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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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慌亂。
目測玻璃上的彈孔在離地兩米左右的高度，而書架上的彈著點也在兩米多一些的位置，粗略觀察，子彈的兩個彈著點之間幾乎沒有高度差。
觀察彈道最大的作用，是判斷子彈是從哪裡飛來的，甚至可以大概的反推出射手的位置。
窗戶上的彈孔距離地面有兩米，這個位置很高了，就算有人把槍舉過頭頂射擊，也不會是這個高度先擊中玻璃，所以如果子彈就是從窗外發射的，或者發射的很近，那麼彈道應該有明顯變化才對的。
高光不熟悉別墅附近的地形，所以他無從判斷子彈到底是從哪裡打來的，但是看到彈孔，再看到書架上的碎屑飛舞，他的大腦下意識的做出了判斷，子彈是從遠處打來的，趴在地上就不會有危險。
所以高光先把索菲亞推到了地上，怕索菲亞在慌亂中起身亂跑，那就用手先按住她，先躲過第一輪的射擊，並大聲呼喊遇襲，提醒別人臥倒就會安全。
這樣的反應是否正確高光沒有想過，因為他還沒有特別豐富的經驗能確定自己的應對方式都是正確的，他是隻按照自己的認知和知識儲備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而已。
索菲亞一臉的驚恐，她下意識的抓住了高光按著的手。
高光看向了玻璃，發現巨大的落地窗上沒有出現新的彈孔後，立刻掙脫了索菲亞的手，低聲道：“爬出去，快！”
最安全的方式是匍匐前進離開房間，就算是跪著在地上爬行也可以，但是索菲亞顯然不想爬出去，她翻身想要站起來，於是高光只能用手按著她的頭，讓索菲亞彎著腰衝向了房門。
高光擋在了索菲亞身後，把索菲亞推出了書房，然後他就看到邁克一臉驚恐的抱著路易。
路易被邁克雙手舉起了胸前，他的腿還在胡亂的蹬著，大喊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雷納託也出來了，他身邊簇擁著好幾個人，丹尼就跟在雷納託的身邊。
丹尼看上去很澹定的樣子，他舉起了右手，大聲道：“不用恐慌，槍手至少在一千米之外，帶薩尼維爾先生去沒有窗戶的房間，至少去另一邊。”
雷納託看上去非常氣憤，但他完全沒有恐慌的意思，隨手推開幾乎貼在他身上的保鏢，沉聲道：“去餐廳，哪裡會安全。”
書房在南側，也就是有陽光的一面，餐廳在北側，如果不是被人包圍了的話，那麼子彈肯定是打不到餐廳裡去的。
一群人簇擁著雷納託開始向餐廳移動，高光自然要帶著索菲亞過去，邁克放下了路易，雷納託指向了路易，大聲道：“過來，沒事的，不要害怕。”
路易飛快的朝著他爸爸跑了過去，而索菲亞卻是緊緊的抓著高光的胳膊沒有鬆手的意思。
雷納託看向了索菲亞，他招手道：“索菲亞，不要害怕，過來。”
索菲亞過去了，但問題是她沒放開高光的胳膊，她是要扯著高光一起走向她的爸爸。
雷納託沒有注意到，可丹尼卻是微微色變，然後他立刻大聲道：“不要聚在一起，薩尼維爾先生，不要聚攏在一起，分散一些。”
丹尼好像有些越俎代庖了，但是在眼下的混亂中，他的提醒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高光注意到了丹尼那驚愕而略帶些憤怒和恐慌的眼神，就只是一瞬，但他真的從丹尼的眼裡讀出了很多意味，於是他在思索自己做錯了什麼之後，恍然大悟，並立刻不動聲色的掙脫了索菲亞的手。
高光依然跟在了索菲亞的身後，但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離，然後他們都到了餐廳，幾個被保護的人坐了下去，而保鏢們自然是散開以防不測。
雷納託坐定之後，他想摟著自己的兒子，卻被路易不耐煩的掙脫，然後他才一臉憤怒的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格拉耶夫那個瘋子打過來了嗎？”
