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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並不是血脈傳承,更多的,是將心比心。

......

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我叫劉瑞生,是凌源劉家的公子。

當我帶著江鋒詔書和江氏家臣快馬奔回時,事情已成定局。

青禾居內,早已空空如也,父親所住的閣樓外,血跡斑斑。

他們都說,父親,死啦!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

我長跪在父親宅前,心痛不已。

對不起,父親,中原的馬太慢,孩兒回來晚了!

......

七歲時,我從醉酒的母親口中知道一個秘密。其實,我姓江,江瑞生!

我並不是劉興的兒子。

當年,江鋒與母親江嵐這對兒親兄妹,日久生情、相期如夢,情投意合之下,遂野合許身,事後,便有了我,這個可能註定一生都不會有名分的遺子。

兄妹亂倫這種事,違背綱常倫理之舉,自然不被世人所容,特別是門楣高如江氏的這種家族,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盛怒之下,江家老族長江蒼,也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爺爺,快刀斬亂麻,秘密除掉了所有的知情人。隨後,母親江嵐遠嫁華興郡,做了父親的妻子,江鋒繼位族長。

就這樣,父親成了半路拾荒之人。

我想:‘父親’劉興是知道我不是他的兒子的,但他卻始終埋藏在心底,沒有任何表現。可能也是因此,凌源劉氏才可以得到江氏一族的庇護,在華興郡肆無忌憚的吧!

承常人之所不能承,動心忍性,待我如親子一般,那時起,‘父親’便是我的大英雄。而我在七歲時發現的這個秘密,也不會再有人知道。

直到如今,我也仍喜歡叫劉興為父親,稱江鋒為江鋒。

......

夜半,我與四名隨行的江氏家臣在城外一處小山起火野炊,看著城內點點光火和青禾居內的一片漆黑,我低頭飲酒,過往種種,滴滴點點流入心頭。

少年時,大哥仗氣愛奇、膽大豪氣,總會帶著我與三弟遊山玩水,鼓搗一些新奇玩意。三弟體貌英逸、文才富豔、下筆琳琅,是我與大哥的小軍師。而我,是負責捱罵的那一個,因為,不管我們三兄弟闖下多大的禍,只要我向父親低頭認錯,父親總會網開一面。

我也樂得如此!

還未及冠,大哥接管了一些族業,迎來送往,人情往事,忙的不可開交,三弟被父親押上了中興劉氏的大任,一心求學問道,以期成就大業。整日玩貓逗狗、無所事事的,僅剩我一人,倒也落得個逍遙快活。

每次躺在老頭山頂,清風拂過,我在一片滿足和愜意之中,總會安心想到:我這一生,閒雲野鶴,也不失為一種絕佳的意境。

後來,三弟從長安去了又回,連夜與父親促膝長談。

據劉布向我通稟:當夜,三弟規勸父親解私兵、還私田、專心學問,做天下世族表率,父親雷霆暴怒,竟欲殺三弟,但念及血緣,終究是沒有下手。

那日起,三弟再沒回過青禾居,從此隱居在子歸學堂,與劉家斷了往來。

而直到今日,我才清楚知道,當日的父親,不是殺不掉三弟,而是力有不逮啊。

我劉家洎及近代,積弱積貧。十二年前,父親在二子奪嫡中選擇讓大哥支援了二皇子一黨,結果,京畿一戰,二皇子一黨全部覆滅,父親倖而靠上了曲州江氏這棵大樹,方才得以保全家族,倖免於難。

之後,為了挽回朝中無人的尷尬局面,父親立即讓我頂替了大哥的位置,藉此舉博得了江氏一族更大、更多的支援。

遙記那日,我與大哥長跪在父親面前,相顧卻又無言,良久,大哥豪爽一笑,大步離開,從此不問族事。

兄弟決裂,就在那日。

後來,大嫂楊觀嫁入劉家,成為大哥的賢內助、小張良。

也不知是大嫂慫恿還是大哥轉性,大哥開始自立門戶,暗地裡對我使用百般手段,拉攏輕音閣、凌源鏢局,還有張家村的那把火,其實我通通知道,卻又放任自流,不理不睬。既然大哥喜歡,我便將這一切都還給大哥吧!

畢竟這是我的家,如果沒有了家人,我還要家有何用呢?

後來的那些事兒,你們也都知道了!

