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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程爾從監視器後面探出頭來：“冰冰，你不要太刻意，儘量自然一點。”
沒辦法，小胖的演技總是忽高忽低，飄忽不定。演的好的時候連徐光頭都拍案叫絕，一旦不在狀態，水平特別業餘。
比如現在這場戲，客廳中央三加二L形擺放的沙發，蔣琴琴蜷縮在三人沙發的一角，翻著雜誌，一身休閒寬鬆家居服的李唐正在幫她削蘋果。兩人很有夫妻相，畫面特別溫馨。但當範小胖走過來，在那張二人沙發上坐下來，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看著他倆，氣氛完全變了。
本來這場戲是範小胖飾演的肖可當得知在林默家發現的那個父母當年被害時消失的鏡框，居然就是林默的一個小學同學何偉送的，便想試探了一下自己的姐夫。
試探嘛，總歸要在輕鬆自然的氣氛下，但範小胖的表演卻很刻意，居然還在特寫鏡頭裡露出狠厲的眼神，這就很浮誇了。
今天的拍攝現場就在李唐的五原路老公寓家中，原先的老式義大利真皮沙發和餐廳的紅木八仙桌都搬到了隔壁小房間，取而代之是一套北歐簡約風的米白色布藝沙發和長條餐桌。
這年頭這種宜家家居出品的北歐簡約風的傢俱，在普通大眾眼中是一種輕奢和現代風格。既時髦又能反應了李唐和蔣琴琴所飾演的這對夫妻的家庭背景，大概屬於這座城市的中產階級吧。
旁邊的裝飾架上擺放著兩人合影的鏡框。照片是用PhotoShop軟體，也就是後世俗稱的“PS”提前做好的。
劇組的美術設計孫力他們花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把整個客廳改頭換面就是為了拍今天的這兩場戲，而且因為蔣琴琴的檔期，這兩場戲今天必須要拍完。
一連卡了兩次，李唐看出了小胖今天的情緒不對，估計再拍下去也不行，於是放下手裡削了一半的蘋果，回頭朝程爾道：“導演，給十分鐘，休息一下。”
“好！”
今天徐光頭不在，李唐自然就成了表演指導。
為了照顧小胖的面子，李唐特意把她拉到隔壁的臥室。
臥室也做了一些簡單的佈置，因為這裡李唐和蔣琴琴還有一場船戲，當然不是那種激烈的船戲，而是夫妻間潤物細無聲的那種。
“你今天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著她就來氣。”小胖神情不忿道。
尤其剛剛她被李唐拉進屋的時候，她親眼看見窩在沙發上的蔣琴琴朝自己瞟了一眼。當一個人看不慣另一個人的時候，她很自然地理解為這是一個挑釁兼嘲諷的眼神，心裡就更加不舒服了。
“哎呀，我跟你說過，開玩笑管開玩笑，拍戲管拍戲，你得要控制好你的情緒，不然怎麼演？”
“那怎麼辦？”
小胖知道現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外面這麼多工作人員都等著呢。但感覺這東西，不是說來就來，一時半會很難找。找不到感覺，就意味著進入不了人物，於是就只能尬演。
李唐想了想道：“這樣，你就把我和蔣琴琴當成一對，你心裡肯定非常不舒服對不對？”
“你這不廢話嘛！”
“然後呢，你不想把事鬧大，還得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就是你心裡有事，但你得裝，裝作沒事人一樣。”
“呃，我試試。”
小胖一邊琢磨李唐的話，一邊深吸一口氣。然後便露出燦爛的笑容道：“我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小學同學……”
李唐看著小胖說臺詞同時，那雙大眼睛先是看著掛在床頭的那幅李唐和蔣琴琴的婚紗照，又有意無意朝自己瞟了一眼，而臉上笑容卻沒有任何波動時，頓時連連點點頭道：“對，這樣就對了。”
其實這場戲不難，就是小胖所飾演的肖可心裡有事，而這種心理的波動只能透過眼神的細微變化表達出來。
但這種心理活動，不是說你要裝著心裡有事，然後拼命想演出來。而是讓你真的有心事，你甚至都不用演，自然流露就OK了。
就象李唐在表演的時候，有時候感覺臉上或者身體癢了，很自然地撓一下。在旁人看來，這好像就是你的一種設計，讓人物看起來更加自然鮮活。其實都不是，而是一種下意識或無意識的動作。身體癢了你就應該去撓，如果強忍著，反而會讓你的表演變形或者牽強。
表演這東西說難也難，說不難也容易的很，只要你找對了感覺，尤其是有經驗的演員一點就透。
小胖現在就是如此，自從上回拍的那場和徐光頭的對手戲之後，她如同開了竅一般，或者說掌握了竅門，不再拘泥於所謂的表演，一切由心而發，反倒更加自然生動。
