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乃一條無盡危路 第2章 選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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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刻刀在白羊劇烈跳動的心臟上精心雕刻，隨著最後一個數字的答案寫完，鉛筆的筆尖斷裂，白紙上有一道細細的劃痕。
老人依舊是和藹的笑容，但他那清明的眸子被一抹陰沉代替。
“你確定嗎？”
僅僅四個字，白羊的腦中就閃過無數念頭。
“我做錯了嗎？不是人數嗎？”
最終，萬千思緒化為一個：
“我要死了嗎？”
白羊驚恐的看向緩緩走來的老人，見對方來到了供桌的前面，陰沉的眸子閃過一絲狠辣，他的嘴角上揚到誇張的地步，笑容變得詭異恐怖，宛如一隻從地獄懸崖下爬出的惡鬼。
“這是你的選擇。”
老人笑著拿起了手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嘭”的一聲，血花飛濺。
整個過程不足十秒，以至於白羊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此時他腦海中迴響著老人的話。
“我的選擇？”
白羊只覺得心臟跳的越來越快，隨時都有可能破膛而出。
“太好了！”“幹得漂亮！”
老屋最後面的男人女人興奮的大喊著，因為活下來了，他們放聲大喊，因為活下來了，他們相擁而泣。
01:25
倒計時還在繼續。
白羊感覺自己渾身發冷，好像血管中流淌的不是滾燙的血液，而是刺骨的寒流。
“這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白羊毫不猶豫的將供桌上的手槍握在自己手裡，他此時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00:59
歡呼的人們發現了倒計時並沒有結束，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聲槍響傳來。
剛才拽著外套男的年輕男人驚愕的看著自己胸口的彈孔，下一刻，血液流出，失去生命的他癱倒在地。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站在供桌前，舉著手槍瞄準他們的白羊。
那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著一縷白煙。
白羊向著人們走來，他面無表情，手指機械般扣動扳機，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消失，一張張驚恐絕望的面容刻在他的腦海中。
“不要......”紅裙子的女人還沒說完，槍口迸發火光，黑暗吞噬了她，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息的屍體。
空蕩蕩的老屋中，只有白羊一個活人。
白羊呆滯的看著面前的屍體，宛如大夢初醒，他一下把手中的槍丟在地上。
撲通一聲。
跪倒在地的白羊大口喘著氣，臉上的表情逐漸生動，他看著地板上如同涓流一般將他包圍的血液，自言自語般說道：
“我只想活下來。”
“恭喜悅神者出色的完成本次遊戲目標，給各位神明帶來了一場精彩的表演！”
甜美的女聲再次響起，目窺在潔白的光芒下緩緩出現在白羊面前。
“為什麼是我？”
白羊抬起頭望向目窺，呢喃般問道。
這是他今天第四次問出這個問題，白羊清晰的記得，本不屬於他的合同卻被老闆硬生生的交給了他，在和客戶談成功後，他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老闆的回答是什麼來著？
“因為你符合條件。”
目窺充滿喜悅的聲音傳來，它巨大的金色眸子就在白羊面前，“成為悅神者的標準是喜悅，發自內心的喜悅。”
眸子中的金光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如同聖光般將白羊籠罩。
白羊像是一個斷線的木偶，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如同一名懺悔的罪人。
目窺自顧自的說著，“當神明感受到你內心充滿喜悅，達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時你就會成為一名悅神者，為神明們上演一場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你的意思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是，我感到喜悅？”白羊緩緩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是啊，能為神明分享你的喜悅，對你來說應該是無上的榮光了。”目窺的語氣十分堅定，它無比真摯的說道。
白羊像是丟了魂似的，好半天才組織好語言，開口問道：“所以，我殺了這麼多人，想盡辦法苟活，只是為了愉悅那該死的傻*神明？”
“哎呦喂，還好我眼疾手快，不對，我沒有手。”目窺金色的眸子光芒大作，巨大的眼球瘋狂顫動，“剛才你的聲音我幫你打碼了，不用謝，要不然咱倆都死翹翹了。”
目窺一陣後怕的說道，“悅神者！你可不能仗著神明對你的喜愛口無遮攔啊！要敬仰神明，敬畏神明哦。”
白羊目眥欲裂的看向面前的巨大眼球，恨聲說道：“我已經殺了這麼多人，防衛部一定會抓走我，我死定了還在乎這些？”