丹尼立刻道：“不是，開槍的人至少在一公里外，使用大口徑狙擊步槍朝這邊射擊，如果格拉耶夫真的想強攻進來，他是不會採用這種方式的，在我看來，這更像是格拉耶夫在嚇唬你，他試圖讓你離開這棟房子，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對你下手。”
羅伯特立刻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該離開這裡，就在這裡等嗎？”
“如果可以的話，留在這裡更安全。”
說完之後，丹尼毫不遲疑的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和格拉耶夫之間的事了，格拉耶夫這麼做是在對抗美國，他沒有時間了，所以他會更加的瘋狂，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好，fbi會解決格拉耶夫的。”
羅伯特身上的電話響了，他接了電話，很快就道：“是的，請你們快一些，絕對不能再發生這種事了。”
掛了電話，羅伯特低聲道：“拉夫倫特警告我們絕對不許向格拉耶夫發起報復，警方已經派了兩架直升機，上面有大型熱成像搜尋，他們會搜查周圍的每一寸土地，確保我們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危險，但是，拉夫倫特要求我們最好轉移去更安全的地方，他說會安排人手護送我們離開的。”
雷納託低聲嘆了口氣，道：“比佛利山莊的業主們都很厲害，格拉耶夫，他成功的把我趕出去了。”
高光本以為格拉耶夫的動作是敲山震虎，或者叫打草驚蛇也行，總之就是要用這種沒有太大威脅，但確實很嚇人，也很煩人的攻擊來迫使雷納託逃離這裡。
但是現在看來想的還是簡單了，格拉耶夫的做法根本就是雙管齊下，就算不能把雷納託嚇跑，也要強迫比佛利山莊的業主們逼著雷納託離開。
雷納託是很有錢，但是比佛利山莊的業主們各個都有錢，而且還有名有權有勢。
本來是治安最好的社群，是全美國全世界都最貴的社群，但要是陷入了持續不斷地槍擊和爆炸，那比佛利山莊的房價就該下跌了。
所以這幫最強業主只需要稍微施壓，雷納託都留不下來。
格拉耶夫可能確實是瘋了，但他不傻，一套連招使出來，逼得雷納託不走也得走了。
丹尼明白其中的關鍵，但是他沒辦法解決，格拉耶夫用的是陽謀，而陽謀就是光明正大的幹，不怕被人看穿。
羅伯特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他對著雷納託道：“先生，被迫離開不如主動離開，格拉耶夫很可能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設定了埋伏，再多人護送也不安全，不如直接乘坐直升機走好了。”
雷納託點了點頭，道：“唔，可以乘坐直升機離開。”
“不行！”
丹尼站了起來，他一臉嚴肅的道：“絕對不能乘坐直升機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守在這裡，不要理會任何人，這是你的房子，其他業主無權把你趕出去，薩爾維尼先生！就算是強行賴在這裡，你也不能離開！”
羅伯特似乎是生氣了，但他只是沒了笑容，依然很平靜的道：“為什麼。”
丹尼不是想表現自己，他也不是想吵架，所以他壓低了聲音，很誠懇的道：“如果格拉耶夫要用防空導彈呢？如果他有行動式防空導彈呢？這裡四周都是房子，你們不可能檢查所有地方，警察也不可能搜查每一棟……”
羅伯特急聲道：“這裡是美國！格拉耶夫去哪裡搞防空導彈！”
羅伯特有些急了，而丹尼卻是深吸了口氣，道：“夥計，你做生意太久了，薩爾維尼先生，你們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丹尼攤開了手，他一臉凝重的道：“國際黑市上，一套毒刺便攜防空導彈只需要十五萬美元，一套薩姆7只需要五萬美元！一套針s防空導彈只需要十萬美元，但在大部分時候，這些導彈都是免費提供的，想要免費搞到也很容易，但你們知道運到美國本土後值多少錢嗎？五十萬，整整五十萬美元！軍火販子太黑了！”
