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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霧深處，龐堅悶聲前行。
梵奧穩坐金色靈臺，眯眼望著他的背影不發一言。
過了一會兒，龐堅輕聲道：“梵塵的身亡，我是負有責任的。所以當我意識到，你將他的儲物戒交給我保管，是要以我來殺龍斬時，我並沒有怪你。”
梵奧輕輕點頭，但卻沒有吭聲。
他以一種長輩目光，默然審視著厲兆天的這個徒弟，從龐堅語氣中確實感受到了愧疚。
“因為我的邀請，梵塵進入到了聖靈大陸，而龍斬卻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將他一霎擊殺。我和龍斬實力相差太懸殊，當時……”
龐堅臉色深沉。
他豈會不憋屈怨恨？
當時他便暗下決心，會將龍斬視為將來必須除之的目標，如今看到龍斬有望死在詭霧，他當然要傾盡所有促成此事！
幾個時辰後。
龐堅身形驟然一停，指向前方說道：“那位人族真神，正護送著龍斬過來。你只需要將那位人族真神引開，我便可以將龍斬轟殺。”
梵奧皺眉：“重傷的五爪金龍，那也是一位九級妖王。你不過才晉升寂滅境，連丹田都未完全穩固。”
以他的眼界見識，只要看上一眼，暗暗感受一番，就知龐堅的真實修為。
初入寂滅境的龐堅，手持這柄源魔劍，在他來看未必就能誅殺龍斬。
龐堅篤定道：“只要沒真神在，龍斬必死。”
“好。”
梵奧點了點頭，示意龐堅留在原地，他則是駕馭那座金色靈臺獨自遠去。
“譁！”
一片淡金色波光，夾雜著金銳道則紋絡，從那靈臺向前方盪漾開來。
“太一”兩個金色大字，霍然在梵奧頭頂浮露，令他的氣象更巍峨。
拿到梵塵的儲物戒以後，他顯然是如虎添翼。
龐堅感受到了驚心動魄的神力，如無盡深海般瀰漫八方，那些屬於梵奧的道則烙印，還在詭霧中衍化出各類金銀銅鐵奇物。
山川，金脈，盔甲，各式各樣的器物，飛行船艦。
但凡以金鐵鑄就之物，都在梵奧外溢擴散的神力之中滋生，囊括了龐堅已知和未知的，所有的金屬結構。
“解，離。”
梵奧口銜天憲道音般，吐露出這兩個字。
在龐堅看不到的詭霧深處，那位身披白銀甲冑和麵具的真神，覺察到身上的器物突然不聽使喚，如要從他軀體解析分離。
他趕忙一手按甲冑，一手按面具，唯恐兩物脫離軀殼。
“梵奧！”
他顯露在外的眼瞳乍現驚異。
他知道這一次梵奧事先有了準備，提前鋪展神念神力締結神術，要揭露他的真實身份。
扭頭，他看了一眼驚懼不安的五爪金龍。
也是在這時，有一道魔念忽然現於五爪金龍的腦海，將龍斬內心的一些想法如實吐露。
“龍窟，妖族，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人族的真神！待我以金銳大道，晉升為十級妖神，龍窟將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龍族，將獨霸整個煉獄，我們將看著你們和異族的廝殺！”
“我們要造就出更多妖神，要重返煉獄的權勢之巔，鎮壓你們人族！”
“……”
深埋內心的想法，對人族的種種惡念惡意，被龍斬一股腦地說出來。
說完之後，他臉上滿是錯愕恍惚，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
“龍族……”
強行鎮壓甲冑和麵具的人族真神，眸光森冷地，深深看了五爪金龍一眼，道：“你竟然敢毫無避諱地說出這番話，還是在重傷的狀態下。看來，你們龍族對我們人族的真神，果然是沒有丁點畏懼。”
“那麼，我便任由你自生自滅！”
他放棄了龍斬，化為一道白瑩神輝遠去。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
令他為之驚訝的是，梵奧竟然沒有留下來轟殺龍斬，而是御動著那座金色靈臺，盯著他窮追不捨。
“梵奧，你應該先去殺死龍斬，而不是追擊我。”
“龍斬會死的，沒有我下手，他也會死在詭霧中。我相信厲兆天的徒弟，他既然說能殺死龍斬，就必然有辦法。”
“龐堅？以他的境界修為，憑什麼殺龍斬？”
“我信他！”
“……”
兩位真神呼嘯離去時還在交流。
待到他們的神影漸漸遠去，龐堅才御動著源魔劍，來到那頭稍稍恢復一點元氣的五爪金龍身前，沉聲道：“因為你傷的太重，源魔才能趁虛而入，讓你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龐堅！原來是你在暗中搗鬼？”龍斬震怒。
