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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明旬身體一直無恙。

躲在識海中的東西始終未再出現。

明旬查探過。

卻只抓到一點蹤跡。

時落再次肯定,那東西不會是朱雀。

朱雀不會這般貪生怕死。

最後一次被明旬抓住是在玄武之氣最濃郁的早上。

明旬識海強大,他撲向隱藏在最角落多的那點紅光。

那聲音發出一陣慘叫,且叫囂,“你不可能殺死我的,本座是朱雀,本座永遠不會被你一個小小人類吞噬!”

明旬並未被嚇住,湛藍的光芒大盛,追蹤紅光。

只是在紅光即將被吞噬那一刻,明旬腦中一陣鈍痛。

他猛地睜開眼。

一直守在他旁邊的時落握著明旬的手,“又逃了?”

明旬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落落,那東西說它是朱雀。”

“不可能。”時落反駁,沒有一絲猶豫,“它不可能是上古神獸朱雀。”

“我似乎看到它的本體,是一隻鳥。”明旬將最後那一幕描述給時落,“一隻巴掌大的小鳥,遠看與麻雀相似,額頭跟頭頂硃紅色,後頸跟背及肩是褐色,尾巴褐色夾著深紅色,翅膀也是黑褐色,腹部為淡紅色,到尾部變成白色。”

時落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睜大。

明旬不瞭解鳥類,更不曾見過上古神獸。

“落落?”只是時落的反應卻又告訴他,這事有古怪。

時落鬆開明旬的手,起身,往門口快走了兩步,想到明旬還落在後頭,又停下步子,在原地等明旬。

兩人找到老頭跟觀主。

“丫頭,我怎麼覺得明小子說的就是朱雀?”老頭順著自己花白的鬍子,神情卻不見緊張。

觀主亦然。

幾人都看向時落。

“那不過是普通朱雀。”時落也不兜圈子,“這太和山上應當也是能見到的。”

觀主沉吟片刻,“只是這普通朱雀為何又有上古朱雀的火屬性?”

要想得到答案,只能將那東西抓住。

不過幾人皆鬆了口氣。

既然知道那東西的底細,那便好收拾了。

普通朱雀不可能有火屬性,唯一可能便是它偷了朱雀的東西,將自己偽裝成朱雀,這東西之所以能長久寄生在明家人的腦中,憑的約莫就是從朱雀身上盜來的靈力。

“既不是它的本源,那便搶過來。”晨光微熹,冷風徐徐,時落站在山頂,說出來的話與冷風一般,涼薄無情。

明旬幾近痴迷地看著這樣的時落,心口小鹿似乎又失了控制。

他臉色微紅,呼吸急促,嘴角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就按落落說的,搶過來就是了。”它不願乖乖受死,那便搶過來。

那東西聽得到外頭的說話聲,躲的越發隱秘。

正因為它沒跳出來反駁,明旬知道時落猜對了。

沒了煞氣做補給,那東西會一日比一日虛弱,要吞噬不過差一個機會。

明旬就不著急了。

他們出來了將近一個月,身上的穿著也由冬衣換成了春衣。

時落掐算完,跟明旬說是時候回去了。

上京雖然由老爺子坐鎮,若明旬長時間不回去,旁人總會胡亂猜測。

雖然老爺子打電話過來沒提及,不過屈琅私下與明旬說過。

上京不少人猜測明旬已經不在了。

鄭家跟龐家,及以前一直不起眼的顧家聯手,伺機而動。

明家小輩雖然沒有明旬這般能耐,卻也不是泛泛之輩,加上屈錚的相助,那幾家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有大動作。

不過臨下山前,山上又發生了一件插曲。

一位包裹嚴實的年輕男人帶著一位年輕女孩及一個高瘦的男人上山來。

年輕男人指名要見觀主。

彼時時落幾人已收拾好了行禮,準備跟觀主告辭。

幾人還沒到跟前,便聽到一陣吵鬧。

若非必要,觀主平日裡不會出來見香客。

這種事一旦破例,便會有絡繹不絕的香客要觀主幫忙。

只是這年輕人態度卻強硬,非要見觀主了。

“那是個小明星。”遠遠看著站在殿門口的幾人,屈浩肯定地說。

“包的這麼嚴實,你怎麼看出來的?”屈琅隨口問了一句。

尤其走在最前面的年輕男人,帶著黑口罩黑墨鏡,棒球帽。

“我都不用看臉,包成這樣,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這就是那種不紅,但是還沒自知之明的小明星。”論在娛樂圈的資歷,在場沒人及得上屈浩。

雖然他自己對娛樂圈也是一知半解。

“明星來這裡做什麼?”

