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多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個時間段,社群俱樂部遠比康體中心熱鬧。老年舞蹈團和合唱團在排練,兩間琴房交替傳來西洋樂和民樂演奏的聲音,二樓的棋牌室人聲鼎沸,一樓的兒童活動中心有孩童在嬉鬧。
鍾笛和吳萱萱是業主們跟前的熟臉,一路上有不少業主熱情地跟她們倆打招呼。有兩個阿姨不顧是否有領導在場,拉住鍾笛的手就是一通寒暄。
鍾笛盡職盡責,人又漂亮,是很受歡迎的管家。她對業主笑的時候簡直和外頭的太陽一樣溫暖。
凌程有些許意外,過去她沒這麼愛笑,也沒這麼擅長跟人打交道。她甚至連口才都變好了。
從上高中起鍾笛的生活就不怎麼如意。凌程認識她的那年暑假,她在給青春刊物當書模,因為笑起來不夠甜美,蹙眉時反而動人,當時雜誌社給她的定位是憂傷系。
但她本人並不憂傷,也不文藝,更不是個冷美人。她有一張乍一看很順眼、看久了有味道的臉,身高170,擱在人堆裡不靠臉也能靠身材吸睛,可她給人的感覺卻異常的淡,甚至還有些鈍。
她話非常少,語速很慢,著急和侷促時容易臉紅。沒人理會的時候她基本上在發呆,視線不聚焦,看上去精神不濟,像困在什麼迷霧裡,不過要是有人跟她搭腔,她那雙眼睛又會立刻像感應燈一般亮起來。
那天鍾笛穿一條暗色的山本裙和白色T恤,下午剛拍完外景,拆了造型師編的辮子,沒來得及洗頭,把微卷的頭髮紮成一顆緊實的丸子,一張臉完完整整地露出來。
帶她來的男孩介紹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她愣了下神,說了句“你們好”,然後坐進最不起眼的角落,確定沒人再看她後,悄悄皺起了眉心。
十分鐘後,凌程第N次看向鍾笛坐的那個角落,確定自己對這個女孩動了心。
三個小時後,凌程切身感受到什麼叫色令智昏,他在鬼迷心竅中奪走鍾笛的初吻,先他朋友一步,給鍾笛按上了“貨真價實的女朋友”的頭銜。
起初凌程懷疑自己是著了什麼魔道,並把鍾笛呆呆的放空的漂亮眼睛看作是她的誘餌。否則他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麼他明知道她是朋友喜歡的女孩,還如此不講武德不講道義的將她據為己有。
其他人也不理解。
凌程向來是個滿分朋友,性格好,條件好,重感情,他身邊有不少比鍾笛更好看的姑娘,鍾笛也不是他的理想型,可鍾笛或許還沒生出想當貂蟬的心思時,他就已經傻呵呵地披上了呂布的戰袍。
他究竟是中了什麼邪,才甘心背上奪人所愛的罵名。這可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啊。
鍾笛跟吳萱萱的引導結束在俱樂部門口。領導們接下來要參觀的是餐廳和醫院,這兩個地方不是楊皓月的主場,她主動卸下今日管家部頭上的光環。
“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啊,為什麼分手?我可太好奇了,你快講給我聽聽。”吳萱萱看見擺渡車開遠後才拉開話匣子。
“你先借我一萬五。”
“一萬五?你卡貸還不上了?”相熟的朋友都知道鍾笛的經濟情況。
“嗯。”
吳萱萱嘆了口氣:“那我問下我老公手頭有閒錢沒。”
說完又抱怨:“咱們管家比醫院跟康體部的那些人辛苦多了,憑什麼咱們的工資是社群裡最低的。”
鍾笛跟吳萱萱一個月到手六千出頭,這還是幾年裡漲薪過三次的結果。
不過這份工作穩定正規,還包吃包住,這對鍾笛這種學歷一般又沒家的姑娘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份好工作。
吳萱萱跟她老公有兩套房的房貸要還,她雖比鍾笛還小兩歲,但已經在養育一個即將三歲的吞金獸。
鍾笛抬起手擋了擋烈日:“沒事,我再想別的辦法。”
“你要是實在想不到,我信用卡給你刷。”
“行。”
“那你先講吧。”
“講什麼?”
“講你跟凌程的故事啊。”
鍾笛覺得沒什麼好講,腦子裡過了一遍往事,總結出三句話——
第一句:凌程喜歡追求刺激,她是凌程從他朋友手裡搶過來的初戀。
第二句:凌程對她只有生理性喜歡。
第三句:她恨凌程。
“恨代表還愛著或者是沒放下。”不出鍾笛所料,吳萱萱果然這樣說。
“哦。”鍾笛不辯駁。這就是她骨子裡的淡,她無所謂任何人的看法和評價。
越是簡單敘述,吳萱萱越是聽得心裡癢癢,她問:“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講一講細節嗎?”
“沒你追的小說跟電視劇精彩。”
“那你先講講你們倆是怎麼確定關係的吧。”吳萱萱不信自己撬不開鍾笛的鐵嘴,“這周吃飯刷我的卡!”
