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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緊趕慢趕,等到頤和園的時候已是晌午。

日頭未見,天寒地凍,北風又起。

這些天連著下了幾場雪,還沒來得及化呢,就又積上了。

放眼望去,頤和園裡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周圍重兵把守,四周掛滿花燈,太監宮女進進出出,偶有嬪妃、福晉路過,誰敢抬頭瞧上兩眼,立時就有侍衛上前掌嘴,幾個大耳刮子扇的人暈頭轉向。

“嘖嘖嘖,瞧瞧你們一個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一群叫花子呢,真叫洋人瞧見了,不就損了咱大清朝的顏面。”

一個老太監頂著一張黝黑的老臉,明明是大手大腳的模樣,可一張嘴卻吐出一口細聲細氣的嗓音,聽的人很不舒服。

一旁還有侍衛仔細檢查著眾人的行裝和吃飯的傢伙什,等確認沒問題後才將所有人領到了德和園的大戲樓前。

“聽好了,今兒你們就是一些小角色,這裡頭還請了幾位名角兒登臺唱上幾嗓子,你們就老老實實在後頭待著,啥時候那些洋大人想起來了,啥時候再亮相,要是敢攪了諸位大人的雅興,十個腦袋都不夠殺的。”

既是名角兒,那肯定是京劇。

西太后嗜好京劇,也造就了京劇前所未有的勃興。

陳拙站在眾人中間,有些不太起眼,趁著老太監說話的空隙,眼神飛快四下一瞟,最後將目光留在了戲樓對面的頤樂殿。

他來之前徐三爺就特意叮囑過,這頤樂殿便是西太后聽戲之所在,逢年過節,但凡大日子,總喜歡聽上兩嗓子。

許是瞧著他們掛霜帶雪的模樣有些礙眼,老太監懶得多交代,已讓人帶到了扮戲的樓子裡。

樓裡還有幾個戲班的戲子,正扮著相,上著妝,吃著乾果,喝著熱茶,冷不丁瞧見擠進一群江湖把式,不免有些嫌棄。

“怎麼回事兒啊?怎麼擠進來一群要飯的,可別弄髒了戲衣,金貴著呢。”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落人耳朵裡就跟紮了刺一樣。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幾個手藝人哪會受這窩囊氣,立馬就有人回了句,“確實夠髒的。”

別看京劇如今這般紅火,但市井中卻有著哪怕做豬、做狗,也絕不當戲子的說法。

誰家但凡出個戲子,祖宗十八代都得遭人笑話。

這話便是便是拐著彎的在罵人。

“嘿,他孃的!”

一聲厲罵,一顆棗核已凌空打向那開腔的手藝人。

這一手可叫人瞧亮了眼,還是個真打的武生。

那手藝人嘿一笑,雙肩一震,腦後的辮子竟如一條長辮般凌空抽打而出,長的都快貼地了,烏黑油亮,尾系紅繩,出手如電。

“啪!”

陡聽一聲響鞭當空炸裂。

棗核已倒飛而回。

那武生臉色一變,眼見棗核照著面門就來了,忙後倒一摔,避過棗核,而後一個鯉魚打挺翻起,接著掃出雙腿貼了過來。

手藝人是個青年漢子,不慌不忙,髮辮一抖,啪的又是一聲響。

武生胸口吃痛已被抽的當場摔出一截,一屁股坐地上。

吃了虧,露了醜,武生臉色瞬間羞紅,起身便要再次出手,卻見那對鏡扮妝的人一面慢條斯理的勾著臉,一面漫不經心的淡淡道:“夠了!”

“楊大哥……”

武生還想再說,只是被那人瞥了一眼,立馬乖乖退到了一旁。

“搏了幾分名頭轉眼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京劇這才紅火了幾天,你就想做人上人了?都是同胞弟兄,你卻連一席容身之地都捨不得讓給別人……往後你也不用跟著我了。”

那人坐的端正,顱頂盤著兩圈髮辮,看也不看一旁臉色死灰的武生。

“諸位,天寒,若是冷的話就喝口熱茶吧,自便即可。”

“你就是楊小樓?”

