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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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籠罩著一層灰暗的詭異霧氣，如高塔般林立的煙筒中噴出蘊含著災厄沉澱的黑煙，鋼鐵鑄造而成的宏偉王國屹立於這片深淵之土。
蒸汽轟鳴，齒輪轉動，宛如星辰殘骸般巨大的鋼鐵熔爐晝夜燃燒，為國都提供動力，大地深處迴盪著爐芯執行帶來的轟響，散熱孔裡源源不斷地噴出恐怖焚風，令這一整層遼闊深淵的溫度常年保持在高溫狀態。
一個個鋼鐵生物操縱著大型機器，將剛開採出來的整座礦山傾倒而下。
鋼鐵移動的轟鳴中，足有十公里龐大的鐵籠緩緩移動到熔爐上方，下一秒，鐵籠開啟，伴隨著響徹地獄的淒厲慘叫，絕望蔓延，數不清的深淵魔物如雨點般墜落，變為柴火。
熔爐燃燒所需的薪柴百分之七十是從深淵中開採出的礦石，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是一支支深淵族群。
國都深處，巍峨不朽的宮殿中。
一道身影坐在由無數稀世金屬打造成的王座上，那是一副黑色鎧甲，反射著令世間一切生命都感受到冰冷的寒光，鐵鑄的面孔莊嚴肅穆，宛如一位帝王俯瞰塵世。
王座的椅背稜角飛揚，向上伸展，形成的尖刺彷佛銳利的劍鋒般指向天空，氣勢凜然。
鋼鐵神國的永世之君，無盡地獄的至上存在，人世曾經的神明，深淵如今的霸主。
——萬鋼之神！
“事情辦完了。”
長久的寂靜被一道聲音打破，冰冷的殿堂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虛影，她沒有固定形體，而是每時每刻都變化著外貌。
人類男性、人類女性、貓、狗、鳥、魚、獸、深海觸手怪、乃至更加怪異的各種深淵魔物……
無一例外，那些外貌在各自的族群中皆為至美，有著致命的魅惑力，她身上散發著一種聖潔的朦朧光芒，所到之處的所有生靈皆會陷入無止境的狂歡，迎接極致的歡愉。
——深淵王者·歡愉之主！
“我得到訊息了，尹芙琳想要什麼報酬？”萬鋼之神冷澹的詢問。
“一支供她發洩的深淵族群即可。”不斷變幻著身形的歡愉之主輕笑道。
“可。”萬鋼之神頷首。
僅僅是一支深淵族群而已，很划算的交易。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關注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歡愉之主這時發問。
“我在為戰爭做準備。”
鋼鐵王座上的暴君眼童中對映出猩紅的光芒：“你應該很清楚，深淵的活躍期就快到了，地獄將在虛空中開拓，擺在我們面前的會是一片嶄新的富饒土地。”
那將是開疆擴土的最好時期。
她要建立一個永恆不朽的輝煌王國，必然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而弒神兵器，那件死物的身體裡，有她需要的權柄。
“況且，你不瞭解人類。”
萬鋼之神說：“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弒神兵器計劃。要說天底下什麼東西野心最大，我只會回答是群星會里的那些首席科學家，他們異想天開到想製造出一個集人世智慧結晶於一身的殺戮機器，用來弒殺神明，摧毀深淵。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異想天開往往都會變成現實，弒神兵器在未來必將會是一大威脅。”
“這是不可能的。”歡愉之主嗤笑。
只是死物的機器怎麼可能弒殺至高無上的神明，更別提摧毀深淵了。
前段時間，群星會動用湮滅巨炮，戰神、風暴之神同時出手，也只是擊傷混沌之王。
想要弒殺一位神明，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或許吧。”萬鋼之神沒有再過多解釋。
但她非常清楚群星會到底在謀劃些什麼禁忌。
當歡愉之主的投影逐漸消失，冰冷的鋼鐵殿堂便陷入沉寂。
而在漫長的寂靜中，來自鋼鐵暴君的命令已然下達至前方戰線。
無止境的殺戮，無止境的死亡，無止境的掠奪……不知道多少層深淵在至上者的意志下淪陷於戰火，悍不畏死的鋼鐵軍團投入了狂熱的征戰，鐵蹄殘酷地踐踏著每一寸深淵之土。
她要戰爭！
她要建立萬世偉業！
神明不朽，只要她還存在一日，這份野心就會暴虐地蹂躪深淵與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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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應該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辦公室裡，周塵看著還熱乎的檔案，開始嫻熟的甩鍋：“我又不是嘴強王者，怎麼可能三兩句話就把弒神兵器聊到覺醒，一定是惡魔的陰謀！”
姜澈瞥了他一眼，澹然的說：“弒神兵器覺醒個體意識是遲早的事情，沒人會追究你的責任，與其糾結這個，不如先編一編你那把詛咒之刃是怎麼來的。”
“哦，那個啊，赫爾墨斯給的。”周塵臉不紅心不跳，直接給不見音訊的赫爾墨斯扣上了一口黑鍋，“他拿到鍛造之錘後，就把命定之死的碎片打造成了詛咒之刃，說是給勇者的嘉獎。
對了，我不小心看到機密的事，也沒人追究？”
當時弒神兵器檢測到同源訊號波動，開啟任意門過來的時候，他一不小心看到了任意門那頭的一堆加冕之王。這麼多五階聚集在一起，還是在天寒地凍的極寒之地，估計是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
姜澈隨口道：“那件事算不上什麼機密，北極有個禁區能量極度活躍，疑似快要解封，他們是被調遣過去防備的。
赫爾墨斯以前進去過那個禁區，說裡面有隻五階冰龍，掌握著冰霜領域的權柄，可以宰了給冬之王補補。”
