間到處可以看到強盜改行，娼妓從良，賭棍戒賭，酒鬼戒酒，逆子行孝，浪子回頭的新鮮事兒。至於盲人復明，跛子丟棍，光棍得妻，閹男生子，失物復得，窮人發財的奇蹟更是屢見不鮮。

然而，觀音娘娘做的好事越多，祈求她的人也就越多。

人們聽說觀音娘娘有求必應，甚至不請自到，都紛紛建廟宇，塑神像，燒香叩頭求觀音娘娘顯靈。

有求兒求女的；有求妻求夫的；有求病體康復的；有求買田買地的；有求發財做屋的；有求萬壽無疆的；還有求返老還童，死而復生的，每天的乞求者都是數以萬計。

觀音娘娘一琢磨，自己就是使出分身法，每個法身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吃飯，不睡覺，不梳頭洗臉，也忙不過來呀！

這天上午，觀音娘娘備了一桌豐盛的素宴，將送子娘娘、蠶皇老太、灶王奶奶、土地公婆、城隍老爺、財神、福神、八洞神仙、十八羅漢、還有她自己的母親勸善菩薩等幾十位"敲鑼賣糖——各管一行"的神仙們全都請來了。唯一例外的是赤腳大仙，因為他是專管體察民情的，觀音娘娘覺得到時候說不定也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所以把他也請來了。

各位神仙彼此之間並不陌生，卻也很少有機會在一起吃飯，偶爾聚集起來，竟高興得孩子般地打打鬧鬧，說說笑笑。

大夥兒鬧得最起勁的時候，觀音娘娘發話了："列位大仙別高興得太早了，今天這頓飯雖然還算豐盛。卻並不好吃……"

"病家不用開口，便知病情根源，說得對吃我的藥，說得不對分文不取。"觀音娘娘開了個頭，赤腳大仙便把話頭接了過去。

"你這赤腳大哥，啥時候變成了江湖郎中了?"

"三皇姑記性不好，忘性倒不差，當初不是您仙變成瘋道人，冒充興林國先王，為令尊大人治病的麼?如果那一回我是個假郎中的話，這回我可真的看準了病根，菩薩得的是肺病，心病。"

"赤腳大仙你這不是咒我死麼!"

"菩薩說哪裡話來，誰不曉得世人敬你勝過父母，我就是膽子長到皮外來了，也不敢咒您呀！萬一您這觀音菩薩有個三長兩短，凡人一人一指頭也會把我掐死，一人吐一口痰也會把我淹死，一人咒我一句也會把我咒死……"

"你既不願做短壽鬼，那肺病又從何說起?"

"菩薩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凡間不是稱肺病為癆病麼?你如果不是得了勞累奔波的勞(癆)病，還捨得請我白吃白喝麼?不過勞病又是來源於心病。"

赤腳大仙一席話，逗得大家一陣鬨堂大笑。

觀音娘娘正好借題發揮，因勢利導，說出了她請大家幫自己實現那勸誡邪惡，救苦救難的宏願大志。

眾神仙久聞觀世音大名，無不敬重她的為人，平常想登門拜訪，只因她忙得兩腳不點地，屁股不沾凳，想幫忙也插不上手，今天觀音娘娘真誠相請，豈有不答應之理。

觀音娘娘話音剛落，大家便紛紛表示，凡自己管轄範圍內的事兒，絕不用觀音娘娘操心，由他們全包了。

俗話說：十包九不盡。觀音娘娘知道，各位神靈雖然分工仔細，卻也有問不過管不著的事兒。就拿女人生孩子的事來說吧，送子娘娘只能負責送子，至於產婦生孩子是死是活卻顧不過來。

自古道，女人生孩子是一隻腳在人間，一隻腳在地府。

還有人說，生孩子的婦女離閻王殿只隔一張紙。

說法不同，意義卻大同小異，反正生孩子是一件危險事兒。看著那"月裡鬼"天天不斷，觀音娘娘心裡真不是個味兒。儘管她親自動手，將那些一角門裡一腳門外的產婦拉回來不少，可是顧得這頭又顧不了那頭，救活了姓張的又死了姓李的。

更奇怪的是，不管她救轉來多少，當年的"月裡鬼"，仍然有增無減。

觀音娘娘想不通，便請教赤腳大仙。

赤腳大仙說，“陰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允許月裡鬼自找出路。只要她能抓一個月裡鬼來做替身，就可以放她重投人間。這樣一來月裡鬼就越來越多了。”

觀音娘娘心想：他們這麼幹看起來是好心，卻害得多少美滿夫妻中途分離，家破人亡。年長月久，這凡間豈不成了孤兒和光棍的世界麼?可是，天帝早有旨意"三界之內，互不干涉"，如果自己出面交涉，閻羅王若是記恨前怨，不僅達不成"君子協定"，反而向天帝再奏一本，豈不是畫虎不成反類其犬麼?

赤腳大仙見觀音娘娘左右為難，便說："我倒有個好主意，你不如每天夜裡到地府門外守著，看見有女鬼出來就跟在後面，只要她敢下毒手，你就來他個殺一儆百。或者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讓她回去在月裡鬼中一傳播，準能收到一石三鳥的效果。”

觀音娘娘覺得這話有理，便答應當天夜裡就去試試看。

俗話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趕得早的走過了頭，來得晚的沒碰到。這天傍晚，觀音娘娘來到地府門外，後腳跟還沒站穩，就看見一個月裡鬼輕手輕腳地溜了出來。

月裡鬼一出門就往有燈光的人家跑，一連找了三家都撲了空。到了第四家，只見月裡鬼用舌頭舔溼窗戶紙，用食指捅個圓洞洞，右眼貼上去一望，正好發現一個年輕的孕婦躺在床上，叫肚子痛，她一連痛了三五次，眼看她痛得要昏過去了，孩子還沒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