“放心，來參加遊戲的悅神者死亡是不會干擾凡人世界的，有關於他們的一切都被抹除了。”目窺安慰般的輕聲說道，它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白羊面前的上空，“怎麼樣，是不是心裡放鬆下來了。”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白羊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褲子，他低垂著頭，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一切都被抹除了？”
“比起這些，先看看本次遊戲神明對你的喜愛吧，還有通關評價。”目窺毫不在乎的說道，不管白羊此時的崩潰神情，它向後退了半米，留給白羊面前一片空地。
【殺戮之神打賞白羊1000積分並留言：好小子，幹得漂亮】
【恐懼之神打賞白羊200積分】
【瘋狂之神打賞白羊200積分】
【勇氣之神打賞白羊100積分】
【智慧之神打賞白羊100積分】
【司掌死亡的神打賞白羊100積分並留言：我更喜歡有價值的死亡，但你的表現並不出彩】
【恭喜悅神者完成目標，經過神明評分您的最終評價為：S】
“怎麼樣，悅神者，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在新手關能夠獲得如此豐盛獎勵的凡人，足足有七位神明，哦不對，誠實之神在你開槍的時候表現出了不滿，但是並沒有拉黑你，那就算六位神明對你表示喜愛和讚賞！”目窺瘋狂的在白羊面前的彈幕後面晃來晃去，像是一隻歡欣雀躍的狗。
白羊木訥的看著面前如同一道彈幕般的文字和數字，這讓他一陣恍惚。
“我想回家。”白羊神色疲憊的說道。
目窺沉默半晌，“作為被眾多神明關注的特殊悅神者，我當然可以滿足你這個小小的願望，但只有一個小時，然後我們就要開始緊張刺激的下一次遊戲啦！”它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讓白羊聽出來它十分的期待和興奮。
“什麼意思？什麼叫只有一個小時？”白羊頓時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如同實體一般堵在他的鼻孔中，他不得不張開嘴大口的喘息著。
“悅神者每凡間時刻24小時需要參加兩場遊戲，所以按理說我該直接安排你參加下一場，但考慮到你剛剛的精彩表現，我不介意用一點點小小的權利讓你休息一個小時。”目窺的聲音很低，像是害怕什麼人聽到似的。
“我...我之後還需要參加這個遊戲？”白羊感覺自己的頭被錘子砸了一下，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本就噁心的胃口再次翻湧。
“當然，被選中為悅神者，除非通關所有難度，完成最終試煉，否則將會一直保持悅神者的身份！”目窺的話語中帶著一種白羊完全不能理解的狂熱和希冀。
“等於，我直到死，才能擺脫這個遊戲？”白羊的聲音帶著哭腔，神情驚恐的看著面前的巨大眼球。
“悅神者，你可要努力活下來呀！相信喜愛你的神明們不會希望你死掉的，但......”目窺沉默半晌，有些猶豫的說道：“你剛才的表現收穫了很多的神明關注，有喜歡你的，更有討厭你的，畢竟死鬥模式通關的方式只有擊殺敵人就可以了。”
白羊絕望的神色更重一分，他低聲唸叨著，“這是我的選擇。”
“對了，不要把神明遊戲的事情說出去哦。”目窺像是突然想起來般的說道。
“會怎麼樣？”
“包括你在內所有知道訊息的人都會死哦。”
目窺的聲音變得認真而又凝重。
沉默良久，見白羊沒有動靜，目窺緩緩上浮，它的聲音從白羊頭頂傳來：
“好了，你現在已經有1800的積分啦，但因為你還沒有通關四個模式的新手難度，所以商城還不會開放，而且S評價的豐厚獎勵也需要在你開啟商城後才能領取，所以殺戮小子，一個小時後見啦！”
目窺的聲音逐漸遠去，白羊剛要抬起頭的瞬間，耳邊響起了母親的聲音：
“喂？說話啊，白羊？”
白羊眼神震驚的看向面前的窗戶，外邊還能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回來了？”白羊腦子還沒轉過來，耳邊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喂？沒訊號嗎？”
“媽，我...我...”白羊緊緊地握著手機，蜷縮在樓梯間的角落，無力地痛哭著。
“你不是說你有好訊息告訴我嗎？怎麼哭了？你那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羊胡亂的擦了擦眼淚，他靠在牆壁上，平復心情後，聲音沉重的說道：“媽，我這個月的獎金很多，足夠你還清他的債務，我是因為高興的才哭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白羊感覺心臟被狠狠地掐住，他腦海中浮現了那六個人的驚恐面容。
“我...我沒有，你等我工資到賬吧。”白羊剛準備結束通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女人焦急的聲音，“今年過年，你回家嗎？”
“我不回去。”
結束通話電話後，白羊閉上眼睛，槍聲，尖叫聲在耳邊迴響，他痛苦的抓著頭髮，“我為什麼會這麼做？”
“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我明明可以不用殺人的，我明明......為什麼我會選擇殺光他們？”
白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負罪感和恐懼感在內心交織，他用了無數個理由安慰自己，但終究抵不過老人那句：
“遵從內心的選擇。”
“我只想活下去！”白羊雙目通紅，在樓梯的陰影處，看著漆黑的樓梯，發出了無聲的嘶喊。
“歡迎各位來到神明的遊戲，我是本次遊戲的主持人目窺，接下來我將為大家介紹遊戲的規則。”
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白羊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目窺。
