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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就當那刀疤臉的壯漢,想要一拳結果掉自己手中已經是被完全拿捏住的孱弱兵士時,耳背上突然有炸起一聲詫異地呼喊:“不——”

那聲音當然就只能是他新集結的五名同夥中的一人,只不過這莫名撥出的尖叫聲音,卻是又短又急,驚恐非常,只喊得出來了半截,便就十分突兀的一下子戛然而止。

要知道,此時的一眾‘囚徒’正身處在一處全然陌生的溶洞裡,本就都十分警覺,一下是有聽得這般動響,那魁梧異常的刀疤壯漢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本能反應過來,猛然間一個轉身後撤,眼角處卻有劃過一道飛躍而來的黑影,直驚得那男人順勢就是往後又退卻過一大步,才是一個急促頓停。

錯身之機真確是險之又險,且是未等男人有完全身定,那一團盆碗大的黑影自是在空中一個詭異的飛馳疾旋,又一次是朝著那人因為異變而顯得尤為肥碩的頭項撲去。

刀疤男人自然是來不及有甚細想,幾乎是發自本能地奮然拽起手中正提溜著的孱弱士兵,隨手便是往那黑影處,狠狠一下甩砸而去。隨後,就只聽得“嗵!”的一聲悶響,被迫起飛的施梁已然是連同著那一道上一刻還是懸滯於空中的黑物,一齊是重重地摔在了不遠處的結實巖壁上,緊接著便是骨碌碌地綿軟滾落於地,竟然是已經渾噩無有生氣,且不知或生或死。

斷絕了這一下詭譎莫名而來的偷襲,疤臉男人才是有安定下自己的心神,再拿眼一瞧驚呼的源起處,才發現:就在他的幾步之前,那一方剛剛自己是有站立過的,堆砌滿食物的平臺上,一隻腹股肥碩的圓屁股蟲子,正是緊緊扒拉著那一位說話老成的農家漢子胸膛。

此刻,這一隻不知道名目的大怪蟲子已然是在探起了自己那一雙細長的鰲足,張牙舞爪著兇猛勾定住那個男人驚懼萬分的面孔。下一秒,卻是見它四肢憤然一躍,縱疾一鑽,是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態,納頭塞擠入了那個男人的咽喉中。

沒有逃脫開怪蟲偷襲的農家漢子,顯然是已經經歷過一番拼了命的垂扎,只可惜,一切的努力終究只是徒勞無功。他的身體早就是被那個怪東西的六足給是牢牢地定鎖住,逃無可逃,而在如今這番攻勢下,便就只能夠是全憑著本能,一隻手卡著自己的咽頸,一隻手掐著那蟲子黝黑如漆墨的殼甲,在喉嚨裡悶著聲兒,支支吾吾是拼死往外掙拽。

然而,那蟲子的腦袋畢竟是已經闖入了那男人的喉道。刀疤男自是能有瞧見,被襲擊的男人咽喉處,黝黑的皮囊上是有被一物給頂的凸起,顯見的一番左右鼓搗,而後,便是又很快從內裡被破開一個細口,接著又緊隨是有一股股血塊肉渣竟是在不自覺地溢湧而出。

無止境的疼痛混雜著滿溢位靈魂的恐懼,不斷在折磨著農家漢子還未有完全死透的身體,而那溶洞天頂上的鐘乳間,一隻只黑亮的飛影已經是聞到了血肉的腥味,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接二連三著,不間斷地湧現出了身形。

一時間,兜大的蟲子密密麻麻,如是一團烏雲一般,遍佈穹頂,又像是潮水瀑布一般,自是從上端隱匿的巢穴中蜂擁著前赴後繼,同是下餃子一般一隻接連著一隻,傾瀉墜落。只是,這蟲群還未全然著地,又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自覺分流,徑直撲向那兩方各倒於一地的血腥處。沒過一會,就已經是聚整合為兩座小堆。

“跑啊!”也不知是誰又一聲驚喊,一下就把刀疤臉的男人給從驚愕中拉回到了現下。而那高臺上原本還在一起談笑的五人,在這一刻早就是已經四散奔走,分開在了各處。

“趙。。。趙爺,我們該怎麼辦?”猥瑣的華老狗,最是能在亂局中找尋到倚靠,第一時間跑到刀疤男人的身側,斜過身,警惕著死盯住那半空中一股腦兒湧出的蟲群,臉上寫滿惶恐。

而比他更為不堪的,則是那一位身材也是魁梧的同鄉漢,卻沒想到這人平時看著健碩霸氣,心理素質卻是一點不高,來到此地後原本就是一直陰鬱著,不太說話,此刻更是被那群怪蟲一激,已然獨自一人驚呼著,跑出去了很遠。

不到片刻的時間,七名一同是到此處溶洞裡的囚徒,就只剩下了四人還能聚在一起。而這四位目前還算健全的倖存者,心情俱是複雜無比,尤其是看著那兩位片刻前還被關在一起的‘同伴’,如今已經是被那一群怪異的蟲子給淹沒覆蓋成為黑山,心中更加唏噓,卻是根本來不及短嘆,自然抱緊成團,彼此靠攏著,以圖相互有個照應。

