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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殿下,臣女來此是因為母親喜歡荷花。”

是以去歲蕭琝來時,為了討謝王妃高興,向護國寺捐了香火錢,親自讓人挪了這些荷花過來。

哪曾想她母妃只見了這一次荷花,就再也見不著了。

興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哀傷,指尖也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顧長澤將自己的傘往這邊傾了些,擋住了吹過來的冷風。

“節哀的話謝小姐只怕聽過太多,近來多事之秋,雖然傷心,也要注意身子。”

謝瑤回神。

若論多事,近來最大的事無非是賜婚。

如今顧長澤就站在她面前,四下無人,謝瑤鼓起勇氣。

“太子殿下,前些天賜婚的事......”

“進來說吧。”

顧長澤攔住她的話。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謝瑤隨著顧長澤走進涼亭,兩人落座,看出她的拘謹無措,顧長澤當先開口。

“賜婚的事,孤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那日御花園相遇後,孤去與父皇商議事情,回去便用藥歇下了,第二天醒來,便收到了父皇賜下來的聖旨。”

言下之意,這賜婚的旨意他並不提前知曉。

謝瑤心中頓時覺得驚訝。

雖然宮中宮外早有盛傳太子形如虛設,幾乎不議政也無權勢,但她卻沒想到陛下聖旨賜婚,竟然一聲也不曾告知他。

這話說的有些荒謬,謝瑤眼中的懷疑一時忘了掩飾,被顧長澤盡收眼底。

“外面的流言,謝小姐多少也是聽過的吧?”

他沒急著解釋,反而緩聲開口。

宮裡的幾位皇子都身強體壯,有厲害的母族和擁護的權臣,而太子一天一病,這三年外面流言紛擾,都說廢東宮是遲早的事,而陛下久久不廢,無非是念著父子之情,不忍在太子如此虛弱的時候雪上加霜,也顧惜著三年前那一戰,太子拼了半條命守住了邊城,庇佑了大盛數十萬百姓的安寧。

何況今日在長街,謝瑤也才聽過這話。

幾位皇子的正妃位都留著給權臣之府,也為日後奪嫡增添助力,也許皇上思來想去,便只有這個兒子是好拿捏的,只有他的正妃位,是好予出去的。

謝瑤不自覺攥緊了指尖,心中的懷疑散去了些。

“君父之命不可違,孤早已及冠,東宮遲遲缺一位合適的太子妃,父皇選儲妃賜進東宮本是正常,但孤久病,日後是何種樣子還不知曉,人心趨利避害,若謝小姐不喜入東宮想要退婚,那也無可厚非。”

謝瑤連忙起身要跪下去。

“臣女萬無此心。”

她不願入宮是如今尚且沒有成親的心思,與顧長澤有無權勢,日後是登基或是被廢都沒關係。

“臣女爹孃去世突然,如今謝府上下有諸多事要打理,無心去想這些,何況臣女本身已是退過一次親事的人,如何敢再高攀殿下?”

涼亭外的雨幕漸小,垂柳上的雨滴被風一吹緩緩滴落,她低垂著頭,露出一截雪白脆弱的脖頸,側邊一點紅痣正明顯。

那雨滴落在她側頸,謝瑤瑟縮了一下,面前的人久久沒回音,她忍不住想要抬頭。

“孤聽聞謝小姐與蕭府公子的婚約,亦是謝小姐主動送還了退婚書。”

顧長澤的聲音清潤依舊,如同雨後初霽的春風,聽不出什麼別樣的情緒。

謝瑤不知他為何提及蕭琝,卻也坦蕩地回了。

“蕭府已有退親的意思,我若強求,日後嫁入府中也無非是輕賤了自己。

臣女父王曾經說過一句話,在臣女身邊的人或事,留得住的才是長久的,留不住的本無需強求,若勉強到最後,也無非是又傷害了自己。”

她時刻記住這句話,所以蕭相送來那封信的時候,縱然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謝瑤也未曾勉強或糾纏,她深知蕭相獨裁果決,蕭琝抗拒不了他父親,也不會為了她對抗整個蕭家。

“所以孤與謝小姐的親事,謝小姐不願,也是怕以後會有勉強麼?”

