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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堅接引一道氣運，剛鑄就出神路，就勝過黎初已經令人意外。
眾多真神私以為，龐堅能獲勝也是依仗了神劍的鋒銳，而以草木之道締造神路的黎初，卻沒有一樣夠分量的神器在手。
即使這樣，黎王也承認了龐堅的真神身份。
他將觀星臺內，那根象徵梵奧身份的石柱，給重新調整了陣列，就是認可龐堅擁有了和他們平等對話的資格。
但，龐堅現在透露的訊息，又再一次顛覆了他對龐堅的認知。
能戰勝黎初的龐堅，絕無可能被外域異神的傀儡之軀擊敗，神體不會重創到如此地步。
不是傀儡之軀，那自然就是異神本體。
一位真正的神靈，還是中位神，和龐堅的神軀接觸過，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衝突戰鬥。
龐堅居然還能活著脫身！
僅僅只是活著，就讓黎王不得不重視龐堅，不得不以新的眼光審視龐堅。
“隨我去觀星臺，那裡給你留有一席之地。”
黎王凝為一道逆流星光，在這個群星燦然的夜晚，向著他精心打造的觀星臺而去。
龐堅御劍跟隨。
曾幾何時，煉獄第一界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無數次地幻想過，等他再強大一點定要去第一界的淨土，去找妹妹龐琳。
也想過，師父能晉升為新一代的劍神，令劍樓再次屹立第一界。
而今，身為人族真神名義上領袖的黎王，親自降落下來，帶著他去第一界的南淵，去那象徵真神地位的觀星臺。
回首過去，那些坎坷蹉跎，那些生死間的一次次掙脫，忽然變得有意義。
不多時，一塊壯闊大陸就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那是一個山河蘊滿生機，人間錦繡，宗派超然的巨大天地。
那是南淵！
“鬼祭宗，鬼母。”
他以巍峨萬丈的神軀，呼嘯在陸地上空時，刻意收斂了氣息。
可還是敏銳覺察到了被人暗暗探察。
那是一座寸草不生的巖山，它被鏽跡斑斑的巨大鎖鏈纏繞著，每一條鎖鏈都有驚人的鬼哭聲響起。
鎖鏈如拘禁萬鬼，巖山似鎮壓幽冥鬼蜮。
山巔的小小廟宇，透著無上威嚴，廟宇雖小，卻給人一種大氣磅礴感。
他當即知道，在人族真神中排名前三的強者，真身就在那廟宇內靜坐，一直悉心參悟至高無上的輪迴因果大道。
“別看了，待會在觀星臺內，她也會來見你。”
黎王凝做的星光，落向九黎宗境域中的另一座高山，逸入沒有穹頂的雄闊樓宇。
到了這片區域的龐堅，低頭向下一看，就見到有九個被河流給分隔出來的片區。
他也注意到了，那些生活在不同片區的部族，建築物的造型，修行者的衣著顏色，包括功法都各不相同。
九黎宗，由九個部族組成，黎王是公認的王者。
“你的神軀在破損後，收縮不能盡隨心意，就先駐留深空。下面的這根石柱，你只要烙印一道凝縮的神性意識進去，就會和你永存感應。”
黎王在沒有穹頂的觀星臺，指著一根石柱對龐堅說道：“它以前屬於梵奧，現在歸你。”
龐堅沉默了一下，道：“梵奧之死，鬼祭宗的穆文韜背後使力很多。在鴻都碎地，要不是有天都散人庇護，我應該也會被穆文韜害死。”
“這位穆先生，為何還安然無恙地活著？”
詭霧中，沒有梵奧現身對付龍斬，他一定殺不了這頭九級的五爪金龍。
梵奧會死，也是因為他在離開詭霧以後，就立即通傳天下是他殺了龍斬，讓那頭老雷龍暴怒至極。
鴻都碎地，穆文韜明顯勾結了外域的鬼族至高神，可居然一點事都沒。
這讓龐堅難以接受。
“遲些再說，你先烙印一道神性意識進去。”黎王嘆息一聲。
穆文韜躲在聖靈大陸，他如何不知？
如今的妖族，聖靈大陸就有兩位妖神，被詭霧籠罩的北岐，還有另外一位妖神存在。
有三大妖神並存於世，即便沒第五界的異族威脅，處理起來都會很棘手。
何況是現在的人族境況？
“好。”
一道七彩絢爛的神輝，從龐堅不朽元神掌心飛出，落入到黎王準備好的那根石柱。
在他神性意識落入的霎那，這根和通天劫柱頗有幾分相似的石柱，柱體表面忽有日月星辰浮雕閃耀。
冥冥中，他忽然覺察到了十六朵……雲簇。
這十六朵雲簇，存在於煉獄的天穹，就在所謂的天禁中！
十六朵雲簇，此刻內部全部空蕩虛無，而本該盈滿……氣運！
雲簇，就是象徵神位的雲彩錦簇，十六朵象徵著十六席神位。
內部之所以不存氣運，是因為千萬年積蓄的氣運，早已被十六位人族強者以神魂融合。
