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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酸,太寒酸了。

沒有搖臂,沒有軌道車,甚至連三腳架都沒有,唯一一臺攝影機居然還是十六毫米的。

剛剛拍完《上海紀事》,見識過上影廠大陣勢的李唐第一天來到劇組,心情真的是五味成雜。

他趴在蘇州河邊上的防汛牆上,看著這條上海曾經的母親河,墨綠髮黑,水面上漂著各種腐爛奇怪的垃圾,河面上運輸船隻還在川流不息。

為什麼說是曾經的母親河呢?

一直以來這條穿過整個市區的蘇州河都被稱為上海的母親河,但自從發黑發臭之後,上海的母親河很自然的就變成了外面的黃浦江。

朝東面望去,遠處外白渡橋下,蘇州河和黃浦江的交匯處,黑色和黃色的水涇渭分明。

治理蘇州河的口號喊了多少年了,如今看來收效甚微,不過沿岸一些汙染企業近年來已經開始陸續關停搬遷。

比如今天的拍攝場地,旁邊就是一片拆遷工地,岸邊的房子拆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一棟孤零零的鋼結構大樓的骨架。

他直到昨天才從樓燁那裡拿到兩頁劇本,這才知道自己所要飾演的角色叫馬達,是一箇中學就輟學的青年,每天跟幾個小夥伴在蘇州河邊瞎混,無所事事。

廣東人管這些人叫爛仔,北方人管他們叫混混,而上海人稱呼叫他們小癟三。

有一天,其中一個小癟三騎來一輛偷來的摩托車,馬達一眼就喜歡上了,他騎著摩托車迎風賓士,這一刻他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張揚奔放的笑容。

劇組的人口很簡單,全部加起來也就二十來人。樓燁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周訊沒來,美工在一面拆了一半的牆上塗鴉,道具在鼓搗一輛三輪車,那個叫王鈺的攝影師正扛著那臺十六毫米的攝影機掃著河面,估計是在拍一些素材。

不遠處圍著七八個頭髮亂糟糟的年輕群演,他們所要扮演都是馬達的小夥伴,這時作為製片人奈安正在親自給他們講戲。

李唐看著這一幕幕感覺很神奇,雖然只是個草臺班子,但每個人卻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都在有條不紊地工作。

“突突突……”

一陣馬達聲,就見一輛摩托車從遠處開過來,停在李唐的面前。

“嚯,哈雷,七十年代流行車型!姚導,哪裡弄來的?”

這輛摩托車很舊,但霸氣而復古的外形,很酷!

姚安廉聽李唐叫他“姚導”,樂得牙花子都出來了,笑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十幾年前伊的親眷從美國帶過來,那個時候絕對扎臺型咯!”

姚安廉是上海知名的非著名演員,因為長相神似上影廠的老藝術家陳述,經常會在一些影視劇和電視節目裡以反派和小市民的形象出現。

不過他不是科班出身,最早是個業餘話劇演員,現在成了一個個體戶演員兼做一些副導演和製片的工作。

他是正宗的上海地頭蛇,人頭熟,再加上為人八面玲瓏,奈安一開始只是請他擔任劇組的外聯製片和副導演,但他硬是纏著樓燁弄到了一個角色。

用他的話來說:演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表演的機會。

李唐很喜歡摩托車,他圍著車轉了一圈,嘴裡嘖嘖道:“就是現在也是老扎臺型咯,開起來怎麼樣?”

“蠻好,發動機聲音和順,就是辰光長了,看上去舊一點。”

“那我騎騎試試看?”

“這本身就是道具,你騎,熟悉熟悉。”

李唐騎著這輛老舊復古的哈雷轉了兩圈,動力比自己那輛幸福90強多了,稍稍轉動油門,車子就往前躥,而且操作也很靈活。

“李唐,你不要太熟練,馬達是個初學者。”

樓燁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招招手把李唐叫過來關照一聲。

“導演,那臺詞呢?”

