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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天！林意歌，你別告訴我你已經集齊了九種毒草！”
陸九來回踱步，毛茸茸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甩動的尾巴早已將焦躁表露無遺。
林意歌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遺憾道：“那倒沒有。就算要在無慮山採集那九種毒草，一天時間也是不夠的。”
九種毒草分佈在無慮山五峰六穀，就算是無慮山弟子得了山主許可依序採集，一天時間也夠嗆。
陸九動作一頓，抖了抖耳朵，開口道：“呵，人族就是愛說大話！”
他溼潤的黑色鼻頭微微一動，並未嗅到任何一種毒草殘存的氣味，當下便確定，林意歌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陸九心有不滿，卻礙於風輕輕的實力而不好發作，只得壓著怒氣問道：“那你沒帶我要的毒草就來找我，是反悔了？”
林意歌負手而立，沒有接話，只自顧自問道，“陸九前輩，上回忘了問，你解了還真丹後，打算如何處置杜卻谷？”
陸九的天賦神通，簡而言之，就是利用空間規則召出虛空漩渦，藉此讓自己或他人閃現在千里之外。
只不過，他不肯冒險叫人知道自己的原形，這才遲遲不去找杜卻谷算賬。
等到還真丹藥效一解，陸九肯定按捺不住，會跑去無慮山報復。
“那當然是給杜卻谷用上我早年煉製的還沒在人修身上試過的幾種毒藥！不然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陸九說著，一爪子把一旁跟他身子等高的竹筍拔起，送進嘴裡就是一大口。
粉嫩的舌頭卷著鮮嫩的筍肉，九節狼狠狠咀嚼著，好像咬碎仇人的大腿骨一般用力，漆黑的眼中掠過一道光。
林意歌愣了一愣，心道，這九節狼，怪……怪可愛的！
庚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靈識傳音說道：“主人，我……我不是怕他！但……但主人答應過，只能有我一個！”
林意歌無奈失笑，暫時放棄了“圈養陸九當靈寵，為鶴鳴山增加一個護山大妖”的想法。
九節狼可是吃竹子的，偶爾才吃點靈果，而庚辛的本體就是紫竹。
且不說陸九是個大乘妖修，不可能同意如此荒謬的提議，即使他真能同意，自己也捨不得叫煉虛期的庚辛整日裡擔驚受怕。
庚辛靈識有所感應，傳音嘻嘻一笑，道：“主人最好了！”
林意歌垂眸，輕撫庚辛劍，想了想才說道：“陸九前輩，我有個提議。”
陸九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不復千年前強大的林意歌一眼，懷疑道：“你該不會還想為杜卻谷求和吧？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樣愛管閒事的人？”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林意歌腰間。
那裡本該佩劍，掛著的卻是一根有些突兀的紫黑色竹節鞭。
陸九鼻孔翕張，兩團白眉疑惑地湊在一起，心頭滿是疑惑：剛才那股不同往常的竹子清香，是從這紫竹鞭上散發出來的？
可是，這根紫竹鞭看上去很硬很硌牙……
林意歌微微側身，擋住陸九盯著庚辛的視線，嘆了口氣。
無慮山人多勢眾，陸九勢單力薄，她原本擔心他衝動行事，直接殺上門去，被杜卻谷來個甕中捉鱉。
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多慮了。
被迫保持原形的八年“禁閉”，讓陸九這急性子也多了幾分細密心思。
對付杜卻谷，陸九若是直接上門殺人，無慮山那些太上長老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他用毒，無慮山只會當做是醫毒之道上的切磋。
林意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倒也不是求和，只是想請陸九前輩給杜卻谷下毒的時候順便幫我個小忙。”
本以為無慮山提供了冥域麟膽，用於在玉蟠山秘境中設下上古誅魔陣，此行原想拿走幾粒返魂樹種作補償。
誰能料到，那杜卻谷昧下了真正的冥域麟膽？
這麼一來，她再要拿返魂樹種，難免有些虧心了。
一旦認定這樣做名不正言不順，再按照原計劃行事，只會給自己圓融的心境留下可乘之隙。
好在，她還能透過陸九這個倒黴蛋，光明正大地獲得返魂樹種。
“不幫！不幫！”陸九斷然拒絕，搖頭晃腦地說道，“之前說好的事都還沒解決，又要我幫忙，我又不是你的靈寵！”
說著，他將剩下的半截筍尖，連殼塞進了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林意歌取出裝著九毒散的褐色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陸九前輩若是肯幫忙，我就把千辛萬苦找來的現成九毒散給你。要不然，就請您等著我慢慢幫你集齊九種毒草……”
“你弄到了九毒散，怎麼不早說？！”陸九瞪著林意歌，“我幫忙就是了！快，快把九毒散給我！”
說話間，他站起身，伸出一隻黑乎乎的爪子，翻轉向上，露出橘黃色的掌心毛。
林意歌見好就收，不再逗弄他，一邊將褐色瓷瓶遞過去，一邊說道：“陸九前輩只需替我跟杜卻谷要幾粒返魂樹種即可。”
話音剛落，林意歌手上一輕，抬眼，瓷瓶已經到了陸九的掌心。
“你後退！”他提醒了一句，便低頭咬住瓶塞一拔。
“波”的一聲，瓷瓶口騰起一陣澹澹的白色毒霧，迅速散開。
毒霧所及，竹葉迅速褪色、枯黃，最終變成毫無生機的灰白。
若不小心沾染一絲，以林意歌元嬰期修為，難保不被侵蝕經脈與靈根，甚至影響道基。
幸而她在陸九出言提醒之時，已盡全力運轉身法後退了百丈，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陸九抬爪摘下那一簇灰白的竹葉，扔進嘴裡嚐了嚐。
隨後他對著那團毒霧一點，毒霧被一個虛空漩渦吸入，瞬間閃現在他溼潤的黑鼻子之前。
陸九大力將毒霧吸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隨即仰頭將那九毒散往嘴裡倒。
不消片刻，瓷瓶中的九毒散便見了底。
陸九還引水注入瓶中，將瓶中殘留的一點粉末也化了服下。
做完這些，他把瓷瓶一扔，樂悠悠地晃著蓬鬆的大尾巴背過身去，就要化成人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