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餘韻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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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熟的食材與已經燉煮完全的食材，同樣沉浮在那淡雅的微黃湯汁當中，藥材的香氣不斷的擴散。
形成一股如同煙霧般的蜃景。
無數的男女彷彿在那一瞬間，滄海桑田也跨越，世間海角天涯也咫尺，那無數年的分隔，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完滿。
被傳唱的歌謠響起，在耳畔迴盪。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光華閃爍，浮現於楊太真面前的是那個早就模糊的人影，如影子一般，在帶給了她盛世貴妃的身份一樣，也昭示著兩人感情的複雜。
‘三郎...’
心中默唸著那個人的名諱，很快楊太真面前的景象又再次變動。
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她了。
即便是廚境異像，也並沒有能影響到這位太真娘娘太久，反而很快的就讓她清醒過來。
她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欣然和釋懷，看向清秋院惠那端著的那一碗料理的時候，也多了一點喜意。
因為可以肯定，她需要的東西，光靠趙扶余的這道料理，便已經足夠了！
見到清秋院惠那還沉浸在那廚境異像當中，趙扶余上前一步，取過了她手中的碗，放在了楊太真的面前。
“完整的‘天有比翼，十全人間’，太真娘娘再試試看。”
撇了一眼趙扶余，楊太真當然知道這小傢伙是什麼心思，不過也就只有這樣而已了。
玉手一動，就端起了那一碗如今似乎隱隱有著一縷金色光輝流轉的料理。
“太自以為是了。”
“你也是，當年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面上的輕笑僵在當場，趙扶余還準備說些什麼，可那位太真娘娘的心思便已經全部被那料理牽引而去了，他也只好退了開去。
心中好奇楊太真口裡那‘自以為是’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
十種珍奇的食材，與鴛鴦鴿子湯底相遇，僅僅是一點點薄鹽調味，可幻化出的香氣，卻彷彿無止無盡一般的誘人。
即便是楊太真這樣已經經歷過不知道多少美味佳餚，在如今的世代甚至被稱為龍廚的料理人，當時也不過是她皇家御膳的一員。
可即便如此，趙扶余的料理依舊能夠給她相當多的驚喜。
之前光是品嚐那五種半生的膾，便已經體現出了不斷遞進的極致美味，那是融匯了山海的精粹。
可如今這一碗裡，又何止是山海？
天空，大地，湖泊，海洋無數的美味都融匯於一齊，那種馥郁的美味，還未臨舌，便已經讓太真娘娘忍不住的開始加速的分泌唾液。
入口的是鮮甜，極致的鮮甜，衝擊性的海味鮮甜，就隱藏在了那藥膳的香氣之後。
鴛鴦鴿子湯搭配許多的藥材形成的類似於藥膳的湯底，那股味道恰當的去掉了諸多食材的腥味，騷味，也將更多的甘甜賦予其間。
美妙的鮮甜，極致的甘甜，絲毫不會覺得讓舌頭經受了什麼衝擊，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溫潤浪潮，彷彿薄紗滑過了整個身體。
濃郁，醇厚卻也格外的淡雅。
好的湯汁，就是濃郁卻不油膩，清淡卻味道厚重。
很顯然，這一碗裡的湯汁就做到了。
加上後面五種食材被湯汁的熱度燙熟，慢慢釋放出的新鮮的鮮甜，又將鮮美甘甜的層次往上跳躍了一個層級。
從極致到了一種近乎於無可比擬的程度。
最關鍵的是那看似不起眼的‘草芽’，明明只是好像茭白般的山野食材，在這無數的高階食材當中，偏偏奇峰突兀。
那種清脆，鮮甜的多汁口感，讓濃郁的味道里充滿了清新的風氣。
就好像一縷環繞在山間的清風，來到了瓊樓玉宇之中，不但沒有破壞這裡的奢華高貴，反倒是憑添了一絲趣味。
在舌尖的拉扯徘徊，竟讓楊太真也不禁嘴角盡是笑意。
‘五珍匯聚鴛鴦汁，五味容納山海奇。’
可以說，光是這一道料理便是放在盛朝之中，也足以成為叫人大加讚賞的精品。
“以你的廚藝，能烹飪出這道料理。”
“也是天時地利人和，與靈光一閃的結果了。”
作為盛朝貴妃，楊太真怎麼會不知道，現在自己吃的這道料理，除了廚境異像的加持外，本身的等級也已經瀕臨了一個趙扶余如今廚藝還遠未涉及的地步？
但這種靈光一閃的機會並不多，還不是趙扶余真實的料理水平，所以她也僅僅是感嘆一下，也許是她與趙扶余真的因緣不淺。
這次，她還真是受了趙扶余不小的人情。
可以說，這一道料理蘊含的力量，足夠她完整的蛻變，屆時再見面的時候，說不定趙扶余也會驚訝。
‘既然如此...’
‘吾的這些舊軀也沒有作用了。’
朱唇輕咬間，這位太真娘娘便有了決斷。
一道五色的霞光蔓延開來，一瞬間便凍結了這片小小維度。
很快，伴隨著趙扶余帶著驚異的清醒過來。
剛剛還坐在他面前的楊太真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只有他的胸口處，彷彿多了些什麼般的有些微微的溫熱。
而他的手機裡也多了好幾條資訊，便是在介紹最近一段時間裡，許多的暴病而亡的死者，新聞裡也在告誡大家要注意身體，不要過度的勞累。
“這是怎麼回事？”
翻看了一會自己的手機，趙扶余自然明白這就是那位太真娘娘要告訴他的事情，可是這麼就忽然消失離開，可不是那位一貫的做法。
想了一會沒有什麼頭緒後，他也懶得理會了。
反正以那位的本領，她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別指望他這麼個小小的特廚了。
招呼了一下還呆愣著，兩頰微微泛紅的清秋院惠那，已經耽擱不少時間的趙扶余便轉身回了後院，開始準備休息。
於此同時，在一片無數的光華流轉的空間當中。
趙扶余正疑惑去向的太真娘娘，周身竟然好似瓷片崩碎一般，片片龜裂開來。
無數翻飛的碎塊，形成了飛絮，化為了絲線，構成了繭房，逐漸把不斷踏步進入這片空間深處的楊太真包裹。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心中迴盪著一首如今最符合楊太真心湖情境的詩句，那些過往都已經成為逝去，這位盛朝貴妃即將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再現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