屈浩揮著手裡的樹枝,“還能幹什麼?來這裡求觀主幫他紅唄。”

張嘉沒忍住,問道:“真有人因為這樣紅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屈浩也是偶爾聽人說了,娛樂圈水深的很,什麼樣匪夷所思的事都能發生。

“時小姐,若是真能讓一個人由不紅變的紅了,那不就是改命?”張嘉覺得自己眼界都變寬了不少。

“是。”

時落收回視線,“改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後果他或許承擔不起。”

不遠處,跟在年輕男人身後的女孩子正憤怒地跟一位道長說話,她貼著亮片的指甲幾乎戳到了道長的臉上。

道長後退兩步,他說了一句話,女孩聲音越發尖銳。

“你是擔心我們不給你錢嗎?”女孩不屑地看著道長身上有些陳舊的衣裳,“你放心,我們有的是錢,你只要將觀主叫出來就行,我們肯定給你足夠的香油錢。”

道長皺眉,搖頭,“觀主在打坐,不便前來,還望見諒。”

女孩還想叫囂。

張嘉跟齊曉波得了明旬的吩咐,快步過去,擋在道長前面,不善地看著女孩子。

“相貌再好的女孩子面目猙獰都會很難看。”張嘉一副他不忍看的模樣,“相由心生,你們平日都不照鏡子的嗎?”

女孩臉漲紅,“你才是醜八怪。”

“大庭廣眾下撒潑,你們這樣要是讓喜歡你們的粉絲看見,該多失望。”張嘉不在意被人罵醜。

他雖然不追星,可偶爾新聞也會推送一些娛樂圈訊息,他閒的時候也吃瓜。

當今社會,許多明星都被粉絲慣壞了,明明就是個普通人,有的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一沒學歷,二沒才華,就連相貌都是整出來的,卻偏偏覺得高人一等,從不把粉絲當成人看。

他們一邊吸粉絲的血,一邊看不起養活他們的粉絲。

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這些明星醜聞滿天飛時,粉絲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了。

張嘉的話打在了這位小明星的七寸上。

女孩子慌忙朝周圍看,生怕有人將他們的醜態拍下來,發到網上。

因是一大早,上山頂的遊客不多。

便是有遊客,也不是追星的人,他們只當看了一場笑話。

與其花時間拍他們,不如拍拍周圍風景。

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男人清了清嗓子,朝女孩子使了個眼色。

女孩子退回年輕男人身後。

在娛樂圈行走,就得會演戲。

哪怕心裡討厭極了擋路的張嘉跟齊曉波,男人還是揚起一抹笑,他拿下墨鏡,又將口罩往下拉了拉。

張嘉跟齊曉波看了他的臉,沒反應。

男人心裡生出一股火氣。

“我是景陽。”

張嘉看他,“景陽是誰?”

年輕男人臉色有些臭。

他身後的女孩子又忍不住了,“你竟然不認識我們景陽哥?我們景陽哥是前段時間熱播的電視劇《惹紅塵》裡旭天的扮演者,現在誰不知道旭天?”