金色的眸子綻放出的奪目光芒照耀在白羊憔悴蒼白的面容，後者沒有絲毫被救贖的感覺。
驚叫聲此起彼伏，白羊看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高速行駛的列車中，窗外的景色一片模糊，依稀能看到一些陌生的建築物。
而自己所在的車廂內燈光明亮，左右兩邊的車廂被一道緊閉的大門阻隔，透過狹窄的窗戶，鄰近的車廂內一片漆黑。
“這是什麼怪物！”女人的驚恐叫聲在白羊身後響起，白羊連忙站起身子，找了稍遠的車座坐了上去，靜靜地看著其他人。
和他一樣安靜的人還有四個，三男一女，他們也各自找了位子坐下，看向了目窺。
“好了悅神者們，如果不想死的話請安靜，有秩序的坐在座位上，來聽我把規則講清楚，好不好呀。”
白羊看到一個長相粗獷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目窺，在它講話時，男人緩緩地來到了目窺的身旁，白羊驚訝地看到男人的袖子中閃過一抹銀光。
“別衝動！”白羊猶豫片刻後還是喊了出來。
粗獷男人的動作一僵，他驚怒的看向白羊，半晌，他發現其他人也都看著他，緩緩回頭，目窺那巨大的金色眸子近在鼻尖。
粗獷男人嚥了咽口水，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和其他人一樣保持著表面上的安靜。
目窺收回盯著男人的目光，轉而看向了白羊。
巨大的金色眸子上下晃動，它緩緩說道：“其實每次都會死幾個新人的，但我相信理智的悅神者會佔大多數。”
白羊感受著目窺和粗獷男人的目光，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在目窺講完基礎規則後，巨大的轉盤再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指標飛速旋轉時，白羊側頭看向窗外，依舊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只有白色的建築物偶爾閃過。
指標最終在心臟的圖示上停下。
“生存模式，難度新手級，請各位存活至規定的時間，即可完成目標。”
目窺說完後像是在等待什麼，掃視車廂內的十個人，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們沒有什麼別的問題了嗎？”
坐在白羊對面身穿白色風衣的年輕女人剛要說話，就聽到目窺激動的聲音：
“既然沒有問題，那麼，遊戲開始！”
29:58
白羊盯著頭頂出現的倒計時，有些慌張的左右打量，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況。
“小子，你剛才出聲是想救我？”面容粗獷的男人看著白羊大聲問道。
白羊點了點頭，沒有回答他的話，依舊看著頭頂的倒計時。
“你們是不是都清楚現在的狀況？”白色風衣的年輕女人向著身邊的人問道。
“我們被捲入一場神明的遊戲，得按照他們的規則完成目標才能活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說道。
“那可真刺激啊，我剛得知我中了彩票，就來到了這裡，這裡是死後世界嗎？我是太激動猝死了嗎？”一身材矮小的男人站起身，一邊向著車廂連線處的大門走去一邊說道。
“小姑娘，你怎麼哭了？”中年女人的聲音在白羊身旁響起，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濃妝豔抹的阿姨對著她身旁蜷縮在座位上的女人一臉關切。
白羊看到矮小男人來到了車廂連線處的大門前，伸出手握住門把手準備拉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急忙喊道：“你幹什麼？把手放下來！沒聽到剛才那個眼球說是生存模式，只要我們撐過這半個小時就能過關了嗎？”
白羊緊緊盯著矮小男人的手，他不露聲色的向著車門挪了過去。
“你們還真聽話啊，一個投影就把你們嚇住了，這是綁架！他們一定是貪圖我的錢才抓我過來的，我不想辦法逃命還跟你們在這待著？”矮小男人瞥了一眼中年男人語氣嘲諷的說道。
“快了。”白羊看著距離自己不足兩米的矮小男人，他緊張的握了握拳頭，眼睛死死盯著他握住門把手的那隻手。
“你只要老老實實坐著就能活下去！別幹蠢事！”中年男人氣急，他站起來準備制止矮小男人的危險舉動。
矮小男人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的向他走來，他怒罵一聲，“果然！你跟綁匪是一夥的！”說著他就要拉開大門。
“嘭”的一聲，矮小男人驚愕的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撞在了門上，他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怒意，瘦弱的身體死死地抵著門，右手握著他的手腕。
“別開門，相信我。”白羊神色陰沉的盯著矮小男人。
矮小男人看到白羊這個樣子，他神色一鬆，“不開就不開嘛，嚇我一跳。”他看著白羊的目光多了些許忌憚。
中年男人看到白羊制止了矮小男人後停下了腳步，剛鬆一口氣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
所有人都向著另外一邊的車廂看去，大門敞開，一個女人的頭髮被一隻巨大的紅色爪子抓住，她拼命的想要掙脫，但明顯身後的東西力氣比她大得多。
野獸的低吼聲傳來，女人被拖入漆黑的車廂之中，人們驚愕的看到門框上多出了幾個紅色的爪子，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闖進來。
“關門！”
白羊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