這種跟寫網文是一個道理，作為一種快餐文化，你不要過度去糾結用詞如何考究或者標點符號是否正確這種細微末節，而是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寫，不但碼字會非常順暢，讀者的閱讀感也會很強。
此時小胖當然明白李唐的用意，心裡一鬆的同時，不忘警告道：“你可別耍什麼花招啊！”
“我能耍什麼花招？趕緊的，把戲拍好才是正經的。”
當兩人從臥室裡出來，大家都把詢問的目光看過來。
小胖這會兒衝著程爾神情得意道：“導演，沒問題，可以拍了。”
李唐重新回到沙發坐下來，一直沒挪窩的蔣琴琴朝他眨眨眼睛，小聲道：“可以啊，李老師，現場教學啊！”
“別鬧，你也別老逗她了，她那人不識逗。”李唐無奈道。
這次久別重逢，確切地說是從昨天晚上的那頓飯開始，蔣琴琴讓他感覺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跟小胖的鬥嘴，還故意去撩撥，完全不象蔣大美女以往傲嬌的行事風格。
“怎麼，心疼啦？”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給我找麻煩嘛！”
“切，你這方面不是挺拿手的嘛，還不怕糊弄不住一個小丫頭。”
蔣琴琴想起當初兩人拍戲時，這傢伙調戲自己的場景，感覺臉上隱隱有些發燙。
“這怎麼能說糊弄呢……行了，你就當幫幫忙好伐？”李唐朝她拱了拱手。
站在門口候場的小胖看到兩人坐在沙發上竊竊私語，不由撇了撇嘴，儘管心裡堵得慌，但神情儘量保持淡定。
剛才李唐有一句說的沒錯，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不能讓別人看笑話。而且她還暗暗自我安慰，反正對方拍兩天戲就要走人了，自己才是陪在李唐身邊的人。
“好，大家準備……開始！”
現場兩臺攝影機，一臺設定在餐桌後面，拍攝李唐和蔣琴琴的正面鏡頭。
只見畫面中蔣琴琴靠在沙發一角，翻看著雜誌。而李唐則朝著她的方向斜坐著，手裡拿著水果刀正在削著一個蘋果。
兩人雖然沒有交流，但兩兩相對的坐姿，以及兩人臉上帶著的悠然的表情，特別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足以體現這對夫妻的恩愛。
這時，範小胖走過來，在另一臺攝影機的鏡頭中入畫。只見她順手從茶几上的水果盤中拿起一個蘋果，在旁邊的二人沙發上坐下來，啃了一口蘋果後，然後笑道：“我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小學同學，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說著，望向蔣琴琴道：“你呢，你還得記得麼？”
說話的同時，似乎不經意地朝正在埋頭蘋果的李唐瞟了一眼。
蔣琴琴搖搖頭道：“不知道，時間太久了，近點的可能還行。”
範小胖若有所思，又朝李唐問道：“你呢？”
李唐抬頭茫然道：“什麼？”
“小學同學。”
“嗯，我不太記得了，我對那段時間印象不深。”李唐沉吟道。
“那你要是像我這樣，偶然在街上碰到了，你會認得出來嗎？”
“碰到誰呀？”
“小學同學啊！”
前兩次李唐在跟小胖說話時都會抬頭看一眼，而這次他卻低頭削著手裡的蘋果，說了一句：“不會碰到的。”
小胖此時的狀態不錯，盯著監視器畫面的程爾很滿意，突然他眼睛一亮，因為他看到李唐原本削得薄薄的蘋果皮一下子變厚了。
一個很明顯的細節變化，以此展示人物內心情緒的波動。
“為什麼？”
原本靠在沙發背上的小胖直起身來追問，似乎很好奇，但目光卻帶著審視。
李唐很自然道：“我小學不是在這裡唸的。”
“在哪兒？”
這時李唐抬起頭，看著小胖，神情誠懇道：“在北方，一個小鎮上。”
說完，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知道的。”
這句話劇本上沒有，是他臨時加的，一句話，有意無意就是不想讓小胖再追問下去。
可能就是這句臨時加的臺詞，讓小胖放到嘴邊啃蘋果的動作一滯，停頓了一秒鐘，才望向一直在看雜誌的蔣琴琴問道：“你什麼時候走啊？”
“過幾天。”
得到這個答覆後，小胖才把一直放在嘴邊的蘋果咬了一口，而這一口咬的比之前的幾口都要大。
為什麼咬的大呢？那是這一刻她已然下定了決心，或者說已經印證了自己心裡的猜想。
“停！”
隨著執行導演喊停。
程爾從監視器後面站起來，滿臉興奮道：“好！這一條特別好！”
今天就一更了。可能是這幾天訂閱掉的太厲害了，昨晚失眠了，翻來覆去，一夜沒睡，直到早上六點左右才勉強睡了倆小時，整整一天腦袋暈乎乎的，狀態奇差。準備喝點酒，爭取今天能好好睡上一覺，如果明天狀態恢復的好就三更補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