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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鶴！”
程曉玥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眼下的場面，立即想上前制止，腰間卻猛地一緊，被貞子死死抱住了。
“別過去，小妹妹！”
貞子埋在程曉玥懷中，牙齒打顫，急促地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那個女孩，她一定是瘋了！她精神分裂了！她是個精神病！”
“精神分裂？！”
程曉玥尖銳失聲。
葉寧寧與徐鶴同時轉向她們。
兩人僵住，貞子渾身一抖，躲到程曉玥身後。
葉寧寧面無表情的模樣，看得程曉玥心中七上八下，但葉寧寧很快轉回頭，對上徐鶴略有期冀的眼神。
“你也覺得，我精神分裂？”
她微哂，聲音清冷冰冽：
“多可悲！我並沒有掩飾過我的變化，但一直到我說出真相，都沒有人意識到這個身體裡換了一個人！那個葉寧寧，對你們來說，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
她輕笑，笑出了氣音，徐鶴的表情，像是迎面被抽了一鞭1
他眼角跳動著，眼中的光漸漸暗下去。
沒錯。
她不可能是分裂出來的人格！
這個葉寧寧從沒掩飾過她和原本的寧寧的區別，就算分裂的人格有截然不同的記憶、經歷、學識乃至性格，可那都是基於現實基礎，但《地球Online》的出現，卻與地球上的一切事物沒有關係，葉寧寧對遊戲的瞭解，對末世的適應能力，對遊戲程序的種種未卜先知，卻都無法用人格分裂來解釋！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一個來自末世之後的靈魂。
她是，一個獨立冷漠、對周圍所有人事抱著強烈防備心的靈魂！
一個，鳩佔鵲巢、與真正的葉寧寧截然不同的靈魂！
可笑的是，無論是與葉寧寧血脈相連的葉成河和葉瑞，抑或是他和魚丹宜這樣關係親密、相處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在朝夕共處中，都完全沒意識到此葉寧寧已經非彼葉寧寧！
他們最多也以為葉寧寧精神狀態有問題，卻沒有意識到，他們真正關係的那個人，早已離去！
這多麼可悲！
徐鶴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如果靈魂是存在的，如果一個靈魂能輕易取代另一個靈魂，那麼，同樣的事，會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嗎？末世真的已經來了嗎？這不是他的一個夢？
徐鶴神情恍惚，就像精氣神瞬間被抽走了大半，視線散漫地透過葉寧寧，望向不知名的空處，無焦的思緒不知漂流到了哪個地方。
他將臉埋在手掌中，不知不覺，臉上已經一片溼痕。
葉寧寧很清楚徐鶴心中的感受。
在剛剛來到這個位面的時候，她對周遭事物的質疑，比徐鶴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實存在，是自我存在的載體和客觀基礎，人的自我認知，建立在對客觀存在的認識和理解上，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太陽的圓的，路是平的，人是能走能跳能都能的……如果推翻客觀存在的認知，也就相當於推翻自身存在的認知，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那種質疑一切真實性的感覺。
意志稍有不堅的人，很容易在這種意識洪流中被沖垮，進而開始懷疑自己精神不正常。
尤其人們所處的，是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地球，連唯一擁有的身體，都被不知名的力量規則改造成違背以往唯物觀念的存在——
我到底是什麼？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嗎？每個人都在自問。
哪怕是葉寧寧，也曾反覆思量過，到底是恐怖魔女是葉寧寧的一個漫長的噩夢，還是重生的葉寧寧的她瀕死前的一個美夢？
這個看似真實的世界，是否存在一張無形的幕布，將背後的真實遮掩？
拉開這張幕布後，她會看到什麼，一群奇形怪狀的外星人？一串串無序排列的資料？
……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徐鶴視線逐漸聚焦。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你不告訴葉叔，反而要選擇了我？”他問葉寧寧。
“你很合適。”葉寧寧道。
徐鶴並不知道，他曾經是她確認現實的錨準。
兩無比相似的世界，經常會讓人產生錯覺，但每次看到徐鶴，都讓她意識到，這已經是她的第二次人生。
何況，他還是第一個對“葉寧寧”這個存在產生質疑的人。
“合適？因為我是第一個懷疑你的人？”
徐鶴也想到了第一次副本中發生的衝突，閉上眼，神情疲淡，過了片刻，又猛然睜眼——
“不，不止是這樣！”
“如果我的反應不如你意，你會殺了我吧！”
排除對“葉寧寧”的感情因素影響，純粹將這個葉寧寧當成一個陌生人看待，聯絡她此前的種種行徑，徐鶴忽然醒悟過來：
“你說過，你並沒有‘徐鶴’這個青梅竹馬，說明魚丹宜還是你的發小，葉叔，應該也還是你的親生父親，所以你親手救了葉叔和魚丹宜，但並不在乎我……因為‘徐鶴’在你生命中，並沒有意義。”
“你不會殺他們，但如果必要，你不介意殺了我，對嗎？”
“這個迷宮也是個好地方，就算我沒有出來，葉叔他們也不會懷疑是你，不是嗎？”
葉寧寧目光微微閃動。
徐鶴已從她神情中看出答案。
“我現在相信你確實不是我認識的葉寧寧了！我認識的葉寧寧，不會這麼多疑。”
他怔怔地，愴然一笑，倒退幾步，撞到房間中生成的武器架，刀槍劍戟嘩嘩作響，像是為了穩住身體，他向後握住了一杆標槍，低下頭，笑道：
“不過，你做得對，一個重生者，這個訊息太可怕了，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引來多大風波！如果是我，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你前世，一定是個非常強大的玩家吧！如果不是站在金字塔頂上的玩家，不會有你這麼自信，幾乎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變化！”
葉寧寧面無表情，任憑徐鶴自言自語，慢慢的，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爬上她的唇畔。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