將一道神性意識烙印下來，他終於能直觀地感受到神位，驚奇地發現煉獄天地的神位，原來並不是一個虛幻之物。
神位，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只有如他般的真神，透過設立在觀星臺的石柱，透過一道神性意識的刻印，方能洞徹這個真相。
“諸位，龐堅已至。”
黎王縹緲而遼闊的神音，迴盪在空曠的觀星臺，透過一根根特殊的石柱，對煉獄的那些人族之神傳音。
於是，一位位威名震撼天地的真神，相繼投射神影進來。
蔣凡，柳福，董尚卿，李元禮，蘇綰柔，鬼母，林啟陽……
在裴亦山之後，荒蕪之境另一位被龐堅戰敗的黎初，這趟也蔫裡蔫氣地現身。
而在以往，同樣是九黎宗出身，但卻成了九大部族共主的黎王是不太待見他，不會允許他降臨於此的。
“龐堅，從天外再次迴歸。”
“回來前，他和一名中位神有過碰觸。雖身受重創，但卻成功脫身。”
黎王沒有廢話。
在眾神一一降臨後，他先言簡意賅地說明狀況，又輕聲道：“龐堅界神的身份，我們暫且不提，也不必過問他是如何進出煉獄的。”
“我們只需知道，駐紮天外的那些神靈，真身大概擁有怎樣的力量。”
黎王仰望觀星臺上空的天穹，再道：“我們終究是要出去的。早知道祂們的力量，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肅穆殿堂中，眾神靜默，都在消化黎王這番話的內容。
一道道極具分量的目光，落在內藏龐堅神性意識的石柱上，看著漸漸凝現的那道神影。
他們都很有耐心。
他們也都知道，新晉真神第一次烙印神影在石柱時，必然會被那些存在於天禁內部，代表著神位的雲簇給吸引。
真神擁有無盡壽命，只要不自己找死，他們永遠不會死。
即使在這麼艱難的時刻，即使心有巨大疑惑，他們還是不急不緩，等著龐堅自己主動開口，來告訴他們真相。
許久之後。
“我沒感覺到氣運。”
龐堅在柱體內的神影，望著唯一以真身立於殿堂的黎王，道：“沒氣運的話，我這具神軀應該如何恢復如初？”
他費盡苦心迴歸煉獄，只因不朽元神受了傷創，無法在別的天地治癒。
十六朵雲簇，存在於煉獄的天禁，固然令他震撼驚歎，卻解決不了他現有的問題。
“氣運的再次凝現，有以下幾個方法。”
“如若有一席新的神位，能夠在短時間產生，氣運自然就會聚湧起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顯然不太可能。”
“然後，就是我們之中有人能夠衝破天禁，就在這時候離開煉獄。可天外星河，有諸多神靈駐紮，這明顯不是良策。”
話到這裡，黎王停頓了一下，瞥了一眼鬼母入駐的那根石柱。
“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有一位真神迅速隕落，當他神魂消散天地時，氣運也會迴歸天禁中的神位。”
“龐堅，這樣你就能透過迴歸的氣運，來修復你受創的神軀。”
被鬼母和朱璣兩個，給推動到這個位置的黎王，說的那個應該在短時間隕滅的真神，顯而易見是穆文韜。
也只能是穆文韜。
現有的真神中，和他們不再是一路的共有兩位，一位是穆文韜，另一位就是在鴻都碎地以死亡之路鑄造神路者。
而那位，黎王是連提都不提，別的真神也沒反應。
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弄明白，那位是透過什麼辦法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培植了一個修煉死亡之道的人族女子，並將其推到人間真神行列的。
也沒能弄清楚，為何祂還能熔鍊這條神路，化為一個死亡之神。
“穆文韜死了，我是不是就能修復我的神軀？”龐堅問道。
話音一落，諸位真神的目光，也悄然落向鬼母入駐的那根石柱。
世人皆知，穆文韜是鬼母小師弟，連他的這席神位都是鬼母為其爭取的。
在穆文韜背叛人族後，鬼祭宗已第一時間和穆文韜劃清界限，將其視為人族的罪孽對待，宣告應該天下共誅之。
然而，鬼母個人並沒有明確表態什麼。
真神們以各自渠道，都知道穆文韜就躲在聖靈大陸，和龍窟的那頭老雷龍，還時不時地見個面。
對穆文韜他們也敞亮地討論過，但礙於龍窟和妖族的壓力，他們意見沒有能達成一致。
鬼母，在他們討論此事時，始終保持沉默。
此刻也是如此。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