正經工作的時候,他不再叫燁哥了,只是昨天給的兩張劇本連臺詞都沒有一句。

“沒有臺詞,你可以自己發揮。”

“呃……好吧。”

第一天的拍攝很不順利,先是因為群演們沒有經驗,老是出錯,把副導演姚安廉忙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群演調教好,樓燁便開始折騰了。

他的拍攝方式很奇葩,一般人不會在現場,而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盯著一臺小小的監視器。他不會喊停,也不會給演員任何指導,每次拍完總是說:“好,非常好。”然後會很客氣地說:“能不能再來一次?”

他要的再來一次,不是說讓李唐重複演一遍,而是要看看還有沒有其它可能性。

按理說這樣演戲對於演員來說會很過癮,一遍兩遍,甚至六七遍都行,但是當一個鏡頭往往要拍十幾二十遍的時候,任誰也遭不住啊,甚至還會出現自我懷疑。

而且在拍攝過程中,他還會臨時不斷地調整機位,在現場拍,到橋上拍,更甚者還要把機位架到對岸去拍。

整整拍了兩天,總算是把這場戲拍完。

接下來幾天都是李唐一個人的戲,沒有臺詞也沒有劇本,就是讓他騎著摩托車在路上開,攝影師王鈺要麼在車裡一路跟拍,要麼躲在路邊的房子裡趴在視窗拍。

然後讓他在一間亂糟糟的房間裡走來走去,窗簾拉著,燈光很暗,電視機裡永遠放著香港槍戰片。

雖然沒有劇本,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拍攝,李唐大致摸索出馬達這個人物,這就是一個文化水平不高,掙扎在社會的底層青年,自私、迷茫、冷漠。

尤其是迷茫,看不到一絲希望,為了謀生,他只能開著這輛花光自己所有錢買來的摩托車,整日奔波在這座沒有夢想的城市裡。

這天要拍一個馬達起床、洗漱的鏡頭,因為場地狹小,幾個人擠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裡,樓燁難得站在現場看。

開拍前,李唐忍不住問了一聲:“導演,有什麼要求麼?”

拍《上海紀事》時準備工作總是很繁瑣,要打光,要走位,所有環節都有規定,但是在這裡卻什麼都沒有。

樓燁搖搖頭道:“沒有,你可以隨便演……”

說著,指了指鏡頭道:“他會一直跟著你。”

果然如此,李唐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扛著攝影機的王鈺。

這種沒有走位,讓演員不需要考慮鏡頭的拍攝方式,對於攝影師來說挑戰難度很大,且非常辛苦的。

李唐曾私下裡問過王鈺,結果這貨帶著憨厚的笑容道:“樓燁就是這種風格,習慣了。”

……

“《蘇州河》第十六場一鏡第一次,啪!”

“開始!”

李唐穿著一件白色汗衫,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爬起來,趿著拖鞋走到衛生間。

王鈺扛著機器跟在後面,鏡頭搖晃,一路拍著他的背影。

走到鏡子前,鏡頭裡出現鏡子裡的李唐,面容乾淨,一頭土氣的短髮亂糟糟。

整個人就是一張面癱臉,眼睛裡沒有一點表情,即便在看著鏡子,也彷彿看不到裡面的自己。

就這樣,洗臉,刷牙,又把臉擦乾。

“停!好,非常好!”

樓燁喊停。

李唐和王鈺都站在沒動,卻沒有聽到他喊“再來一次”的聲音。

回頭一瞧,見他坐在監視器前,盯著螢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唐很意外,走過去道:“導演,讓我看看。”

監視器很小,李唐一般不會主動湊過去,今天實在是太意外了,難道一條過了?

都說人都是賤皮子,被樓燁磋磨了這麼久,他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能夠一條過。

樓燁卻擋在監視器前:“別看了。”

“為什麼?”

他一愣,居然還不給演員看回放。

樓燁笑了笑:“別有壓力,保持新鮮感。”

稍稍頓了頓,又道:“再來一條吧。”

呵呵,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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