聽到這話，周塵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地，不用背鍋就是好事。
他心情愉悅地繼續翻看資料，裡面還記錄了秦旭的記憶，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晰描述了出來。
在失去女兒後，秦旭悲痛萬分，他遊歷各國，嘗試了許多辦法都無法讓秦朵朵復活，正當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一隻惡魔主動找上門來，聲稱自己能復活他女兒，最終，走投無路的秦旭與其簽訂了契約。
契約的內容很有惡趣味：秦旭需要尋找和秦朵朵相貌相似的女人，與她們發生關係，建立所謂的主僕契約，等湊齊與秦朵朵相似的臉部器官後，惡魔就會復活秦朵朵。
惡魔給出的理由是，她是慾望與繁衍惡魔，交配行為產生的“能量”會讓她感到歡愉，也能成為她的力量。
秦旭只能照做，不斷尋找合適的目標。
在這個過程中，秦旭的潛意識被逐漸影響，一開始他還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齒，感到鄙夷，但沒過幾天，他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變得越來越強欲。
而在看到慾望惡魔自作主張往秦朵朵身體裡新增弒神兵器的碎片後，周塵皺起眉，捏著下巴沉吟片刻：
“慾望惡魔的最終目標其實是弒神兵器？”
“不，準確的說，最開始的時候，慾望惡魔尹芙琳的確是想幫秦旭復活女兒，然後看著秦旭控制不住慾望，強行與秦朵朵發生超越倫理的關係，再欣賞他們的各種反應，這種事情慾望惡魔已經做過無數次，樂此不疲。”
姜澈繼續道：“但是，金竹大戰後，慾望惡魔的目標就變了，因為它撿到了源自弒神兵器的核心碎片，只要稍加操作，就能引來弒神兵器。”
說到這，她看向周塵：“你對弒神兵器有什麼看法？”
“危險。”
周塵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作為一個人工智慧，只要她花五分鐘時間看完整個網際網路，說不定就會大開殺戒毀滅人類。”
姜澈頷首：“弒神兵器擁有過於強大的力量，一旦失控，造成的災難將十分可怕。所以慾望惡魔，不，應該說是深淵裡的某些傢伙，它們策劃了這場行動，想要讓弒神兵器加速覺醒個體意識。
人的三觀很容易受到外來事物的影響而改變，更何況是弒神兵器這種真正誕生還不到一個月、剛剛獲得自我意識的‘嬰兒’，只要幾句話，就能在她心中埋下災厄的種子。”
“群星會應該有辦法吧？”
“這是當然，我們能想到的，弒神兵器專案組的那些首席科學家們自然也能想到，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開始給弒神兵器做心理輔導和兒童早教了。”
姜澈喝光杯中的咖啡：“這件事情不用我們操心，你趕緊去把報告趕出來。”
“……姐，姜姐，我不想寫報告，求求你幫我寫了吧。”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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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會總部。
古色古香的房間中，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對面則是剛從行動中歸來的弒神兵器，脫下一身戰甲後，她看起來就像是個鄰家大姐姐。
“我猜你有很多問題，你想先問哪一個？”唐老太太問。
弒神兵器想了想：“那個腐化者說，我是您女兒的替代品？”
“在弒神兵器專案的草創時期，我的確有這種打算，想要造出一個和我女兒一模一樣的機器人陪我，呵，在這一點上，我倒是和那個秦旭一樣瘋狂。”
老太太露出自嘲的笑容：“但是到了後來，在四十年夜以繼日的研究中，我的想法被逐漸改變。
我在你身上傾注了畢生心血，在實驗室裡研究你的時間比我女兒的年紀都大，在我眼裡，你早就是一個嶄新的生命。”
弒神兵器認真聽完：“能讓我看看她的照片嗎？”
老太太指向旁邊的辦公桌，那裡有一張相框。
弒神兵器伸手虛抓，將相框攝入手中，照片裡是年近四十的唐珏，還有一個笑容甜美，有小酒窩的女生。
她另一隻手召出一面鏡子，反覆打量起來，然後認真說道：
“看起來不是很像，我比她更漂亮。”
唐老太太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你竟然還會攀比相貌……哈哈哈哈，你們當然不像，我都說了，在我眼裡，你已經是一個嶄新的生命。”
“那……您能給我一個名字嗎？”
弒神兵器小心翼翼地詢問，表情和語氣中都帶著明顯的希冀。
“你想要什麼型別的名字？”唐老太太說。
弒神兵器思考了下：“正常一點就好。只要不是像‘張三’、‘李四’、‘張偉’、‘李狗蛋’、‘無敵暴龍戰神’、‘爺傲奈我何’、‘我啲惢止想屬於你’這種，我都能接受。”
“……”
沉默中，唐老太太摘下老花鏡，揉了揉麵龐：“這是你學到的幽默感？”
“嗯嗯。”弒神兵器一本正經地點頭，“在你們斷我網線之前，我已經下載了網路上的梗庫，這樣我就不怕接不住梗了。”
唐老太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只能搖頭苦笑。
“唐凌。這個名字怎麼樣？”她說。
弒神兵器露出笑容：“很好聽，我很喜歡。”
“那你以後就叫唐凌了。”唐老太太慈祥微笑，手腕上的手錶忽然響起一聲提示，她笑呵呵道：
“育兒教育班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去上課了。”
“？”唐凌歪頭，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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