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然後，下定決心的文化祭。（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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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第三天。
我依舊找不到與月的接點，連續三天穿著借來的女僕裝，在班級裡接待前來光顧的學生客人。
一邊在心中懷揣著想與月共同遊逛文化祭的想法，同時又明白這期冀多半要落空。
失落是難免的，可一想到那個月正在被周圍所接受，我便無法不為他感到喜悅。
“歡迎光臨，咦？”
他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我眼前。
“月……神宮寺同學，你怎麼來了？”
“上午的演出結束了，就來班級這邊看看。”
聽他這麼說，我這才注意到已經是中午。
“狀況如何？”他問。
“營業額不錯喔，雖然比不上第一天，但來玩的大家都很滿意。”
“這樣啊。”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在進行簡單的對話，可我竟會因這種程度的閒聊而感到快樂。
或許是在班級裡和他說話這事本身，叫我感到雀躍。
其實，哪怕不和他共同遊玩文化祭，只要像這樣一起在校內說話，我便會覺得今年的文化祭實在有趣。
“啊咧？神宮寺，你終於來了啊。”
土屋同學剛送走一波客人，朝著我們走來，她雖然是個有些張揚大咧的人，但我覺得她的本性並不壞。
如果她能將胸前的乳溝遮住就更好了，我實在是不希望月的眼神瞟向那裡。
“終於？”
“連著三天都沒見到你，以為伱整個文化祭都不打算在班級露面。”
“抱歉，委員會那邊還有許多工作。”
我想土屋同學說這話時，是不帶有惡意的，她應該是生性如此，對誰都是這副調調。
可櫻小路紗倉果然是個有些護短的人，而他也別以為什麼事都該道歉。
“神宮寺同學很忙的啦，禮堂那邊的演出工作都是由他在負責監管的。”
“誒~~是這樣麼？”土屋同學露出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看來她對這方面完全不感興趣。
“土屋同學，櫻小路同學，我們來換班了喔，你們可以去休息啦。”
朝倉同學和花守同學來接班，我正想著該去哪裡解決午飯，前兩天比較忙，沒機會去逛外面的攤位，今天想去嚐嚐章魚燒。
“吶，一起去買點吃的吧，一年級在外邊賣的章魚燒，味道還不錯。”
“欸？！”
他是在和我說話麼？當著她們的面。
“可以麼？”月看向我說。
“可，可以……”
我的身體裡，沒有任何一組因子是能夠拒絕他的，下意識就答應了，真是沒出息。
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土屋同學的聲音。
“那兩個人，不會真是在交往吧，麻吉笑死。”
土屋同學，那種話請等我們完全走掉了再說，你的嗓門太大了啦。
啊~啊~~好羞人。
“你怎麼了？”
下樓的時候，月不停地看著我。
明明是他做了完全不符合他性子的事情，這會兒竟然一副雲淡風輕的平淡模樣，彷彿是故意想看我鬧笑話似的。
“什麼？”
“臉，紅得一塌糊塗，發燒了？”
“……沒有啦。”
我頓時有些緊張，生怕他突然伸出手來觸碰我的額頭，好在那種事情沒有發生。
不，我大概是希望他能觸碰我的身體的，最好是在獨處的時候。
“幹嘛這麼看著我，我知道我不適合穿這身衣服啦，你要是敢笑我，我就敢在這裡對你大打出手，希望你深思熟慮。”
出於遮羞，以及想獲得他的評價，我立刻轉移了話題，並懷揣著期待，打從心底希望他能注意我的打扮。
“我可還什麼都沒說。”
“哼，隨便了啦。”
換上鞋子，來到校內的攤位附近，一起買了章魚燒，碰巧遇到了委員會的那位偷偷對月表白的學妹
她看見我們走在一起，露出十分吃驚的模樣，寒暄幾句後便快步離開。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月，單從表情上難以察覺他此時的想法。
在校園的某處角落坐下，我一邊吃著章魚燒，時不時偷瞄他的側臉。
