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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那幾個字眼，剛追上來的宮女如遭雷擊，只覺得渾身發涼，急忙遠遠跪下請罪。
眼見後面的人停了，那道小身影還急急慌慌往前衝，太子心頭一跳，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靈驗。
只見那小傢伙跑著跑著腿軟了一下，自己把自己絆倒，直直撲在地上。
場面瞬間寂靜下來。
姜禾埋著頭有些沒臉見人，只默默伸出手抱住他的腿，腦袋一歪裝暈。
“……”
姜旭辰，當朝太子，平日裡只有被人敬著的份，今天還是頭一遭被人抱了大腿。
旁邊的隨從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觀察好一會才發現什麼，小心翼翼開口。
“殿下，這好像是那位小公主。”
姜旭辰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個小公主指的是蘇婕妤所生的七公主。自從兩年前蘇婕妤被父皇厭棄，宮中就很少聽到關於她們的事。
“……先扶起來吧。”
姜禾任由他們動作，只不經意間將袖子蹭起來，露出胳膊上的青紫。
除了背對她跪著的兩個宮女，其他人都看得分明。
隨從愣了下，直到接到太子的眼神示意，才轉頭去問兩人。
“發生了何事，這樣著急忙慌地跑過來，蘇婕妤可知曉？”
宮女硬著頭皮回答:“回太子殿下，是小公主想看日出，奴婢們便陪著出來了，娘娘尚不知情，都怪奴婢沒能將小公主看住，衝撞了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姜禾心裡翻了個白眼，但喉嚨實在疼得厲害，只好不經意間露出另一隻手，是她剛才在地上摔的。
她膚色本就蒼白得過分，一點痕跡都格外明顯，何況是剛摔過，加上先前提過重物，整個手掌都是紅彤彤的一片，瞧著分外嚇人。
姜旭辰不自覺皺起眉，目光從她消瘦的身影掠過，審視般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沉默半響後才開口:“無論事出何因，你們看管公主不力，違反宮戒，自行去宮正司認罰。”
說完又看向隨從:“把小公主送回明華宮……再請個太醫。”
“是。”
若非撞到自己面前，姜旭辰本不想管的。宮中皇嗣眾多，他並非都認識，何況只是一個在宮中地位尷尬的小公主。
但此時去南書房已經遲了，這件事早晚會傳到父皇耳朵。不管對方是否被父皇所喜，他都應做出一個太子該做的事。
只是……怎麼偏偏會撞上他？
姜旭辰狐疑地看向姜禾，目光在她身上的傷處停頓幾秒後，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應該是湊巧罷了。
姜禾才懶得管他在想什麼，見目的達到，心中一鬆，裝著裝著還真睡了過去。
因此當姜旭辰從南書房回來，聽聞小公主依舊未醒的訊息後，想了想，還是又帶上太醫走了一遭。
…
明華宮，偏殿內。
太醫摸著脈，左看看哭得快要昏厥的蘇婕妤，右看看神情不明的太子，忍不住給自己捏了把汗。
這……脈象確實沒有問題啊？
他先前就來看過，確認自己沒診斷錯，哪怕現在再摸，依舊是這個脈。可小公主遲遲未醒，他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畢竟，姜禾雖躺在那呼吸平穩，但額頭不斷冒著冷汗（累的），眉頭緊擰（餓的），時不時乾咳（渴的），偶爾還發出夢魘聲（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再加上這渾身是傷，確實有些讓人難以相信。
仔細斟酌一番，太醫收回手。
“公主脈象微弱，氣血虧空，又受人虐待，下官先前已經開過補氣虛的方子，還需慢慢調養。如今遲遲未醒，許是身體餘毒被引發，好在並未發生高熱，以脈象來看並無大礙，若娘娘實在憂心，平日裡可多燉些滋補的湯藥。”
說完太醫又心裡過了一遍，確認沒有漏洞。當初蘇婕妤早產是眾所周知的事，小公主出生後又性子自閉，極少說話，常年身體瘦弱，誰知道是不是當初被害早產時吸入毒藥。
後宮裡這些手段他們也見過不少。
沒想到這般嚴重，姜旭辰為自己的多疑感到有些愧疚。再看看周圍的環境，以及蘇婕妤疲倦的面容，他也不好說自己專程來一趟只是看看情況。
轉頭吩咐隨從稍後送來些藥材，又安慰蘇婕妤。
“婕妤還請多保重身體，這情況早些發現總是好的，孤會安排太醫每日過來給七皇妹請安。皇妹需要靜養，孤就不過多打擾了。”
蘇婕妤強打著精神謝過，又目送太子一行人離開，才輕輕碰了下姜禾被包紮起來的傷口，滿眼心疼。
站在一旁的惜月沒忍住罵道:“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娘娘平日裡待她們那樣好，卻背地裡欺負小公主，奴婢早知該時刻盯著的，也不至於讓她們鑽到漏洞。”
蘇婕妤輕輕搖了搖頭，不想過多談論，“藥可在煮著？”頓了頓，又開口:“你去和宮正司說一聲，人……就不必送回來了。”
惜月點頭應是，“奴婢稍後就去，藥那邊竹瑤在盯著，娘娘放心，沒經過其他人的手。”
…
姜禾這一覺睡得心滿意足，直到下午才徹底清醒，還是被餓醒的。
她扭頭看向窗外，入目是滿眼的綠，青翠的枝丫遮擋了大部分景色，只能隱約窺見不遠處的紅牆青瓦，庭院石桌，似乎還有人在走動。
剛想爬起來，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很快一個面容清秀穿著宮裝的年輕女子走進來，見她醒著有些驚喜:“娘娘保佑，小公主可算是醒了。”
一邊說著小心翼翼過來探了下她的額頭，又哄道:“奴婢去看看藥好了沒，公主身體可還有哪不適？”
姜禾下意識搖頭，還不等她表達出自己餓了，對方已經急忙離開，再次進來時手裡端著碗藥。
小心將她扶起來，惜月吹了吹藥餵給她，“公主先把藥喝了，娘娘待會就過來。”
姜禾觀察著她的神色，慢吞吞將藥嚥下，乾澀已久的喉嚨得到些許緩解，只是依舊沙啞，像是聲帶很久沒被人用過。
她張嘴努力了好半天，才勉強發出一個餓字。
聽見她開口，惜月表情驚喜，趕忙應下，喂完藥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沒過多久就端進來一碗白粥，姜禾雖無奈，但總比沒有好，乖乖被喂著吃完。
中間又睡了一覺，直到夜晚，她才見到這一世的孃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