水閘是我命人破開的,我從來不想與大哥爭那家主之位,當初修渠之事,也不過是母親大人的一廂情願罷了,放開水閘,彰顯了我的無能,讓大哥站穩腳跟,重新坐上家主之位,我也好繼續過我的安生日子。

為了這個家,我願做那塊墊腳石,即使搭上幾條人命、背上一世罵名,我也無怨無悔。

可是,我也不知道事情為啥會突然變成這樣,從東方春生來到凌源後,劉家所發生的這一切,彷彿被人設計好了圈套,一環接一環,將我凌源劉氏推入萬丈深淵。

......

深夜寂寥,我起身看著遠處的那條大渠,月婆娑,夜深處,細思量,不由悲傷千萬丈,父親是好父親,大哥是好大哥,三弟是好三弟,唯有我不仁不孝不義。是我,是我毀了劉家啊!

我捂著嘴,痛哭卻又不敢出聲,跪向青禾居,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

抬頭時,我的雙眼變得血紅,雙眉斂悲,心雕巨恨。

在我這裡,不講春秋大義,只有父命子綱。

父親,大哥,母親已經被我轉移到安全地帶,這仇,兒一定得給你們報!

我要讓我的好三弟,嚐嚐比這痛苦百倍的滋味兒。

我要讓他,癲狂而死!

......

三日後,一封黃卷,被我遣江氏家臣悄悄送到子歸學堂,封掛於門口。

“十月初十,劉氏故居,與弟一會。”——劉瑞生

我相信,我的好三弟,定會赴約而來。

在等待三弟到來的空擋,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曲州那位膝下無‘子’的江城主,似乎很在意我的生死,隨我而來的八名江氏家臣,四名卸甲境、四名倒馬境,還有一位暗中隨行的破城境武人,可謂牌面十足。相比之下,偏居一隅的凌源劉氏,堪比滄海一粟,在江家面前,不值一提。

在我的一番安排下,這九人按部就班地潛入凌源城,我要送給三弟,一個大大的驚喜。

初十,青禾故居,血跡已經被幾日前的大雨沖刷乾淨,空寂的院子秋葉飄零,值錢的物件兒被橫掃一空,溪水也已經不再流淌,看起來一片蕭索。

我獨立於閣樓之上,所有的恩怨和不了情,都被畫在了這小小的門第裡。他朝若許訪古丘,明月還過舊人樓,見到青禾居還好好地擺在這裡,一個復興劉家的念想,從我心頭開始萌生。可,這劉家的家主,又該是誰呢?

想罷,我微微自嘲,只剩下我一個人的家族,那還算得上是家族麼?

淡淡天色,故人迢迢而來,與我一上一下,相顧無言。

我面無表情,微微點頭,“三弟。來啦!”

三弟比之前精神了些許,身披麻布孝服,頭上戴白,乾乾淨淨,他見到我,嚴肅道,“你就不怕我抓你回去?二哥。”

見三弟僅是戴孝,竟然不因父親之死而悲傷自責,我怒火中燒,卻也強壓著開口說話,“呵呵,三弟若想抓我回去伏法,豈會獨自前來?況且,三弟聰明蓋世,知我既然敢來,胸中當有萬全之策。”

“哈哈,這時候的凌源城,對於二哥來說,可謂龍潭虎穴。二哥居然敢闖如此危險之地,三弟我佩服之至。市井都傳,二哥你才不堪大任,愚弟看來,二哥才是大智如愚之楷模啊。”

三弟不顧地上寒氣,隨意坐下,對我笑到,“二哥,此行找我何事?莫不是要殺我洩憤?”

我輕蔑一笑,嘲諷之意明顯,“三弟謬論了,這骨肉相殘之事,二哥我可做不出手。不像三弟,精明能幹,敢於大義滅親呢。”

三弟沒在意我言語中的譏諷,直奔主題,看向我問道,“那是為何?”

我緩緩走下閣樓,與三弟對坐,沉聲說道,“今日來此,問你三問既走!”

“我雖已知所問為何,卻仍想聽聽二哥高論。”

三弟不愧聰明絕頂,可惜太過不務正業,好腦子都留給飯菜。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第一問,咱凌源劉家得此潦草收場,可是三弟親力所謀?三弟在一年前東方春生來時,便已謀劃好一切了吧?”

三弟淡淡道,“是。”

我按捺怒火,繼續問道,“第二問,大哥的枕邊風楊觀,可是三弟下的一手好棋?”

三弟面無波瀾,回道,“是。”

我又問道,“第三問,如此做,所為何?”