總體而言，月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平日裡總算板著臉，雖然他自己說這是放鬆時的表情，可我還是希望他能露出更加愉快的表情。
“禮堂那邊沒關係麼？今天有閉幕式吧。”
“嗯，不會出錯的。”
既然月都這麼說了，便表示他十分自信，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最近，班級的大家一直在議論月的事情。”
“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被議論。”
“不是的啦，和以前不一樣的。”我急忙解釋。
“文化祭，舉辦的相當不錯吧，不止是我們班，其他班級的同學也都在誇你，連帶著營業額都漲了不少。”
“還有這種事？”
“嗯，好多一年級的女生來我們班，似乎都是為了來見你，可誰叫你完全不來露面，否則營業額說不定還能再翻一倍。”
“我是攬客吉祥物？”
“哈哈哈。”
我肆無忌憚地發笑，他便嘴角上翹的附和我。
太好了，他看上去是真心在享受文化祭，沒有勉強自己硬是混入我們。
我總是擔心他壓抑情感，害怕他強迫自己去做些他不願做的事情。
可不知不覺的，在班級裡，月已經不會再露出那種表情了，將自己當作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待誰都表露出冰冷的模樣。
可我內心明白，他不是待人冷漠，而是對自己冷漠。
曾經那樣扭曲的一個人，竟是真的走上了正軌。
“要不借此機會，月也加入班級的line群吧，可以和大家有更多的交流。”我說。
“怎麼搞得我跟轉學生似的，事到如今加入班級群什麼的，也太丟臉了，只會讓大家尷尬而已。”
“會那樣麼？”
“絕對會。”月十分篤定的回答。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勸說他。
吃完章魚燒，我打算獨自回班級，月他真的很忙，一直在文化祭委員會的群聊內發訊息，我很害怕自己待在他身邊，會給他添麻煩。
“紗倉，有想去逛的地方麼？我還有時間，可以陪你到處逛逛。”
“誒？”
我吃驚的扭頭看他，他不像是在說笑，明明上一秒還想著絕對不能給他添麻煩，身體卻十分誠實的行動起來。
“真的可以麼？！”
“嗯。”他點頭。
就算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嘴角正控制不住的上翹著。
我從未同他一起逛過文化祭，初中的時候因為不同班，在校內的接點並不多，升上高中後更不必說。
因此當他主動提出能陪我遊逛，欣喜的情緒頓時溢滿了胸腔，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和他享受文化祭了。
吃著淋滿巧克力醬的香蕉，我們走在中庭，他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學生們的表情，彷彿是在做客戶的滿意度調查。
即便如此，我也覺得能和他一起逛文化祭是件開心事。
我們去了一年級舉辦的鬼屋，那位叫做羊宮的學妹十分歡迎我們，推著我們進了她的班級，滿臉壞笑。
果不其然的，她不竭餘力地嚇唬我們，大叫著突然從地下鑽出來，被月彈了腦門。
緊接著就是什麼“不許對工作人員使用暴力”的反抗，著實可愛。
至於我，我的注意力全在月身上，變得遲鈍的神經，完全感覺不到驚嚇。
總而言之，一年的鬼屋之行，讓我有種校內約會的甜蜜感。
莫名感覺這種想法，對學弟學妹們有些失禮。
“還有什麼地方想去麼？”
“今天的月還真是積極啊。”
“因為前兩天一直在禮堂那邊忙，被大家說讓我在今天好好放鬆一下。”
“完全被依靠了呢，神宮寺學長~”我故意這麼說。
他露出一副拿我沒辦法的無奈表情，我忍不住哧笑起來。
“而且……”
“而且？”
“我很感激紗倉為我做的一切，所以才想說和你一起逛文化祭。”
“什麼嘛，說得這麼正式，是想叫我害羞？”
“紗倉會因為這種話害羞？”
“真過分，我可是女孩子的說。”
“是~是~”
我鼓著臉打了他一下。
但我根本沒有生氣，反而是十分快活的心情。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竟能和他在學校裡光明正大的成為青梅竹馬。
