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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
李劫嫌他吵嚷的太煩，哼了一聲，道：“你再嚷嚷，我就把你丟向那片黑暗。”
戚青松頓時噤聲。
以前他沒太重視李劫，現在可不一樣了。
李劫不僅從龐堅的手中，將董天擇給輕鬆救下，還說自家和接納天鳳傳承者的宗派，有著極為深厚的交情。
李劫的形象，在戚青松眼中頓時變得高大起來，他不敢在這時候衝撞李劫。
龐堅蹲了下來，準備將那條斷臂撿起，以後拿給周卿塵交代試試。
如果交代不過去，他就和周卿塵合力，再將戚青松給殺了。
可就在他伸手時，那條胳膊竟悄然縮入到了石板地，瞬間沒了蹤影。
龐堅呆了一呆。
他突然想起來了，不論死於八卦城的人，還是死者的殘肢斷臂，落地後都保留不久。
“看來，我沒法向周公子交差了。”
龐堅皺眉道。
砍了自己一條手臂，疼的冒冷汗的戚青松，頭皮直髮麻，忙道：“龐堅，斷裂的肢體，我們是有辦法重新生出的。我的能生出來，那丫頭的也能啊！”
龐堅道：“難怪你敢那麼果斷，原來伱早就想好了，等出去再長一條出來。”
“那丫頭的，我也可以想辦法的！”
戚青松慌亂地，不斷往後退，道：“我答應你！等我出去以後，會想辦法替那丫頭解決斷臂麻煩。叫周卿塵的小子，是第三界紅山的人，我很容易就能找得到他，我向你發誓！”
“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了吧。”
本性純善的李劫，眼見戚青松又是自斷一臂，又是這樣表態，便動了惻隱之心，道：“龐堅，我會替你監督他。他只要發誓了，我就會讓他兌現此事。”
戚青松二話不說，馬上舉起手立誓。
“好了，也差不多了。”
李劫點了點頭，來到之前鏡面隧道的位置。
他一隻手抓著水池邊，一樣彷彿看不見的事物，輕輕地往回拉扯。
如有無形幕布被他給扯了出來。
先前隱沒的鏡面隧道也就此再現。
它似乎從沒有消失過，只是被李劫以看不見的幕布遮蓋，所以才時而消失，時而再現。
“咦！”
將鏡面隧道再次呈現的李劫，望了一眼水池，面色漸漸變的凝重。
龐堅扭頭一看，就見本來充滿了血水的渾濁水池，竟再次變得清澈起來。
他早就注意到了，眼前水池就是整個城主府，甚至整個八卦城最特殊的一個地方。
從各界而來的修士，只要死在了水池以外，不論靈魂還是軀身，都會漸漸隱沒在大地。
唯有水池是個例外。
先前留下的那些人，想要在瀾希、林北業、戚青松眼皮子底下，奪取異寶以鏡面隧道離開，紛紛死在了水池中。
死去的那些屍身，全都漂浮在了池水中，並沒有默默消失。
也是因為如此，水池才被鮮血染紅，極少有水澤清澈的地方。
誰也沒有料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唯一正常的水池也變得奇怪了。
而這顯然也出乎了李劫的意料。
“袁冷珊死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半天沒有吭聲的董天擇，站在角落突然插話：“她化作的血霧，噴灑在水池中，所有的屍體和鮮血就開始消失。而且……”
董天擇見不論龐堅，還是洛紅煙都沒打算再下手的意思，說道：“而且，就連死者的魂魄，也是朝著一處匯聚。”
“我是以手中的鬼吟，率先感知到了殘魂的動向，注意觀察以後才發現異常。”
他指向池底下，那個纏繞著金絲銀線，釋放著黃光的銅箱子，道：“都在往箱子裡去。”
幾人震驚地凝望。
果然就發現，還有極為細小的血絲，正在朝那銅箱子逸去。
清澈的水池，散落著諸多死者遺留的器物，全部沒有一點光澤。
唯有銅箱子永恆停在池底，悄然不覺間，將所有亡者的魂魄和屍骸蠶食乾淨，依舊釋放著淡淡的光華。
“袁冷珊，應該是因袁冷珊引起的！”
李劫想到了什麼微微變色。
“咻！”
趁著眾人心神驚異時，董天擇陡然射向再現的鏡面隧道。
他鋪墊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能夠離開八卦城，為了不再此處逗留。
“龐堅，讓他走！”
李劫輕喝一聲。
就要御動驚殛槍的龐堅，因這一聲輕喝罷手，眼睜睜看著董天擇落足鏡面隧道，就此消失不見。
“靈食！”
“哈哈，城主大人終於湊齊了靈食！”
“恭賀城主大人！”
“……”
突然，嘈雜喧囂聲再現。
那些消失的古人們，又人影憧憧地顯現出來，如從另一個世界投射過來的影子，在府內的各個區域站著。
消逝了三千年前的古人們，全都望著水池，興高采烈地討論。
