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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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西把三四頁的建議書交給我的時候，我整個人挺意外的。
不得不說，小姑娘在某些方面，比我想象中努力。
畢竟從格式和排版來說，這份建議書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但當我看完整個建議書的內容之後，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整個建議書都圍繞在我們遊戲裡虛擬的可談戀愛的四個男主人公上。
她在建議書裡寫道，人物形象決定了使用者的充值量，男主的外貌是重中之重。
而一個專案還沒完成過的林西西，覺得我們的男主形象不夠完美，提議重新繪製。
這是她提的第一點。
這一點我倒是並不意外，畢竟各花入各眼，她先前就做過類似的事，我也能理解，可她的另一條建議，居然是要我們把其中之一的男主，也就是金融系舔狗男神的人設換了。
換成高嶺之花的形象。
舔狗變學神，而學神的整體形象，跟周寒之，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舔狗的背景設定容易影射到寒之的形象，”林西西在建議書裡是這麼寫的，“不利於榮域集團對外的形象展示，需要更改。”
一副榮域董事長太太的口吻。
挺強勢的。
我合上建議書，瞄了林西西一眼，說：“建議書寫得很認真，但林經理，如果你仔細查閱過專案書的話，就該知道，我們立項時，是得到周總首肯的。”
我在間接地告訴她，周寒之並沒有覺得金融系舔狗的男主人設有問題。
林西西神色一滯，頓了兩秒後說：“南絮姐，當初寒之學長是為了替我找專案應付學校，事發突然，恰好又與你是舊識，這才達成了我們彼此的合作，但……”
她微微抬高了語調，又說：“專案書的具體內容，可能寒之壓根沒看。”
她嗓音軟糯，大大的眼睛裡還含著些許笑意，怎麼看，也不像是故意挑刺。
仔細一想，她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而林西西作為公司的遊戲策劃，既然提了這兩條建議，我們就不可能視而不見。
即便這兩條建議對我們而言是畫蛇添足，但她背後站著的，是周寒之。
無形中，我感到了一股壓力。
於是我跟她說：“林經理，不急的話，容許我跟吳總先討論討論。”
吳凌說過，職場上的事，萬不得已時，還有一個拖字訣。
但林西西似乎不打算給我這個機會，笑眯眯道：“可以啊南絮姐，我也想參與討論呢，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叫上寒之。”
寒之寒之，又是周寒之，看來，林西西是鐵了心要我們在這兩條建議上儘快給出回饋了。
“不急，”我和聲回應，“周總事忙，這點小事我們可以先內部討論，免得讓榮域董事會的那群人覺得，我們連這點小事都要麻煩他們。”
“哦。”提到榮域董事會，林西西態度沒那麼強硬了，她耷拉著眼皮，小聲道：“那聽南絮姐的。”
討論至此結束，看著小姑娘興致懨懨地回了辦公室，我閉上眼，輕輕的舒了口氣。
這要是給周寒之瞧見了，不由得覺得我們欺負她的小心肝？
我隱約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我將建議書遞給了吳凌，她看完後撇了撇嘴，說：“我就知道，晚宴的事沒那麼容易了結。”
我盯著她，沒說話。
她看著我，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扣著桌面，說：“她這是不滿你在宴會上出盡風頭，給你找事來了。”
我就事論事：“可這件事放到周寒之面前，他會覺得小姑娘很有上進心。”
吳凌也看出了這一點，煩躁道：“但凡她仔細讀過專案書，就該知道她要求的高嶺之花人設已經給了藝術系男主，你說，一款遊戲裡怎麼能有兩個學神，這不是跟鬧著玩似的？”
林西西當然不會跟我們講什麼遊戲人物形象重疊這種事。
吳凌聞聲後抓耳撓腮：“這事還必須得給個說法是吧？”
我們果然很有默契。
“你既然提了，想必已經想到了應對措施？”
吳凌還真高看我了。
林西西的這兩條建議，如果我們直接否決，只怕又要鬧到周寒之那裡，但不解決，又顯得我們沒把她這個策劃經理放在眼裡，左右都很為難。
挺棘手的。
“林西西只怕也想到了這一點，”吳凌託著下巴，思忖道：“遊戲人設和形象是我們立項前就已經敲定好的，她這個手伸得太長了，照我看，她替榮域維護形象是假，只怕是想借這個機會跟我們博弈呢。”
吳凌覺得林西西心思太深，她當下做決斷：“你我都清楚人物形象關係到整個遊戲的整體脈絡，改是不可能改的，不然傳出去，我們兩個專案負責人，豈不是被一個沒畢業的小姑娘牽著鼻子走？”
我還真沒吳凌想得這麼多，但我認同她的說法，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這個討論結果合理化地告訴林西西。
“先拖兩天，”吳凌看著我，說：“看看林西西的態度。”
我沒反對，又聽到吳凌話鋒一轉，問：“不過南絮，你真的，被劍橋錄取了？”
“不像？”
吳凌瞄著我，疑惑道：“我就在想，你那麼喜歡程式設計，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怎麼就放棄了？”
腕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我自嘲道：“那時，大概戀愛腦晚期吧。”
吳凌接話：“現在呢？”
現在，病已經好了。
我們想拖，可林西西這次並沒有給我們機會，這不，只隔了一天，她又找到了我。
“南絮姐，你跟吳總討論得怎麼樣了？”
我心平氣和：“還在討論中。”
“這樣啊。”小姑娘聲線很低，顯然很失望。
我只能略作安撫：“遊戲中人物形象是重中之重，林經理，我們需要些時間。”
林西西眉眼彎彎：“那我就再等等。”
我自詡應付得還不錯，但午休還沒過，周寒之的電話卻突兀地插了進來。
他上來便語氣不善：“麻煩孟經理跟吳總馬上來榮域一趟。”
他說得很官方，卻明顯是在給我們下命令。
得，看來，十有八九跟建議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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