櫻小路紗倉所追求的事物，就是如此平平無奇的日常。
只要能像這樣就好，希望時間停滯在這一刻，我無數次產生這樣自私的想法。
無論我怎麼期盼，時間總是要流動的，我們也不會永遠是高中生，無可奈何的要長大，成為無趣的大人。
但只要是和月一起的話，就算一起成為無趣的大人也無所謂。
這可多半是行不通的，因為他是神宮寺月，他不是個會平凡的人，哪怕十六歲的神宮寺月不願同人接觸，他的未來也必將波瀾壯闊，是個無法平凡的男人。
“那，我想去學姐的班級看看。”我對他說。
“星野森會長的班級？”
“嗯。”
我觀察著他的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這樣啊，那走吧。”
到了校舍三樓，我們來到星野森學姐的班級，才發現學姐竟然坐在教室門口，接待來玩的一般學生。
“學姐，我們來玩了喔~”
“阿啦~櫻小路同學，神宮寺同學，歡迎光臨，總算是等到你們了，還以為你們整個文化祭都不來了呢。
“羊宮同學的班級去了麼？”
“剛才去過了。”
“呀~那敢情好，記得給我們評分喔，我可還惦記著勝負的事兒。”
在走進教室前，星野森學姐忽然偷偷牽起我的手，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旁。
“櫻小路同學，總算是能走在一起了呢，學姐我很開心喔”
我稍稍有些發愣，看著她臉上的輕笑，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
……
今天的時間，似乎與前兩天是不同的流逝速度，飛快地來到下午，飛快地響起了廣播鈴聲。
班級節目徹底結束，與沙耶加她們一塊前往學校禮堂。
站在人聲鼎沸的禮堂內，我在角落看見了星野森學姐，她悄悄同我揮了揮手。
舞臺上的主持人長篇大論的說著什麼，沒過多久，我的青梅竹馬獨自走上舞臺，開啟閉幕式的演講，我完全沒有聽內容，只是一個勁兒地看他的身姿，看他的臉。
他神情依舊平淡，聲音比平時沉穩且性感，搞不好將來可以去當個聲優或者是歌手什麼的。
可惜他那個性子，不愛拋頭露面，充其量只能是我的想像。
他不卑不亢的站在舞臺上，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帥氣程度是平時的數倍。
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可我卻在看別處，在他的身後，我好像看見了那個被孤立，被排擠的單薄身影。
他們是同一個人，無論是此時在舞臺上接受全校同學注目的學生會副會長，還是那個縮在角落，每天放學後第一個回家的神宮寺月。
在那個人的指引下，這二者合二為一。
我想告訴所有人，告訴他們，這個人是我的初戀，是我的青梅竹馬。
想叫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傢伙們，一個個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而我心底明白，他的轉變與我無關，那麼這份復仇成功般的暢快感，我同樣是無緣享受的。
可是……
我果然還是喜歡這個人。
看見他閃閃發亮的樣子，胸口的心臟便不安分起來，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但我是知道的，對於神宮寺月來說，現在的櫻小路紗倉固然在他心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可這位置上待著的，是三年前的櫻小路紗倉。
我更希望他能看看現在的我。
不是因為愧疚之類的情緒，希望他是發自內心，被現在的櫻小路紗倉所吸引。
我很清楚要做到這種事很難，而同那個人相比，我多半會成為不起眼的背景板。
就連月都在追逐那個人的身影，櫻小路紗倉必須做些什麼。
或許在將來我會後悔，後悔還是高中生的自己做了錯誤的事情，可我更不願在將來後悔自己什麼都不做。
望著舞臺上他端正的身姿，他的眼底似乎只有安靜待在禮堂角落的那個人。
一次都沒看向我。
我想，我是時候該下定決心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