謝瑤錯愕地抬起頭,看著正淺笑說話的顧長澤。

什麼勉強?

對上她的視線,顧長澤又笑。

“孤與謝小姐開個玩笑,請起吧。”

謝瑤扶著桌子站起身,剛要落座——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竟在清園邊見到你,真是晦氣。”

一道張揚的聲音從涼亭外響起,謝瑤與顧長澤同時抬頭,看到了盡頭走過來的一個人。

蕭琝的母親。

聽說幾日前兩府退婚,蕭夫人就迫不及待來了護國寺,想為她兒子蕭琝求個好姻緣。

高大的柱子恰好擋住了他的身形,蕭夫人顯然沒發現在涼亭裡坐著的顧長澤,口中極盡刻薄。

“這是怎麼了,被琝兒退了親,如今成了上京人人奚落的下堂婦,獨自跑來這清園傷神了?真是讓人掃興。”

蕭夫人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本就痛恨她先送回退婚書下了蕭家的面子,嘴上更不留情。

“瞧瞧你如今這幅樣子,別說是做正妻,便是入我蕭府做個妾也是不夠格的。

你還杵在那幹什麼?見了本夫人不知道行禮嗎?”

謝瑤看了一眼顧長澤,站著不語。

蕭夫人最厭惡謝瑤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任憑她說了這麼多,連一句話都不願意搭。

頓時便更惱。

“你這喪門星,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小姐?你等著我過去掌你的嘴嗎?”

刺耳尖厲的聲音打破了這清園的平靜,謝瑤皺眉剛要說話。

“你要掌誰的嘴?不如先讓孤看看,夠不夠這個格?”

涼亭內有人清聲開口。

蕭夫人正大步走過來高高揚起了手,下一瞬就瞧見了亭子裡坐著的人。

明貴尊雅,姿態清逸。

蕭夫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婦不知太子殿下在此,驚擾尊駕。”

“只是驚擾了孤嗎?”

雨後初霽,二月末的涼風吹來,顧長澤輕輕咳嗽了兩聲,聲線似有不虞。

“蕭夫人方才在罵誰?”

謝瑤有些訝然地看過去,沒想到顧長澤會在此時幫她。

“你方才罵的人,是謝王府的小姐,也是孤東宮未來的太子妃,你可知道?”

誰?

太子妃?

蕭夫人猛地地抬起頭,瞳孔一縮。

前幾天退了親,她就喜形於色地來到護國寺,想為蕭琝求個姻緣籤,這幾日對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

但蕭夫人不認為還有什麼能讓她不痛快的事。

夫君身在高位得重用,兒子年少有為又沒了拖油瓶,女兒孝順乖巧,她可謂是盛京最得意的人了。

“太子殿下,您……您與臣婦開玩笑嗎?”

這孤女他們蕭家都看不上,能成太子妃?

“蕭夫人什麼身份,值當孤騙你嗎?”

謝瑤見他的兩次他都是溫潤隨和的,倒是少見他如此犀利的一面。

一時有些訝然。

“臣婦不敢。”

蕭夫人惶恐地搖頭。

“孤今日落榻於護國寺,本是瞧見清園景緻安靜才來一坐,蕭夫人平白無故這樣吵嚷,驚擾了孤養病不說,張口便折辱孤未來的太子妃,你可知該當何罪?”

且不論謝瑤如何成了太子妃,蕭夫人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太子再低調那也是太子,她這般張狂的樣子,若是要降罪也是說得通的。

蕭夫人連忙磕頭道。

“臣婦知錯,臣婦知錯!”

“清園景緻好,只是可惜這荷葉被蕭夫人驚擾了,夫人既然喜歡看這裡,孤便命你親自將這荷葉都剷平了,再留在護國寺清修半個月靜靜心。”

這滿池的荷葉她一個人如何剷平?

蕭夫人面如土色地哀求。

“殿下……”

“下去吧。”

“殿下!”

“孤說下去。”

顧長澤掀起眼皮,語氣已帶了幾分不虞。

那身上從容自然的天家貴氣讓蕭夫人頓時沒了音,被侍衛拖著走了。

“多謝殿下。”

清園清淨下來,謝瑤開口。

“只是蕭夫人雖有錯,這滿湖的荷葉卻不該被牽連,若是全剷平,只怕……”

“謝小姐捨不得嗎?”

