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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去,整座平安鎮,彷彿成了死城一般。二三條野狗循著氣味跑來,約莫見著人多勢眾,又不甘地吠了一聲,一下子掉頭跑開。

“這野狗兒身上,還帶著血腥氣。”邢小九凝聲道,“東家,你說會不會城裡死了人,還沒埋好,便被野狗刨了?”

陳景沒有回話。如今的平安鎮,已經到處狼藉,死人已是常事。為今之計,先尋地方安頓。再聯絡城裡的人手,配合外面袁四橋的人,讓大先生離開這座鎮子。

當然,關於被捕入獄的夏崇,陳景一刻也不想等。

“陳兄,你自小在這長大。你便說,現在往哪去。”

陳景想了想,轉過了頭,看向一臉疲憊的大先生。袁四橋並沒有和他說聯絡的事情,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已經有人在做。

果然,在大先生身邊。那位不苟言笑的死衛,對著陳景點了點頭。

“莫急,我沿途留了記號。城裡的義士,會很快趕來。陳兄弟,不如先尋處地方,暫做休息。”

“正有此意,先跟我走。”

似近非遠,隱約還聽得到營軍巡邏的腳步聲,以及更夫的號子聲。剛走出院子,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聽得幾聲廝殺,卻很快消失殆盡。

仗著熟悉長巷,陳景帶著幾人,繞到了一個偏僻的破院裡。

袁四橋那邊還沒有訊號,這種光景之下,陳景並不敢帶著大先生,貿貿然趕去西城門。

“外頭都是營軍。”那死衛叫黃虎,有辨聽的本事,此時甕聲甕氣地開口。

陳景皺了皺眉。雖然入了城,但整座平安鎮裡,依然是危機重重。才沒有一個時辰的功夫,至少有三撥營軍,在附近巡邏而過。

“大先生,身子如何?”

“無事。”大先生笑著開口,身子依然正襟危坐。唯有旁邊的黃虎,神色一下子變得黯淡。

“東家,你聽外頭。”邢小九走回來,語氣帶著焦急。

等陳景豎起耳朵來聽,才發現在破院的周圍,忽然響起了陣陣打更的梆子聲。

“三更天了……不對,他打了四梆。”在旁的太史青,忽然站起身子,和陳景面面相覷。

三更報時,一慢兩虛,只有三梆。而外頭的更夫,卻多敲了一梆。

要知道,古時的時間參照,白天以日晷為主,而晚上,則由更夫打梆報時。一般來說,如更夫這營生,幾十年如一日,幾乎不會出錯。

死衛黃虎一下子明白,迅速站起身子,掠了出去。不多時,便帶著一個更夫模樣的人,急匆匆走了回來。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更夫李童,見過大先生!”

“有勞義士。”

更夫點點頭,又環顧了左右,打量了陳景幾人。

“幾位稍待,我即可去通傳聚義的人。”

……

陳景原本還擔心,更夫會有問題。但還好,在不久之後,便陸續有十幾個義士,齊齊趕到了破院。

有遮著竹笠的江湖人,有鎮子裡的趕馬伕,有書生士子,有獄卒,連城南的一個老花娘,居然也抓著一柄匕首,跟著趕了過來。

陳景看得出奇。該是怎樣的一股力量,才讓這些人聚在一起。

“陳兄,你可知當初你拾到的木盒,裡面是什麼?”

“是什麼?”

“便是聚義人的名單。”

“為何不燒燬。”

“袁總舵主的意思,他不想讓這些人,生而無名,聚而無義。他說,這些人當得天下英雄,若忘了名字,以後不好祭拜。”

“明白了。”

陳景點了點頭,重新陷入沉思。他現在,需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帶著大先生離開。

還是那句話,袁四橋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若只是從東到西,護送出城,這事情根本不用大費周章的,讓他入局。

或許在袁四橋的心底,還有著某種顧慮。

“陳兄,現在如何做?”

