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要留在烏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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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結束之後，碧波早就看到她媽媽打來的18個未接電話。

有點無奈。

最終不得不回家，她需要拿換洗衣物。

按照碧波的猜想，家裡空無一人，為了恭送姑姑回京市，他們肯定在F市最大的烏蘇里江大酒店吃飯呢，何況現在正是晚餐時間。

開啟家門，入戶門對著餐廳，餐廳支起了大圓桌子，坐滿了人，室內正在觥籌交錯。

碧波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父母在家裡招待姑姑和二叔一家人。

“碧波，給你打了十幾遍電話咋就不接呢？”高錦雲臉上帶著怒氣，劈頭蓋臉地問過來。

此刻的碧波，依舊像上次吃飯時那般狼狽，上次哭得眼睛紅腫，這次，跑了一天運動會，髮辮鬆散，前劉海的毛髮立著，被風吹了一天，面板曬黑，同時還一臉的疲倦。

撲哧一聲，二審夏爽忍不住笑了，“碧波，你這是上戰場了嗎？”

“可以這樣說吧，在運動戰場戰鬥了一天。”碧波說話間，目光落在姑姑身上，“姑姑，很抱歉，我回來晚了。這些天一直在村裡忙，事情多，以為您在這裡呆很久呢，今天又參加了一天運動會，本想週末好好陪陪您，聽我媽說，明天您要回京市。要不再呆幾天呢？”

盛晴指了指身旁的空座，和藹的笑著，“碧波，快過來坐，這個位置是特意給你留的，你和碧玉，一左一右，都是我的心頭肉。年輕人嘛，忙工作要緊，京市那面有了點事兒需要回去處理，咱們見面機會多著呢。”

“姐，嚐嚐這個烤鵝，這是我朋友從俄羅斯帶回來的，特別正宗的俄式烤鵝。”說著，用公筷給盛晴夾了幾塊烤鵝。

而後又給碧波夾了一塊，目光落在了她亂蓬蓬的頭髮上，“碧波，自從你考到鄉下上班，真是越來越接地氣了，越來越鄉土了，鄉土風確實很適合鄉下工作，也容易開展工作吧？”

她就差沒直接說她邋邋遢遢，變成了農村人。

碧波苦笑一下，“二審說得對，我會越來越鄉土，我喜歡鄉土氣，鄉下人純樸，而且工作的很舒心。”

“舒心就好。”二叔盛名端起酒杯，開始張羅酒。

酒過三巡，盛晴擔憂的看向碧波，“大侄女，你若工作不隨心，隨時到京市繼續考，別委屈自己，反正你是學霸，不怕考試。大都市總好過窮山溝——”

這話正中了高錦雲下懷，自從碧波考到鄉下上班，物件也黃了，最受打擊的是她。

“碧波，姑姑說得對。不喜歡鄉下就放棄鄉下的工作，去京市再考，反正你年輕，到時候讓那個石磊後悔去吧。”

碧波看著憔悴的母親，心裡很難受，“說實話，最初回來考工作完全是為了石磊，不然也不會放棄京市的教師職業辭職了，如今回來了，工作也考上了，雖然是鄉下，當時我想，只要有石磊在，我就很滿足。如今，物是人非，到烏蘇裡鄉上班的時候我也在想，只要不順心，我就放棄那裡，去京市再考工作。到鄉上工作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給我分派到最難搞定的村子工作，小烏蘇裡村的老村書記退休後，已經被氣走了四任村書記，我接了燙手的山芋。”碧波的眼睛有點溼潤，面對二叔二嬸一家人，她不想說心裡話，但看到憔悴不堪的父母，她不想讓他們擔憂。

夏爽認真聽著，難得碧波淚眼汪汪，從小到大一直爭強好勝處處搶風頭的碧波也有今天，她乾脆放下筷子聽。

碧玉一向拿碧波當競爭對手，看到碧波的慘狀，她的心裡自然是痛快的。

“失戀+村書記的燙手工作，確實，十多天以來，我一直在抗拒，也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要不要放棄這份工作，我有捲土重來的勇氣，但今天，徹底打消了離開烏蘇裡的念頭。”

高錦雲一聽，更加的不解了，幾個人並不插話，都認真聽著。

“今天的運動會，石磊的現女友也是村書記，秋陽集團總裁的女兒邱雅雅，她跟我在運動場上較量，小烏蘇裡村的村民們一直在給我助威，尤其那幾個被稱作壞人的二流子、二愣子，特別賣力氣，他們希望我贏。他們感動到我，小烏蘇裡村是個民風純樸的地方，又是赫哲人的故鄉，但是，他們雖然脫貧了，卻不發達。人生總得有個目標，我的目標就是把小烏蘇裡村建設得像大烏蘇裡村一樣成為標杆村。”說著，碧波抹了把淚。

“碧波，就算你把一個小村子建設好了，能有多大出息！一個小村子能掀起多大風浪來！”夏爽一臉的輕蔑，“不過聽著倒是高大尚。”她滿嘴嘲諷。

高錦雲並不反駁，她也這麼認為，一個小村子能有多大出息，只是這麼多人面前，她也是一個極要臉面的人，她不說什麼，神情越發的落寞，情緒也越發低落下去。

終於二叔盛名開口了，“夏爽你說的不對，你不懂。碧波這叫小中見大，別看小村子，小村子也照樣能出大人物。小村子也有全國勞動模範呢，也有全省先進代表人物，幹工作在哪裡都能幹出色，二叔支援你！別聽你二嬸瞎掰，她根本不懂政治，不懂國家建設處處需要人才。京市是好，大都市你就是個普通人，但在小地方，你未必是普通人，或許你就是個大人物了。”

“二叔，我並不是想當大人物，我只是想實實在在為小烏蘇裡村的村民們做點什麼，他們很可愛，尤其赫哲族，民族文化風俗習慣很多被漢化，怎樣將赫哲文化傳承下去，我有這個責任和擔當。從前只是為了有份工作，現在是一份事業。有了希望和目標，我怎能捨得離開呢。”

“孩子，說得好，希望你說到也能做到。爸爸支援你，即便最終在鄉下紮根了，你成了地道的鄉下人，爸爸也支援你。因為你在做你願意做的事情。而且，我們的國家在邊疆，在像小烏蘇裡村這樣的地方需要注入新鮮血液，需要像你一樣的研究生。”碧波的爸爸盛放顯得很激動。

“只是碧波堂姐，屈才了。”碧玉終於開口，只要她開口，總會讓人心塞。

“烏蘇裡是一片廣闊的土地，並不委屈我。”碧波的眼底劃過一絲快樂的神情。

次日，夏爽開車，二叔一家人送盛晴，但盛晴不放心碧波，到底跑了趟小烏蘇裡村看了看碧波的工作環境才放心。

就在碧波目送家人的汽車消失在村頭，她一臉躊躇滿志地看著遠遠流淌的烏蘇里江，心潮澎湃的時候，婦女主任田野菲的電話打了過來，“碧波，出事兒了，你快回村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