可這次他們討論的內容，似乎並不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不是他們對城主袁世山的進貢。
說的就是當即發生的事情！
李劫臉色深沉，望著那些不斷浮現的古人們，又看向變得清澈的水池。
“諸位……”心慌慌的戚青松，哭喪著臉，道：“我能走了嗎？”
“去吧。”
李劫不耐地揮揮手。
戚青松沒敢動身，又看著龐堅。
“記得你的承諾。”龐堅冷聲道，“如果姜梨手臂沒有恢復原樣，我會找到你的。”
“好的。”
戚青松點了點頭，在董天擇之後，他也藉助鏡面隧道離開。
“李劫，關於這座八卦城，你知道多少秘辛？”
龐堅詢問。
目光注意力，全部放在池中銅箱子的李劫，看到最後一縷血絲，也融入到了箱子內。
“龐堅，你倆該離開了。”
李劫輕嘆一聲，轉身望著龐堅，說道：“這次，我是八卦城的劫主，我能送你們去各界和此地呼應的鏡面隧道。”
“韓都平他們，還有周卿塵，我都送去了第三界。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也可以送你去第三界。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和你就沒有關係了，你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在董天擇和戚青松離開以後，李劫吐露部分真相，誠懇道：“後面，我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很可能……會是一場專門針對我的劫難。”
“龐堅，你們快走吧。”
他揮了揮手。
龐堅一頭霧水，被他嘴裡的“劫主”，還有他能在八卦城行使的諸多特權驚到了。
“我感覺，下面將要發生的事情，一定不太好。”
洛紅煙眉頭緊鎖，還沒有等龐堅開口，她便扯著龐堅的衣袖道：“聽他的，我們真的該走了。雖然我不太清楚狀況，但我感覺他是為了我們好。”
李劫再道：“龐堅，相信我，你們真的該走了。”
“等下。”
龐堅突然甩開了洛紅煙，也沒有聽李劫的，而是轉身向那個黑暗的巷道走去。
他準備喚那個隱沒在黑暗的少女一同離開。
等他進入熟悉的地方，瞬間感受到黑暗中的汙濁異能，再次瘋狂地湧向他，填滿他消耗過的靈海。
然而，名為李昱晴的少女卻不知所蹤。
龐堅愣了一下，急忙從巷道內衝出，站在了城主府外。
看著八個和廣場連線的街道，他發現每個街道口都是空的，並沒有人影顯現。
“李昱晴！”
遲疑片刻後，他開始在黑暗中呼喊，大聲提醒道：“八卦城後面會有大危險，你也該離開了，不要再繼續躲著看戲了。”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四處傳播，向著八個街道口迴盪，也變得越來越響亮。
卻沒有人給出回應。
喊了一會兒，他又去了每一個街道口，以同樣的方式吆喝。
依然沒得到少女的回應。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他皺著眉頭，開始替少女擔心起來，怕少女在黑暗中遭受不測。
“龐堅，快回來！我們真的該走了！”
府內，見他遲遲沒有歸來，洛紅煙也忍不住叫嚷起來。
她看見纏繞在破舊銅箱子上的，一根根的金絲銀線，正在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掰開。
金絲，銀線，扭曲著正在斷裂。
池底破舊的銅箱子，如被一股力量破開了某種封禁，即將要敞開來。
“哎。”
龐堅嘆息一聲，無奈地重返巷道口，不禁想起和少女搶食的事。
下意識地，他看了一眼他曾摔倒的地方，然後就看到了一排歪歪扭扭的潦草大字。
——別告訴他們我是誰，也不要來找我。
龐堅愣了愣，便知道這一排以利器匆忙刻畫而成的大字，便是少女所留。
“讓我不要找她……”
疑惑地望了望黑暗深處，他輕輕點了點頭，旋即便重返光明。
……
在那個龐堅曾蜷曲著身軀，撕心裂肺地哀嚎著，承受汙濁異力侵染的角落處，少女驀然再現。
她默然看向通往城主府的巷道。
龐堅先前顯現出來，一聲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告訴她接下來八卦城將有危險的每一幕畫面，她都在暗處清晰地看到了。
她還看到龐堅衝入一個個街道，在每一個街道口，重複地呼喊她的名字。
想著龐堅傻傻的樣子，她噗哧一笑，喃喃低語：“那傢伙，竟然回過頭來找我，好像……還很著急我的樣子。”
“呵，我怎麼可能有事。”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