“趙哥,你且說,我們後面是該如何逃脫?”此時講話的,是那一位同樣也已經有發生異變的農家漢子。很顯然,他與趙姓的男人要比另兩位‘普通人’更能適應環境的突變。大概是因為這兩人的身體力量驟然提升,是讓他們更有底氣,可以很快平復恐懼。

此刻,這漢子正抄著一把從旁側牆根處奪來的黑色金屬叉子,抵禦在胸前,順帶有護衛下旁側另一位舉著一塊似盾似鍋似扁簍器物的夥伴,側頭朝著那給他們扔來傢伙什的刀疤臉男人。

那刀疤臉的漢子明顯是些好勇鬥狠的本領,不慌不忙掃退過身前撲來的一隻大黑蟲,回頭道:“兄弟幾個,咱別洩氣,且隨我一同是往那處方向走!”說著便是拿起自己剛剛搶到手的叉子,指出偏北的一個方向。

那是一處離得此處較遠,看上去黑黝黝不見光亮的暗穴。眾人匆匆一瞥且聽刀疤男繼續講:“我方才第一個出來,已經是有把這四周給摸尋過了一圈。”說著,是幫自己身邊的華老狗戳飛一隻怪蟲,繼續道,“這地方只有兩處洞口,除卻那上方夠不到頂的天井,便是隻有那裡了。”

那地方就是剛剛怪叫的同鄉逃跑處,四周圍滑膩的緊,且有一處不知通往何處的甬道,蜿蜒向下,黑黝黝不知道深淺,以至於剛剛刀疤男人也沒有細細探索,便就回身與眾人匯合。

按著刀疤男人的想法,自然是要慫恿另外三人,先是下去探究一二。只是如今異變突起,在這般蟲群圍困的局勢下,已經容不得他有部署計劃。確實,現在也只有那一處地方,或許能夠有機會逃脫,他們沒有得選。

異變的漢子點了點頭,瞧了眼自己之前的夥伴處現在已然堆砌而起的蟲山,心有餘悸:“全聽趙哥安排!咱得快些,再拖下去,就怕那些蟲子進食完畢,會是一股腦往我們這裡湧來!”

這個時候的四個男人,彼此心中再有萬般小心,眼下也是隻能抱團著,找尋辦法快速逃離。卻是沒有人知道,那一堆如山的蟲群下,施梁仍然還活著,正在那艱難地掙扎著。

很多時候,即刻而至的死亡遠要比掙扎著還未有完全死去來到輕鬆愜意。就好比現在的施梁,蟲子不時地啃咬就已經能讓他痛不欲生!只可惜,該死的捉刀人已經是把他給折磨得連自裁的能力都沒有。

對的,施梁現在就只想要一了百了,可是他已經連咬自己舌頭的能力都沒有了,然而他卻沒有全然喪失掉痛與觸的感覺。是的,他能感觸到自己現在全身上下已經是爬滿了碗盆大的蟲子,密密麻麻地一股腦壓著他,讓他呼吸十分困難,數不清的細足生硬硬戳著他的皮肉,道不清的口器一下下在啃咬吸食他的骨血。

當疼痛感不停被不斷地被放大,一直到達承受的最極處之後,接下來,卻是反而沒有了太多感覺。無有停止的撕扯慢慢開始麻木,精神愈發冰冷,一種奇異的感覺瞬間瀰漫開。

施梁好似是有一種極度舒適的愉悅感覺,彷彿是自己的靈魂已經被撕裂剝離開了肉體,飄飄然就像是已經浮起於天空穹頂之下,卻是還未有享受片刻自由,下一秒空氣中烏雲密起,雷鳴電閃!轟!那是一道萬丈閃電,一瞬間又把他給打落下了萬丈深淵。

那是一片足以讓意識徹底沉淪的無言死寂,無止無休。一直持續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終於是在這無盡的漆黑中,悄然亮起兩星點暗紫色的光芒。下一秒!毫不起眼的紫色光芒忽然間開始怦然彌散,是於無聲之中,驟然點亮起四周圍的一切漆黑!

那是一雙打破漆黑的紫色眼眸,乾淨而又純粹,如是星星之火,燃燒不絕,漸漸是由暗紫轉換成為通紅,再由通紅變幻得愈發燦金,而後是由燦燦金芒化成光亮,頃刻間,世界又一次色彩斑斕!

“怦!”一聲有力的細微聲響似有若無,讓人聽不得真切。

“怦!”五光十色的美麗世界中,彷彿是開始有煥發出不太一樣的氣息。

“怦!”莫名中好像是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在破殼而出。

“怦!”光影驟聚,轟然縮引成一顆透發著硃紅的米粒。

“怦!”紅色漸漸蛻紫,越來越暗,越來越黑。

“怦!”一雙漆黑的眼睛驟然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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