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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寒潭水榭樑柱上鑲嵌的夜明珠，灑落一地清冷的光。
目送應曉星離開後，林意歌才問道：“文宗易，你打算怎麼引出衝玄子？”
按照長庚的意見，首先要抓一個墮化成高階妖獸的歡喜宗弟子。
可歡喜宗弟子早已銷聲匿跡，而最有可能修煉了吞天功的文老太君，卻保持著靈智，並未墮化成妖獸。
不然，直接將文孟月那一縷神魂抽出，再追溯源頭即可。
文宗易看著自己白玉杯中的夜明珠倒影，過了好半晌，才說道：“我打算解除文宗思和我那幾個侄兒的禁足，放長線，釣大魚。”
林意歌提醒道：“衝玄子若已奪舍他人，文宗思便不再是他的血脈，要如何引誘他上鉤？”
豫州文氏發展至今，已是二流勢力中頂尖的存在。
即使是九大宗門，因其大乘修士受制於歸一派掌門風輕輕而龜縮不出，沒有哪個修真勢力有把握一口氣吞下豫州文氏。
更不必說衝玄子奪舍的物件，不可能是已經入道修煉的九大宗門核心弟子，更有可能是像文采薇這樣，出身修真世家先天之氣充沛，未來大有可期的初生嬰兒。
九大宗門核心弟子大多服用過震靈丸，神魂穩固，不易奪舍，即便成功奪舍，言行反常也容易被人察覺；修真世家剛出生的嬰兒則不同，一旦成功，毫無破綻，還能謀奪修真世家的資源用來修煉。
文宗易指了指文孟月所在的別院方向，說道：“無論衝玄子是否奪舍他人，他勢必會來找文老太君這舊……相識，文宗思和我那些侄子們，可都是文老太君血脈。”
他說得含蓄，林意歌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衝玄子奪舍後再修吞天功，若有文孟月這樣修為高深且擁有大量同源血脈的的姘頭以雙修之法相助相哺，實力必定突飛猛進。
真正的魚餌是文孟月，文宗思和他的兒子們只是魚餌散發的腥味，能令衝玄子垂涎，便成功了一半。
林意歌沉吟片刻，憂慮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整個豫州文氏都會處在危險之中？”
豫州文氏源自同一個文氏先祖，文氏子弟或多或少，與文孟月同源。
“在抓到衝玄子之前，我都不會離開熊耳山。”文宗易早已考慮到這一點，“我等會兒給采薇去信，叫她近些年不要離開歸一派山門。”
林意歌擺了擺手，拒絕道：“不必，采薇身上有鮫人王給的血玉珠護符。倒是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文孟月的血脈。”
“我多惜命啊！”文宗易指了指“苦盡甘來”，笑說道，“我無暇出席品丹會，已將文伯清召回熊耳山，屆時由他代為出席。”
文伯清是豫州文氏這一輩嫡系子侄中第一個能修煉的，也是文孟月堂弟之孫，文宗易三堂弟之子，如今早已是文氏獨當一面的管事。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可恨那衝玄子，老賊誤我！”
這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那衝
林意歌不甚在意，說道：“無妨，品丹會主要邀請的是有名有姓的煉丹師。各大修真勢力能受邀前來品丹會的，應是三成不到。”
二師兄的無患靈藥鋪，受限於萬畝靈田的產出，在幾位師兄師姐開創的產業中，規模是最小的。
要不是無患散人修為高深，被指名道姓邀請的煉丹師，也未必會出席。
文宗易一臉苦澀，幽幽道：“鄔蘭真人肯定會去……我已經有四年六個月零八天沒看到鄔蘭了！”
林意歌揉了揉額角，煩躁不已：“你夠了啊！長庚都給你寫了‘苦盡甘來’，你卻連這點苦都吃不得？”
她心中一動，順手握住庚辛劍，輕挽劍花道：“依我看，你是想吃點真正的苦頭了！”
文宗易輕咳一聲，忙收斂了幽怨的神情，果斷換了話題：“聽采薇說，品丹會邀請了九大宗門？”
“不錯，”林意歌輕撫庚辛劍，隨口說道，“‘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天之道也。’九大宗門藏汙納垢也是難免的，倒不必為此因噎廢食，與之為敵。”
文宗易看向拿了根詭異的紫竹鞭，就突然變得“寬宏大量”的老友，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林意歌，你說這種話怪瘮人的，我不習慣。”
林意歌瞥他一眼，直白道：“無慮山和聽風閣憑著震靈丸賺得盆滿缽滿，我歸一派不但要借固魂丹分一杯羹，還要賺九大宗門一筆！”
無慮山的震靈丸數量有限，除了送給其他八大宗門的數十粒和聽風閣旗下雲岫樓拍賣的數十粒，就只有無慮山核心弟子能夠獲取寥寥幾粒。
但凡修士，誰不希望自己神魂穩固，除卻奪舍之憂？
供不應求之下，震靈丸價格更是水漲船高。
文宗易是知道無患靈藥鋪底細的，也知道無患散人同鄔蘭真人一樣，不願意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這麼一來，無患靈藥鋪懷璧其罪，成為九大宗門眾矢之的，也是遲早的事。
由此，他不贊同道：“以無患靈藥鋪的規模，如此大張旗鼓，還是有些莽撞了。”
林意歌微微一笑，道：“我二師兄談笑與無患散人交好，我歸一派便是無患靈藥鋪的靠山。”
“歸一派這是打算將無患靈藥鋪收歸門派所有了？”
“差不多。我二師兄不善經營之道，且已突破大乘，再以無患散人的身份行走，實在容易露餡。”
文宗易驚訝片刻，立即聯想到了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問道：“那什麼時候輪到紅鸞館？”
“三師姐不一樣，鄔蘭真人本就萬眾矚目，人脈廣博，無需多慮。”
文宗易原本還以為，鄔蘭真人突破大乘期後，就能和談笑真人一樣收心迴歸門派，專心教導徒弟，當好歸一派真傳弟子池無瀾。
他也不用再從文氏子弟口中聽到，那人幾個月前和星辰榜某修士喝酒大醉而歸，上個月和某修士一同出席拍賣會言笑晏晏，前幾日和某修士論道切磋九天九夜……之類，令他坐立難安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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