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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阿嗣的話，李世隆沒有憤怒，沒有火冒三丈，他有的這是心平氣和。
“還是朕熟悉的秦景雲啊，作戰計劃有條不紊，看似不兇猛，可實際上都是毒辣到了極致的戰略。”李世隆說起這話，倒像是誇讚一樣，“在西域，他將精兵打散，因為月氏那邊多高山障礙，大軍出動，很容易被打伏擊。
如果分成百人的小隊伍，既保障了他們的安全，又能夠最大程度的狙擊敵人。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需要發起進攻，因為戰機馳騁天空，足以壓得眾人抬不起頭。
咱們的佈防，在他們眼裡，無所遁形！
而他們真正要做的，是給水師拖延時間。
你看，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從高州登陸，結果薛貴帶著近十萬大軍枯瘦高州，遭殃的卻是安南。
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安南便被拿下了。
要知道，那狗東西當初可是經略過嶺南和南洋的。
這兩地多是他的人，他的信徒。
他又豈會在這兩個地方大動干戈呢？
所以，你看他的計劃，是不斷的煽動這兩個地方的人，國內也越來越亂。
對渤海水師，他們發動了突襲，用的卻是潛水艇，來無影去無蹤，一人不傷，卻折了我等羽翼。
這潛水艇，就成了所有水師心底的陰影，日後作戰，便會畏手畏腳。
你既要防備天空，還要防備水下，無形之中，便給了所有人壓力。
大明對咱們動兵，自然得心應手。
而且，下一次渤海水師防不住，那麼他們便可襲擊京城，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全國各地都要回防京師！”
“對，那時候，咱們沒輸，也輸了一半了。”李世隆說了一堆話，有些氣喘，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別忘了，渤海水師也是秦墨建立的，那裡也是他經略過的地方，倭州，高力，這些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如果朕沒猜錯的話，大明第四水師沒襲擊港口，應該是去攻擊倭州或者高力州了，因為他們同樣需要一個像安南那樣可以立足的港口，然後源源不斷的增兵，向大乾施加壓力。”
阿嗣愣在了那裡，“應該不會吧？”
“不會？那第四水師去哪裡了？”李世隆搖搖頭，“若是朕，會先打倭州，然後下高力，最後毀了吉鞨州水師，那時候，大明水師就徹底站穩了腳跟，可以源源不斷的增兵。
而渤海水師的主力戰艦已經毀滅殆盡，新調來的船艦還需要裝改，那需要時間。
再說了，誰知道大明潛水艇什麼時候再來一次攻擊？
一旦對方完成了佈局，那麼渤海水師基地，便是第二個跳板，大明可以跟咱們打持久戰。
到時候，西域那邊怎麼辦？
你看看，尉遲信雄是不是急了，所以他一頭就撞了上去，現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看似贏了，實際上慘敗啊。
主帥沒了，西域不就三軍無首了？
雙安還年輕，是萬萬承擔不起這重擔的。
還有你，也有錯！”
李世隆冷聲道：“你豈能將雙安和你的老三相比？你知道這話傳出去，有多麼的寒人心嗎？
如果朕沒猜錯的話，南番那邊也不太平吧？”
阿嗣滿臉的尷尬，南番何止是不太平，眼下都亂的不行。
要不是大論東贊還在，估計早就翻天了。
而秦墨也經略過南番，南番人對秦墨的感情是很深的。
想到這裡，阿嗣才後知後覺，這普天之下，還有那個地方沒有秦墨的身影。
就連草原上，都有秦墨不敗的傳奇。
草原那些孩子，從小就吟唱著有關秦墨傳奇的歌謠。
如果說長生天是他們的信仰，那麼秦魔就是他們最畏懼的魔鬼。
見阿嗣不說話，李世隆便知道自己猜中了，“攘外必先安內，內部平，外必亂。
到時候內憂外患，在輸幾次，咱們大乾就會陷入北周那樣的困局之中。
你可知道那樣的後果是什麼？
是山河破碎，國祚崩塌！”
阿嗣一臉慚愧，“兒臣無能！”
“不是你無能，是時機不對，你的對手太厲害了，朕應該勸你，本以為讓你經歷一下挫折是好事，但是咱們卻把這一切給弄崩了。
也怪朕，太心急了，才走錯了這一步！”李世隆嘆了口氣，“你下罪己詔吧，殺幾個貪官汙吏，先穩住人心。
然後在組建禁衛軍，去平亂，亂世當用重典，殺一遍，那些人自然就服你了。
這種時候，千萬不要畏畏縮縮，讓大明拿捏住了把柄，咱們就會步步退後。”
“大明自詡救世主，若是在濫殺......”
“什麼狗屁救世主，無非是咱們處於下風，若今日咱們殺到了大明西京，百姓只會稱讚你是英勇的明君。
於大明而言，他們自然是英雄，大明用的策略本來就很陰險。
秦墨在大乾是有威望的，這也是為什麼百姓會覺得秦墨是救世主。
咱們可以不要嶺南，明白嗎？
是咱們李乾結束了亂世，你要有信心，天命在乾，就算輸，也要打出我大乾的骨氣。
要讓大明不敢隨便在來冒犯！”
說完，李世隆劇烈咳嗽起來。
阿嗣急忙上前幫他順氣，好一會兒，李世隆順了氣，“你記住了，作戰無可厚非，朕沒說你錯，錯的是時機。
有的帝王能隱忍，有的帝王不能隱忍，但事已至此，你就需要一往無前。
成也好，輸也罷，你都不能後悔。
若後悔，你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那就說明朕看錯了人。
我大乾必將亡於你手。
你可明白了嗎？”
阿嗣頓覺壓力大到透不過氣。
“兒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不笑到最後，誰也不敢說自己是英雄。”李世隆道：“且去吧！”
“兒臣告退！”阿嗣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
而在阿嗣離開後，李世隆劇烈咳嗽起來，他用手捂著嘴，看著手心一片鮮紅，苦笑連連。
大明大勢已成，大乾已經處於下風，想要扳回頹勢，除非再來一個秦墨。
“景雲吶，如果朕向你認錯，你會收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