三弟凝視著我,一字一頓,“求個家國大義!”

“放屁!你這混蛋。”

我終於控制不住滿腔怒火,上前一拳將三弟掀翻,對著三弟的門面驟然揮拳,幾拳下來,直打的這不孝子鼻口流血,我才肯收手。

而在這過程中,三弟始終不言不語,也不還手。

他越是這個樣子,我越生氣,我抓著三弟的衣領,悲怒道,“明君制民之產,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可樂歲終身飽。自古皆如此,若家都沒了,你劉權生還要個屁大義?還要個屁君王?”

“家不安守己分、桀貪驁詐,國無力氣治家、王權無威,國不國,家不家,我作為人間之人,作為大漢子民,自然要管。”入了境的三弟,輕鬆掙脫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溫聲道,“二哥,您聽弟一句勸,切莫違逆大潮,不要動念復興家族,安心生活,平安到老,這就是父親對你最大的期許了。”

三弟頓了一頓,雙眸中流露出一絲溫情,溫柔道,“如此,我們還是兄弟!”

我猶豫了片刻,眼神卻馬上堅毅起來,“我呸,劉權生,誰和你是兄弟,我雖不會殺你,但該做的事,我還是要做!該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我要讓覆滅我劉家之人,以生命為代價來償還血債。”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三弟轉身離去,走了幾步,風起,三弟頭白隨風捲掉,飄然轉身兩指捏住,說不出來的瀟灑。

三弟瞥著我,微微嘆氣,道,“二哥,你可懂我?”

我決然道,“不懂!”

這回,他真的走了。

青禾居又剩了我一人,我欲哭無淚,劉家也僅剩我一人了吧。

秋風起!

不,風從來沒有停過。

......

其實,我叫三弟來此以敘,並非僅僅是聊天扯皮那麼簡單,而是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子歸學堂位於凌源城北部,青禾居位於凌源城南部,兩地相距十分遙遠,往返至少需要大半個時辰,而我正可以利用這大半個時辰,大做文章。

以我為餌,誘虎出山,絞其巢穴,我胸中就這點兒墨水,也只能想到這了。

三弟走後,我重新換了一身妝容,以蒙巾裹面,向子歸學堂走去。途中的百姓小吏,一個個興高采烈,輕音閣更是如往日那般熱鬧非常,我怒火再起,難道就沒有一人為我劉氏之傾頹而痛哀嗎?

這群卑賤的、不知感恩的螻蟻,全都該死,遲早有一天,我要馬踏凌源城,把這群無知匪類,全部殺絕。

及近子歸學堂,看到群人層層圍住學堂正門,我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種近乎變態的炙熱光芒,立刻隨人群靠了上去,擠到了中排。

學堂門口,一具屍體橫在階前,只見滿頭白絲、額紋遍佈,沖天鼻、深窩眼,我到死都不會忘了這個人,他是東方春生,是天下名嘴,是那個煽動了整個華興郡與我劉氏為敵的東方春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目不轉睛,仔細探查,見這老兒全身整潔無傷,唯胸前有一處紅洞,是我命人取走了他的心。

屍體旁,我三弟、東方羽和我那侄兒劉懿泣不成聲,我那侄兒手中攥著東方老兒隨身佩帶的三枚銅錢,哭得昏厥了過去,圍觀者也都悲憤異常,個個義憤填膺。

只有我,只有我的心中歡呼雀躍,看著劉權生悲痛欲絕的模樣,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充斥心頭。

反覆確認東方春生真正死亡後,我悄無聲息地大踏步離開,與趕來的郡兵擦肩而過時,兩行血淚流下。

父親,大仇初報!今晚,兒要用他的心,下酒!

夜晚,華燈初上,我坐在老頭山頂,迎著凜冽寒風,遙看凌源城萬家燈火,一滴淚水,情不自禁地從我的臉頰流下。

蒼山茫茫兮,不見其邊際。

淚流千行兮,不見其歸路。

喝下了那碗用東方春生的心泡成的血酒,我帶著江氏家臣和被我救出的管家劉布,踏上了歸途。

太昊城,我來了。

那裡雖不是我的家,但只有去那裡,我才能依靠江氏一族的強大實力,重振劉氏,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讓劉家的族徽重新遍佈華興郡,而那些背叛者、慫恿著、挑唆者、謀劃者,將會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以平我心頭之恨。

此誓一立,不死不休。

臨行之際,我腮邊淚墜,停雲住步,良久方去。

從此風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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