“不錯，帶著梵奧找上你的是我，追殺你的那頭冰甲鰻龍，你也可以視為我的安排。龍斬，你不該離開聖靈大陸，更加不該存心在詭霧內滅我。”
龐堅持劍停住，眯眼望著金色龍鱗碎裂大半的這頭五爪金龍，道：“你殺梵塵時毫無顧忌，我如今來殺你，也不怕龍窟事後的報復。”
“殺我？就憑你龐堅？哦，原來你突破到寂滅境了，可那又如何？！”
這頭身長堪堪超過百丈的五爪金龍，額頭的兩根金色龍角，隨著他的頭顱擺動，如兩杆金色長槍般指向龐堅。
有環形的繁複龍紋，驀地在金耀龍角之上浮現。
五爪金龍一聲低吼後，就有兩道刺目的金色光輝，從那兩根龍角之尖射出。
輝芒，以洞穿天地間所有結界壁壘的金銳奧義，試圖將龐堅瞬息秒殺！
寂滅境，人族之軀，絕對承受不了這樣的含怒襲殺。
龍斬對自己的力量有這樣的信心。
然而，那兩道金色神光卻擊打在了虛無之中，龐堅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等再現時，已經落在一隻金色蜂蟲旁邊。
“唰！唰唰！”
另有更多的金色蜂蟲，一隻只地浮現出來，漂在五爪金龍附近的詭霧中。
“瞬移？那些蜂蟲是你的座標參照物？”
龍斬心底微沉。
他由於氣血折損太多，龍軀遭受了重創，遠不及之前靈動敏捷。
能夠短距離瞬移的龐堅，又變得不可捉摸，殺起來自然會困難許多。
如果耗費太多時間精力在龐堅的身上，那頭和他一樣九級的冰甲鰻龍，就有可能尋上來，對他再次下殺手。
他不怕龐堅，可他怕野路子出身的那頭冰甲鰻龍。
“沒有想到，我晉升寂滅境的第一戰，竟然是一頭重傷的九級五爪金龍。”
龐堅冷漠地一劍斬來。
無比精煉雄渾靈力，瞬間從那塊青瑩碎地逸出，直達這柄完整的源魔劍。
同樣是靈力，這次再現於劍體的靈力，比以前不知純粹凝鍊了多少倍。
源魔劍都彷彿被瞬間昇華！
“轟！轟轟轟！轟轟！”
有六大光怪陸離的洞天秘境，忽然一字排開，存在於他和五爪金龍的龍背之中。
秘境呈現出六大光圈圓弧的形態，內中有的歌舞昇平，無數魔女、魔將尋歡作樂。
也有秘境屍山堆積，血如汪洋深海，宛如被滅絕的魔域。
亦有秘境火焰滔天，數不盡的魔頭咆哮著，在烈焰火水內締結魔陣。
更有秘境，虛空漂浮著眾多魔殿，有古老的魔神承受祭祀膜拜大禮。
六大秘境，如排成一排的環圈指向五爪金龍。
而一道奇異的劍光，卻從第一個環形秘境起始，迅速貫穿了接下來的五個洞天秘境。
劍光，宛如從六個世界射向龍斬！
劍光也在不斷地瘋漲，從一條溪流，直接化為一道驚人的劍光長河。
“呼！呼呼呼！呼呼！”
六大洞天秘境在劍光越過時，還被紛紛收斂到光河之中，愈發增幅了這一劍的威能。
“哧啦！咔嚓！”
伴隨著龍斬吃痛的嗷嚎聲，他那沒有金色龍鱗覆蓋的龍背，濺射出了萬千金色碎光，卻還是被龐堅這式劍訣割裂出一道入骨傷口。
待到他揮動龍爪，準備抓死龐堅時，龐堅再一次瞬移到蜂蟲。
旋即，又是一道劍光劈來。
“喀嚓！”
連番地瞬移，也連番揮動源魔劍的龐堅，在龍斬百丈長的龍軀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
“龐堅！你有種就和我正面一戰！”
“身為厲兆天的徒弟，你使劍竟然如此卑鄙，都不敢現身在我的面前！”
“龐堅，你簡直丟你們先輩劍神的臉面！”
詭霧中瘋狂扭動搖擺龍軀，卻看著龐堅不斷瞬移，不斷揮劍的龍斬，暴怒地嗷嗷怪叫。
他的龍爪，從他龍角爆射的金色神輝，他向外擴散覆蓋的龍息，全都擊打在虛無空氣中，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
全範圍攻擊的龍息，向四面八方湧去時，龐堅就藉助蜂蟲躲的遠遠的。
待到龍息散開，待到這種大範圍的殺伐之力消失，龐堅又會透過蜂蟲瞬息而至，又是一劍劈來。
面對這樣的龐堅，這頭五爪金龍根本束手無策，隨著傷口的增添，他活動的越來越慢。
“我寂滅境，殺你九級的龍斬，永遠都不會給我們劍樓丟人。”
又是一劍斬來，龍斬的脖頸也被割裂出一條猙獰裂口，其金色鮮血如噴泉般噴薄而出。
“龐堅！”
冰甲鰻龍咆哮而來，頭上站著蜂王和白狸。
他們清楚地看著，龐堅一人一劍，幾乎要將這頭五爪金龍給凌遲。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