一眾手藝人也不乏武門出身的,亦或是流落江湖的鏢師,聞聽此人姓楊,眼中已見異色。

此人雖是戲子,武門根底卻厚,兼之八卦、心意、通臂幾家拳法,吸收了不少內家功夫的身法到舞姿身段中,武戲那是一點都不花哨,融了幾分真打,若單論身手,也是位少有的高手。

這人轉過臉來,一張長臉才塗了白,掛著一對燕翅眉,兩顆丹鳳眼,但瞧得卻是角落裡闔目垂眼養著精神的陳拙。

掃過陳拙頸上的立領,楊小樓眸子微微一爍,似是瞧見了什麼叫他意外的東西,“閣下耍的難道是那變臉的絕活?”

陳拙一抬眼皮,輕聲道:“不過是走江湖的把式罷了,比不得您登堂入室的能耐。”

楊小樓淡淡一笑,嘆道:“如今這世道搏名容易,登堂入室卻難……說起變臉的絕活我倒是想起個人來。”

他話鋒忽轉,端起一旁的茶杯,含了半口,等潤了潤嗓子,才徐徐嚥下。

“庚子年的京城裡就出了個會變臉的人物,闖下了偌大的兇名,要說乾的事兒也不多,但別人就是一輩子加起來,興許都抵不過那人幹下的一件事兒。”

“羅剎鬼!”

幾個手藝人已是說出了那人是誰,神色各異,驚色有之,慌色有之,還有人悵然一嘆,心嚮往之。

“聽說已有人將其列為當今第一刺客,如此名頭,死了也值了。”

楊小樓多看了陳拙兩眼,突然語出驚人地道:“說起來,我倒是見過這位爺。”

幾個手藝人立時來了精神,豎起耳朵。

陳拙雖說在京城幹下過幾樁大案,但對別人而言卻如驚鴻一現。蓋因在京城的一年多,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源順鏢局裡埋頭苦練功夫,現身的場面少有,除了與那雷天登臺一戰,而後下的多是暗刀子,乾的都是見不得光的。

聽到此人說見過自己,連陳拙也覺詫異。

他腦海中思緒飛轉,始終未曾找到與這楊小樓有關的記憶。

楊小樓望著他,輕聲道:“乙亥年,津門,金銀樓……”

幾個字一出,他瞧著陳拙的神情、雙眼,見對方沒有丁點反應,才頗為失望地繼續道:“那時我正在津門獻藝,不似如今這般,只是個聲名不顯的小人物,正好撞上那位‘羅剎鬼’為全義氣,自關中千里奔赴殺至,闖了金銀樓,殺了神手敖青的弟子,還在招牌上留了一顆打石……”

一口氣說到這裡,楊小樓吹了吹茶麵上的浮沫,又飲了一口茶,頭也不抬地說,“前些日子我還回去瞧了瞧,那石頭還在呢,金貴的不行。”

陳拙站在角落裡,心裡倒是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

就好像長大後突然回首再看自己,總覺得不過如此。

但落在旁人耳中又是另一番感嘆。

“可惜了這麼個人物。”

“那人據說已是南下避禍去了,往後恐難再歸。”

……

“難?一點都不難,他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楊小樓抬起頭,語意莫名,說的話卻讓眾人驚了一跳。

幾個手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瞧瞧陳拙那瘦矮的磕磣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拙卻無多少反應,也跟著笑了兩聲。

幾番生死經歷,他豈會被人三言兩語詐出來。

楊小樓彷彿真的死心了一般,嘆了口氣,“確實英雄了得,也是當年,被其渾身的膽氣與俠氣所攝,我才有瞭如今的意氣……聽說此人猴拳一絕,窮兇極惡,猶如惡鬼,原本我還想拜會一二,可惜未能如願,入京的時候,已是庚子年以後了。”

這時,樓外小跑來一個年輕太監,“諸位還沒扮上呢?趕緊啊,老佛爺快來了,讓我問問楊爺今兒唱的哪出戏啊?”

楊小樓瞟了眼陳拙,轉身一擦白臉。

“長坂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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