“先等袁總舵主的烽火訊號。”

陳景揉了揉額頭,趁著還有些時間,他並沒有廢話,直接將袁四橋給的黑木牌拿出來,冷靜地放在地上。

“可有獄卒?”在先前的時候,他便看見了兩個獄卒。約莫還在當值,卻一下子跑了過來。

兩個獄卒認出黑木牌,走到陳景身邊拱手。

“捕頭夏崇,如今可在大牢裡?”

兩個獄卒臉色一怔。

“莫問,他也是一名義士。”

“這位兄弟……可是姓陳?”

“正是!”陳景聲音激動。

“那好說了。夏捕頭在牢裡,時常會說起陳兄弟的事情。最近局勢太亂,他還拜託了我,讓我去尋你,交代你幾聲,先趕緊離開平安鎮這裡。”

陳景垂頭,眼睛發紅。在他的印象中,夏崇一直都像兄長一樣,對他循循誘導。

說話的獄卒笑了聲,忽然走了出去。約莫在小半個時辰後,才重新回來,昏色下,還攙扶著一個趔趄的人影。

只看到那個人影,陳景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被攙扶的人,正是夏崇。此時穿著牢服,渾身都是血跡,雙手十指,如太史青所言,已經被竹刀挑了甲蓋,艱難地虛張著。

“陳兄弟……”夏崇抬起了頭,眸子裡依然有光,衝著陳景,擠出了一絲笑容。

“夏捕頭,先坐下。”

“我等二人,向來知曉夏捕頭的大義。那許陵君被拂了臉面,想著將夏捕頭在牢裡打死。我等想辦法保了下來。我擅長口技,這一次要去聚義,便假傳上頭將軍之命,又殺了三個礙事的獄卒,將夏捕頭救了出來。”

“多謝。”陳景鬆了一口氣,扶著夏崇,坐到了角落裡。他已經有計劃,等護送大先生離開鎮子,便想辦法帶著夏崇回馬場,哪怕花費千兩銀子,都要給夏崇換一個身份,安穩地活著。

“若陳兄弟有難,我大抵還能握刀的……”夏崇咳了聲,身子便無力地癱下,重新昏了過去。

陳景剛要解下袍子。

卻發現,旁邊已經有一雙枯瘦的手,將一件大氅,遮在了夏崇身上。

他回過頭,看見了大先生疲憊且瘦削的臉龐。

“這世道里,敢去爭道理的人,都算得一場英雄。”大先生沉默了下開口。

陳景抱拳。

在破院裡,另外的十幾個人,也紛紛昂起了頭。便如他們,在人生裡,約莫都遇到過各種事情,看過人間的腐朽。才會吊著腦袋,才會撿了刀,才會想保住王朝的最後一盞明燈,立於天地之間。

“陳景,你可知我的名兒?”大先生靜坐下來,裹了裹身上的衣袍。

“不知。”

“我父是個佃農,並無任何的學識,我出生那一年,為了省五十文的墨口費。他抱著我去了村頭的老爺家,想讓人幫著取名。”

“佃農之子,在他們的眼裡,便如牲口犢子,不值一提。最後,我得了一個趙生牛的名字。我能想象得到,取這名字的時候,他們笑得有多快活。趙家有子,此生為牛。”

大先生平靜開口,聲音不緊不慢。

“很多人都說,我趙生牛這一生,該像我父一樣,做個老老實實的佃戶,莫要學人去讀書,去赴考。但我偏偏逆天改命,走到了這一步。”

“大先生為何不改名諱?”

大先生笑了笑,“為何要改,農人之子,又並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心中有希望,萬事可期。”

“我曾與一友人相談,說過類似的話。”

“如今的大冉王朝,已經滿目瘡痍,處處是死地,無了陽光,也無了人間清風。”

隔了一會,大先生再仰起頭,眼眸裡有了漫天繁星。他拂袖抬手,指去了頭頂的夜空。

“但這天下,這人間,這廟堂與江湖,能讓你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唯有心中的那股希望,如火燭不熄,如大火燎原,如星光萬里!”

“吼!”

只頓了頓,院子裡的人,喉頭一滾,發出陣陣的怒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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