丹尼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吐槽軍火販子有多麼黑，他口風一轉，很平靜的道：“可你們憑什麼認為格拉耶夫買不起五十萬一套的防空導彈！憑什麼！”
沒人說話，雷納託伸手按住了額頭，羅伯特也是無力的搖頭之後，低聲道：“照你這麼說的話，格拉耶夫在遠處用火箭筒打我們又怎麼辦？”
丹尼毫不遲疑的道：“這棟房子是鋼筋混凝土建成的，相信我，就算格拉耶夫有火箭筒，有反坦克導彈，也不會對這房子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直升機不一樣，直升機中一發導彈就墜毀，墜毀就完了！”
說完後，丹尼很誠懇的道：“你想要格拉耶夫的命，可格拉耶夫只想拉你一起死，薩爾維尼先生，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雷納託嘆了口氣，他顯得有些無奈，道：“你說的有道理，可如果我真的就是賴著不走，那我就得罪了這裡所有人，丹尼，那樣我的生意就完了，我會破產的。”
丹尼是從作戰的角度出發的，所以他沒錯，但是在某種意義上破產比死亡更可怕，所以聽到雷納託的回答後，他短暫的愣了一下，隨即就一聲輕嘆道：“好吧，我明白了，請給我一張地圖。”
羅伯特打了個響指，馬上有人送上了一臺膝上型電腦，羅伯特翻開電腦，道：“有衛星地圖。”
丹尼注視著衛星地圖，他看了一會兒，伸手在螢幕上指著一片區域道：“槍手在這裡，一定在，但是這個已經沒有了意義，重要的是離開這這山頂別墅區只有兩條線路。”
滿臉痛苦地搖了搖頭，丹尼低聲道：“這是最麻煩的地形，四周都是建築，道路卻只有兩條，想要設伏太簡單了。”
雷納託低聲道：“陸路不好走，那就坐直升機好了，大不了多來幾架，這樣也不行嗎？”
丹尼苦笑了起來，道：“可以，多準備幾架直升機，按照戰場撤離的模式，多方向，多架次，直升機超低空飛行以樹梢高度進入，那麼格拉耶夫在附近某棟房子裡有埋伏也很難打下來，但是我有個問題，你能找到合格的飛行員嗎？如果你能找到合格的飛行員，你能申請到航線嗎？這裡是比佛利山莊，航空局有可能允許直升機以高度危險的方式這樣飛嗎？”
丹尼問完了，雷納託和羅伯特啞口無言。
“先生，想要離開這裡真的很簡單，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讓你和孩子們安全離開，但問題是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敢讓你冒險啊。”
極是無奈的道出了困境的源頭，丹尼伸手在螢幕上一指，道：“最保險的辦法，顯然警方的直升機檢查附近有沒有可疑人員砸活動，然後，跟fbi說要乘坐直升機離開，但是等直升機降落後，我們把所有的車分散開，三輛車一組，分頭離開這裡，讓格拉耶夫就算有埋伏，也無法確定薩爾維尼先生在那輛車上。”
一個簡單的疑兵之計，但是除非格拉耶夫把臥底派到了雷納託身邊，比如羅伯特和索菲亞這個親密的程度，否則他不會準確的掌握雷納託的行蹤。
百分百安全是不可能了，但是照丹尼的安排，高光覺得安全程度已經夠高了，完全在可以接受的程度。
雷納託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他點頭道：“可以，就這樣辦吧。”
丹尼點頭道：“薩尼維爾先生，我建議你和孩子們分開。”
雷納託皺起了眉頭，但是很快，他點頭道：“唔，還是分開好。”
丹尼馬上道：“開始行動吧，聯絡警方和fbi，請他們幫忙，就說我們要乘坐直升機離開，你們全都換衣服，薩爾維尼先生，請換上和我們的人一樣的衣服，唔，路易的特徵是最明顯的，得想個辦法偽裝彌補一下。”
看向了索菲亞，丹尼伸手道：“請把你的長頭髮盤起來，帶個帽子，換上一身戰鬥裝束，你們都帶上步槍，這樣更像是安保人員。”
丹尼的安排很具體，而索菲亞卻是轉身，他看了看高光，低聲道：“要分頭走，那我跟你一輛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