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章 混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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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裡出錯了？卡西亞沒有考慮是否為機器的故障。差分機的製造工藝技術全部掌握在帝國的手上，代為授權生產的公司與其工廠也全程受到帝國的監控。並且他們所製造的東西也全部都是空殼罷了，核心部件都由帝國的特發機構經由專業隊伍運輸出去。在工業能力走到今天的帝國中，作為高精度產品的差分機出現錯誤故障的機率幾乎趨近於零，雖然他正在逐漸被淘汰，但服務於普通人還可持續很長時間。這還是國立的圖書館，地區的管理者應該不想在這方面出現偏漏而影響他們自己。

他接著輸入其他東西，如白金子彈配比，槍械型號查詢。結果很快出來了，正正確確。機器不存在問題，是地名的關係，他想。

站在一旁回想，這是重要的事，他有很深的記憶。格羅特的話還一字一句清晰留在自己的腦袋層裡，完全是照著輸入進去的，讀寫和輸入方法也都正確，出現的錯誤好像也不是來源於自己本身。

讀音改變了？卡西亞做出另外一個推測，手指接著敲擊鍵盤，將所有可能的讀音，或者是與之相關聯的字形一併輸入進行搜尋。但結果沒有例外。紅色字型越發醒目起來，充斥卡西亞的眼睛。格羅特形容的關於地點的大致地形，也在卡西亞整理出相關語言後，被輸入進去進行關聯搜尋。這時得到了結果，但那與車站前買的旅遊手冊能有什麼區別？

試著連線到城市的主分析機裡，那裡有更加完整的儲存庫，運算效能也是差分機不能比較的。等待的時間要久了一點，卡西亞重複著在差分機上所做的事情。花費的時間翻了倍，每一次也有相應的內容出現，但看得出來，並不是他需要的。

停止繼續敲打鍵盤的手指，卡西亞開始梳理整件事情。從遇到格羅特開始，到在精神世界裡火堆邊的對談，再到現在身處這棟氣勢恢宏的圖書館裡，用差分機連線城市主分析機的功能搜尋自己想要的東西。每一個步驟都是正確的，近乎可圈可點，前提是格羅特沒有說謊話。

那不是謊話，卡西亞作出假設，但心裡已經相信了格羅特。第一代騎士王好像不具備說謊話騙他的動機和理由。

“問題不在我這邊，也不在機器上。”卡西亞思忖道，“是帝國將這個地名從人們的認知裡刪除了？”好像也有這個可能。

“打擾了，是遇到問題？不會、、、使用？”句尾拖著疑問的語氣，卡西亞不免被驚動了，因為沉浸在思考裡沒有再去管周圍的環境，作為圖書館工作人員的女孩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他的旁邊。可能不是不知不覺，女孩穿著平底鞋，淺粉色，腳掌不大，和卡西亞踩著的遠超其負載的漆皮鞋相比，只有一半不到。粉色鞋子踏在圖書館隔一段時間就會翻新上蠟的木質地板上，也有很大的動靜。

女孩是捧著書過來的，抱在胸口，還在發育當中的身體，比卡西亞矮了一個頭。她繞過卡西亞的身體，前傾去看被那具壯實身體擋住大半的顯示面板。

卡西亞一面搖頭，手指也以極快的速度敲擊按鈕，將面板上尚且顯示出來的東西完全消掉。不知道是否是在女孩將上面的內容印在眼睛裡後才做完這些事情的，卡西亞最後敲下開關，總閥門關閉。隱藏在精美外觀下的差分機當即失去蒸汽動力，整個沉默下去。

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失禮貌？卡西亞退後一步和女孩拉開距離，這時想到。

“沒有。”聲音乾硬硬的，他回答。

女孩的臉有些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失禮。

“看你在那裡站了很久，一直按著重新檢索的按鈕，心煩來著？”女孩問，“我或許可以幫到你什麼？”

卡西亞沒有回應女孩的問題，確定只是她的好意後，搖了搖頭：“謝謝，已經找到了，馬上就離開。”

“這樣啊，那、、、”女孩還有話說，卡西亞已經轉身走了，腳掌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齡十八歲的青年應該有的，笨重得踩在地板上，“嘎吱”作響。

女孩目送讓她感到奇怪的這個人離開，周圍又顯得空蕩蕩起來，黃色的燈光也沒能讓這裡的溫度升起多少。外面不時有禮車按下喇叭，那聲音穿過馬路，鑽進窗戶，最後落進女孩的耳朵裡。

大廳裡恢復寂靜，大門一側整齊的桌椅好像在極力保持著當前的狀態，一副廣場噴泉正中心雕塑般的威嚴氣勢。它們看著女孩走過自己的身邊，坐到服務檯後面，腦袋埋下，被那一壘書擋住。這裡又恢復了原樣。

不久後，女孩一下子站了起來，放下了手上一直看著的書，摘掉了眼鏡，走到差分機邊上，按下開關，根據腦海中的記憶，輸入了之前那一瞬間看見的東西。

面板上顯示出結果，但全部和卡西亞得到的一樣，無用的資料。

關掉差分機，女孩來到檢索目錄那裡，根據自己對圖書天生的熟悉感和閱讀量基礎，在感覺下找出所有可能與之相關的東西。

找出來的書堆滿了一旁數張桌子。但女孩的收穫也只能用零來代替。

這時有陽光突破天空上一片片碎雲的阻礙落下來，金黃色的沒有什麼溫度的光。圖書館裡細碎的漂浮灰塵得以被傍晚的光線照亮，它們在空氣中流動。

女孩躺在椅子上，揉脹痛的腦袋，仰著頭看畫滿壁畫的天花板。燈具的光芒讓她的眼睛不久後酸澀起來，索性閉上休息一會兒。

女孩感覺寂靜的周圍給了自己一種別樣的安心感覺。匆忙一下午了，但什麼都沒有找到，身體因為不斷搬動人字梯陷入疲勞。想就這樣睡下去，不久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莎可，該回家了。”一個白頭髮的老頭走進來，藏青色的標準禮服，夾著一個磨損嚴重的檔案包，戴老人眼睛，目光睿智，精神極好，充滿著與其年齡不相符合的活力。檔案包上有標識，模糊了一半，但不妨礙透過清晰的另一半看出來這是城市中頂級學校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