鍾笛飯卡里的錢總是不夠用,因為她經常拿飯卡去業主餐廳刷精緻的小糕點帶給她的小侄女。
“行。”鍾笛覺得划算。她跟凌程的故事甚至還沒這麼值錢。
她開始講。
……
那天鍾笛落座後,林思陽遞給她一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鍾笛,你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林思陽的家庭條件雖比鍾笛要好,但也是個每個月找父母拿一千塊錢生活費的普通男大學生。
林思陽偷偷指了指凌程,“坐在最中間的這個男生是我的好朋友,他特有錢,我找他借了五千。你放心,他不差錢,根本不會催我還,我打算慢慢還他。”
鍾笛看過去,凌程的目光正巧與她錯開。她沒太看清凌程的樣子,也沒有揣摩陌生人的習慣,因此她對凌程的第一印象是無感。
“我不需要這麼好的手機,你把手機退了,把錢還給他。”鍾笛不喜歡說廢話,“林思陽,我不想談戀愛。”
“那你喜歡我嗎?剛剛我說你是我女朋友,你沒有否認。鍾笛,你十八歲了,也高中畢業了,不算早戀了。”
今天這個場合,基本上都是林思陽的熟人,如果剛剛鍾笛否認,林思陽會很沒面子。另外鍾笛十分感謝林思陽在高考前幫她補習,她可以為自己的恩人演演戲。
“思陽,過來一下。”
鍾笛還未開口,林思陽被朋友叫走。
不一會兒,鍾笛去洗手間,聽見一男一女議論她——
“凌程為什麼總看她?”
“我哪兒知道,興許是少見這一掛的。”
“她哪一掛的?”
“純情?”
“靠,哥們兒你用詞要不要這麼老土啊。還是你們男生覺得女孩子長得好看不愛說話容易臉紅的就叫純情?”
“我說王梓伊,你喜歡凌程你倒是追啊,他一年也就回國一次,你這會兒不追打算什麼時候追?你總盯著灰姑娘做什麼,凌程那是少見灰姑娘這一款,才出於好奇多看幾眼,這姑娘可是人家思陽的女朋友,凌程還能看上思陽的女朋友不成?”
鍾笛聽見灰姑娘這個詞,才正式把自己代入進這段對話。在場的女孩子,只有她身上的裙子起球,她不是灰姑娘誰是?
待男生女生走遠了,鍾笛才擦乾手出去。一抬頭,凌程迎面走過來,目光筆直落向她。
鍾笛自然是避開,凌程卻把她攔住,“你真是林思陽的女朋友?”
張口就是要害。
鍾笛以為他喝多了,抬眸跟他對視,才發現,他眼睛裡沒有半分酒精的迷醉。
“不是?”凌程靠近幾分。
鍾笛的呼吸卡頓一下,確認他身上沒有酒氣。這人怎麼回事?沒喝酒抽什麼風?
“是。”她低頭遁走。
凌程一把拉住她手腕,“鍾笛,我喜歡你。你要真是他女朋友,我表個心意算是不留遺憾,你要不是,那給我個機會?”
瘋了吧!他們才認識半小時不到。
鍾笛先是卡殼,又一激靈,問:“你是不是玩遊戲輸了。大冒險?”邊說甩開凌程的手。
根本甩不動。
“是,大冒險。”凌程拽著她就往外頭走。
鍾笛沒用任何浪漫的詞形容,故事裡的她也不夠生動。她跟吳萱萱說,真的就是一次冒險。
一次莫名其妙的冒險。
吳萱萱:“你就這樣上了他的車?他當時多大?二十?”
“就說是莫名其妙。”
“然後呢?”
然後凌程把鍾笛帶到一個湖邊,說這裡遊客多,讓她放心。
鍾笛是一個小時後才領悟過來,他為什麼要讓她放心。
當時她正迷茫,凌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掙脫,他握緊,她抬頭對他皺眉,他俯身,臉靠近。
她忘了鬆手,一把推在他肩膀上,“你、你做什麼?”
“我想吻你,可以嗎?”凌程眼底有笑意,笑自己,笑鍾笛微微發怒的眼睛和忘了繼續掙脫並回握他的手,以及這如同神來之筆的浪漫境遇。
凌程話落,鍾笛抬手打了他一耳光。這不是見色起意是什麼?她才十八歲,他也不過二十,他哪兒學的這麼多花花腸子?還是他本身就是個花花公子?
可是耳光剛落下,凌程的唇瓣也跟著落下,輕輕的,擦過她的額角。
猝不及防。鍾笛所有的念頭都斷了,幾乎是兩眼一黑,暈眩猶如低血糖。
驚心動魄。除此之外,凌程心裡還有另一個詞兒——此生圓滿。
“剛剛打這麼重,現在怎麼又不推開我了?鍾笛,你也喜歡我。”後一句的語氣如此篤定。
鍾笛不說話。
然後他們自然而然地吻住對方。
隨後凌程又一個人說了好幾句。
“鍾笛,這是我的初吻。”
“不相信?”
“騙你不得好死!”
……
吳萱萱瞪圓了眼睛,亂了呼吸,彷彿接吻的人是她不是鍾笛。明明鍾笛是純敘述,沒加任何修飾詞,也沒描述任何心境,她竟聽得熱血沸騰。
“這不比我追的劇精彩?”
正好午休時間到,鍾笛拿走吳萱萱的飯卡,“我餓了,我先去食堂。”
“你真打他了?”吳萱萱還沉浸在故事情節裡。
鍾笛大步離去。
“伸舌頭了嗎?”這句吳萱萱壓低了聲音。她知道,鍾笛不會給她答案。
她要是有這樣一段故事,有凌程這樣一個前男友,她早拿著大喇叭昭告天下了。
不過女主角不是她,是鍾笛。
是鍾笛,故事才成立。誰會不喜歡剛滿十八歲的純情紅蘋果。
蘋果又如何能逃得掉一個貪食者的兇猛追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