“我不知道。”張嘉一臉無辜。

齊曉波也附和,“我也不知道。”

“道長,你知道嗎?”張嘉還求證似的問身後的道長。

道長搖頭,“貧道不看電視。”

張嘉笑了一下,“你看,這就尷尬了吧?事實上,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的人都是不認識你們這些明星的,大家都忙著生活,哪裡有空追捧你們,你們要是想求籤,就按道觀的規矩來,要是覺得自己身份特殊,高人一等,那對不起了,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等女孩子氣的臉紅脖子粗時,張嘉好高深不測地來了一句,“你們應該聽過一句話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張嘉身後的道長贊同地點頭。

叫景陽的年輕男人深吸一口氣,笑容扭曲了一瞬,“剛才是我們的不對,但是我們真的有事找觀主,還請道長通融一下,萬分感激。”

說完,景陽還雙手合十,跟道長鞠了一躬。

時落等的不耐煩,也不願這幾人去打擾觀主,便上前。

明旬自是要跟著的。

屈浩也想湊熱鬧。

“別白費功夫了,你這輩子沒有大火的命。”時落遠遠看了這男人一眼,她人還沒到跟前,話已經傳入幾人的耳中。

他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沒有大火的命。

他轉頭,怒視時落,“你——”

只是話才開了個頭,待看清時落長相,及她身邊站著的明旬跟屈浩,餘下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尤其看到明旬時,他瞳孔震顫。

這叫景陽的年輕人顯然是認識明旬的。

堂堂明氏集團總裁,娛樂圈巨鱷都巴結不上的人,怎會出現在太和山?

雖然明旬身體不好不是秘密,不過他的新聞卻極少出現在網路上。

即便偶爾有照片出現,也會在最快時間內被撤下。

“明,明總。”景陽臉色蒼白。

他要是惹怒了明旬,都不用明旬動手指,一個眼神他在娛樂圈就永無出頭之日。

“對,對不起。”

張嘉跟齊曉波站到明旬身後。

景陽腿更軟了。

都不用明旬開口,他連連道歉,“明總,我們不知道您也在這,打擾到明總,很抱歉,明總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這一回吧。”

他之前紅過一陣,雖然只是曇花一現,可紅的滋味一旦嘗過,他永遠都忘不了。

明旬自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

他只看著時落。

這叫景陽的男人也是個有眼色的,他立馬又跟時落道歉,“這位小姐,實在對不住,打擾到您了,我們這就下山。”

他身後的姑娘心疼地看著點頭哈腰的景陽哥。

時落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這二人有過肌膚之親,而這年輕男人卻不是良人。

這人仗著走紅過一陣,明裡暗裡地暗示粉絲送禮,甚至還與粉絲糾纏不清。

當真是為了錢,能隨意出賣自己的身體。

時落嫌棄地收回視線。

這人的結局早定了。

不出兩月,他的醜聞甚至激不起一點水花。

景陽帶著助理跟保鏢快速下山,卻打定主意要再來一回的。

明總都來找觀主續命,可見觀主是真的有本事的。

待三人離開後,道長才跟時落幾人說:“觀主請道友進去一敘。”

時落跟老頭一起去見了觀主。

包子也在一旁。

得知時落要下山,包子眼睛紅紅的,還帶著水意,顯然是才哭過。

“姐姐,你什麼時候才能再來山上?”包子原本是個內向的孩子,只是他喜歡時落,每每見著時落都主動親近。

等包子跑到面前,時落半蹲著,她替包子擦去眼角的淚,“短時間內恐怕是不能過來了。”

包子癟嘴,又想哭了。

“不過我們已約好,總會相見的。”時落這句話成功地讓包子止住了哭。

觀主笑看這一幕。

等時落哄好了包子,他將早準備好的包袱遞給時落。

“這書送給道友才是物有所值。”

時落並未接。

觀主溫和一笑,“道友大約也看出來了,我最多有兩年壽命,等這孩子下山後,我的壽限大約也到了。”

雖然自己無法給自己算命,不過觀主早有所覺。

時落將早準備好的丹藥送給觀主。

觀主卻拒絕。

“這藥還是贈給有需要的人。”他對自己的生死早釋然,“生死氣化,順其自然。”

“若無這瓶丹藥,觀主不一定能撐得到這孩子下山。”時落提醒。

觀主看著包子懵懂的神情,微微一嘆,接過丹藥。

自看到觀主第一眼,老頭跟時落就知道觀主大限將至,師徒二人卻沒有任何異樣。

在他們眼裡,歸根覆命,死而不亡者壽。

臨走前,觀主還是將這些年自己的珍藏贈給了時落。

“這些不是觀裡傳下來的,是我在山下走時得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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