顧長澤聽到一半便掀起眼皮。

他的聲音少了方才與蕭夫人說話時的清厲,但謝瑤卻覺得似乎帶了幾分道不明的不虞。

“荷葉為母妃所愛,當時這荷葉亦是母妃看著移過來的,如今也算為護國寺增添幾分色彩,是以臣女有些不捨。”

顧長澤發手輕輕叩在桌邊,眼中的暗色斂去,溫聲一笑。

“原是如此。

孤方才聽謝小姐說起謝王,倒想起三年前那一戰裡,謝王與孤也有過一面之緣。”

顧長澤沒答應也沒拒絕,卻講起了往事。

謝瑤沒想到他會提及謝王,頓時好奇看過去。

“彼時孤為親近之人背叛受傷,謝王去探望孤,也說過這樣一句話。

親近之人背叛之時,那傷才是真正的傷,因為不止他一人會傷你,他身邊的人,他親近的人,你與他所有有關的,都會有傷害你的機會。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有些背叛與猶豫,也許只有一次便夠了,謝小姐覺得呢?”

謝瑤眼皮一顫。

她順著這話想起蕭相信中的輕蔑,蕭夫人的折辱,這滿城的風雨。

她喉嚨滾動了一下,心中亂糟糟的,下意識去抓什麼,碰到了腰間的同心珠串。

這是去歲她及笄,蕭琝送與她的。

退親的那天這珠串被她硬生生拽斷,後面青玉又給串了起來,她掛在腰間近一年早已習慣,串好後便又掛了上去。

指尖碰到冰涼的珠串,她又忽然想起蕭夫人的話。

孤女,晦氣,喪門星。

哪怕退親之後,她與蕭琝之間相關的那些人,還是會輕而易舉打破她想要的平靜生活。

謝瑤久久沒說話。

“你我之間的姻緣也講求兩廂情願,謝小姐若真不願,孤可盡力朝上進言一番。

如今尚是二月底,離三月成親還有幾日時間,你若不急,就且等一等孤的訊息。”

他聲音平和沉穩,帶著謝瑤最想要的籌碼,她心中一跳,未曾想自己為之煩擾的事,會被他這麼輕易應承下來。

幾乎是有些驚喜地開口。

“您不想抗聖意,臣女……”

“孤亦不願勉強。”

顧長澤輕輕一笑。

“天晴了,回吧,謝小姐,上京的景緻雖好,卻不獨一無二,今日既然來此,也可轉頭多去看看別的風景。

未必次於上京。”

謝瑤覺得他話中有話,帶著滿腹的疑惑行禮離開。

涼亭內只剩下他一人,顧長澤臉上的笑緩緩撤去,陰影垂落,遮住他眼底的陰霾。

他俯身,將那串謝瑤離開時意外掉落的珠串撿到手裡。

一顆一顆地撥動。

“蕭夫人的嘴不怎麼幹淨,既然喜歡亂跑又亂說話,那今日過後,就不必再讓她開口了。”

他雲淡風輕地說罷,侍衛連忙應聲。

“這兒的荷葉雖不必剷平,但你明日就吩咐住持將這清園鎖住。

回去後,將東宮所有的荷花池都剷平,孤以後不想再看到東宮有荷花。”

手中的珠串是上好的紅玉,顧長澤卻覺得很是礙眼。

“東城有了姳兒去年就想要的東西,你回京告訴她,讓她離京半個月。

還有……”

顧長澤話音頓了頓。

“查清楚京中誰在亂嚼舌根議論賜婚,一併拔了舌頭,扔出京城吧。”

謝瑤不是會自輕說不敢高攀這種話的人,她既說了,除了託詞之外,必定是有人亂傳了什麼。

侍衛應聲下去,涼亭內只剩他一人,顧長澤攥著手中的珠串,是極想一顆一顆碾碎的。

他曾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一樣的東西,當然知道這同心珠串是誰送的。

指尖攥到發白,顧長澤最終是剋制下來,低頭捂著帕子咳嗽了起來。

拿開的帕子上暈染出幾分妖冶的血絲,他不甚在意地抿去,看著滿池的荷葉,忽然低聲笑道。

“阿瑤,你最不該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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