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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歸來。

夜幕已臨。

司徒元鶴見大將軍府府門緊閉,又轉身去向別處。

黑色的人影落在許府海棠苑,風中響起鈴聲,屋中迅速出來一人。

許斐然瞧見來人後,腳步頓了頓,眼底滿是失落,小孩心思再深沉也是難以掩藏的,司徒元鶴怔了怔。

“不歡迎?”

“還是以為來的是秧秧?”

許斐然望了他一眼,司徒元鶴心道猜對了,所以這個鈴是專為秧秧設的?

“堂堂王爺怎麼也翻牆。”

“正門走用何理由?”

當朝離親王日暮後去了吏部侍郎許大人的府邸,不知要傳出多少種猜測,皇兄本就忌諱朝臣勾結,更別提親王與朝臣勾結。

司徒元鶴走上前去,燭光照亮他的面容,隨安登時睜大眼睛,他家小公子又怎麼和離親王認識?

離親王半夜來找小公子做什麼?

行雲淡定行禮後,喊著隨安下去,待兩人消失,司徒元鶴才道:“怎麼不像從前一般叫本王?”

“又不是在從前。”許斐然給他一個眼神,兩人進屋裡去。

白日裡飄雨,夜間還是冷的,窗戶也關上。

司徒元鶴盯著窗戶看一會,“是要關窗,省得著涼。”

“行雲是王爺讓容大將軍送來的?”

“認出來了?”

“嗯。”

“那日宮宴無意間聽到雨棠問人,又正巧遇上,想著當初是你宮裡的人,就想了個法子帶出來,安頓在王府。”司徒元鶴看一眼桌上的茶,示意:想聽,哦難道不給本王倒一杯?

許斐然給他沏上一杯,推過去。

司徒元鶴抿一口後繼續道:“避免有人識破其身份,本王找來城竹替他換容改帽,聲音也是吃了藥的緣故。”

“易容?”

“非也。”司徒元鶴放下茶杯,目光微沉,“是藥王谷的一種毒藥,食者,需忍受脫皮蝕骨之痛,從而改換容貌,從而新生。不過它之所以為毒,是因難以承受者,爆體而亡。”

許斐然的指節微微蜷起。

“行雲說,這痛與宮裡見不得人的私刑,大差不差。”司徒元鶴特地多看他一眼,發現自己這個侄兒已經忍到脖子上隱隱有青筋凸起。

還只是個八歲多的孩童而已。

他轉移話題:“本王今日去皇陵,拜了先皇后,遇上宸妃和二公主正在祭拜先皇后和先太子,本王就想起了你。”

許斐然怔了怔。

“你為何會在許府?成了許齡養子。”

“睜眼醒來就在了。”

都這麼言簡意賅了,司徒元鶴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容大將軍一家都知曉了你的身份。”

“並未。”許斐然微微蹙眉,終於露出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愁悶,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姨母和秧秧不知,容驚春不知,容三公子似乎也不知。”

當初那張圖容三公子都沒正眼看,直接揣兜裡,想來出府就交給自己的得力下屬了。

不然容三公子再見到他時不屑,又挑釁的眼神,也不會如從前一般。

要麼不敢,要麼更甚。

這麼想著,玉佩的事一直還沒下落,也不知容三公子是如何打聽的。

“小小年紀,愁什麼?”

“我娘送的玉佩丟了,一直沒找到。那玉佩有心人拾到,會知我尚在人間。”

“你從事戴脖子上那枚?”司徒元鶴的目光沉了沉,“本王也會命人去找。”

“多謝王爺。”

司徒元鶴看了看他,沒再讓他改回從前的稱呼。

“為何不回去?”

許斐然撇過頭,眼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恨意,彷彿下一秒就會掀開獠牙。

司徒元鶴立馬想到自己在大雪中救下的小狼。

是什麼讓他們父子有如此深仇大恨?

先皇后的死?

當年他還在回京路上,便收到皇城的快馬加鞭,說是先皇后於宮中病逝,小太子也跟著去了。

至今他都尚存疑慮,小太子跟著去了是何意。

小太子年幼,不會想到自戕,年幼喪母而傷心過度,頂多昏厥。

只是宮中無人敢提,椒房殿的宮人因伺候皇后不力,一夜全無,倒是有個別逃脫的,都被安排到別處去。

他也只是一名親王,太后時常叮囑不得同官員走近,少出入後宮,安心在扶余待著,才是萬全之策。

故而他對當年之事僅知一句“皇后病逝,小太子也跟著去了”。

五年後,他竟見到活的小太子。

小太子言,睜眼醒來就在了。

“有人迷暈了你?”

“無。”許斐然回憶著昏迷前的場景,雪中山洞,母狼叼肉。

“餓暈的。”

此後不再多說一句。

司徒元鶴覺著事情越發撲朔迷離,他以為皇兄並不知此事,卻在離開前後聽高格提到,海棠苑中藏有一功夫了得的影衛。

他便知道。

此事皇兄是知的。

司徒元鶴:“許齡是何時擢升吏部右侍郎的?”

高格:“似是啟瑞八年春。”

先皇后先太子逝於啟瑞七年臘月,許齡於啟瑞八年春擢吏部右侍郎。

竟是皇兄將人藏於此。

他愈發覺得事情撲朔迷離。

司徒元鶴回到府中,小狼咬著他的褲腳不停往外拽。

“去何處?”

小狼似乎聽懂他的話,轉身跑開,從自己假山處的窩裡叼出一個小球,是秧秧為它做的。

“找秧秧?”

“嗷嗚!”

司徒元鶴拍拍自己的腿,小狼立馬竄上來,他摸摸頭:“秧秧倒是把你訓得不錯。既想他,本王明日便帶你去尋。”

毓秀一聽,眉頭皺起。

一隻小狼都這麼慣著。

這到底是小狼想尋五姑娘,還是王爺想尋容夫人?

眼見一人一狼要回去歇息,毓秀左思右想還是上前提醒他。

“王爺明日要帶小狼去尋五姑娘?五姑娘隨容大將軍一家前往老宅,距離此地少說百里,一來一回便要兩三日,路途實在遙遠。清明祭祀已過,按規定再有兩日王爺便得離京,時間不夠。”

她喘口氣。

“若是南下再北上,平添路程不說,皇上和太后若是知曉,又會憂思傷神。”毓秀抬眸望一眼王爺,“太后年事已高,王爺。”

希望搬出太后來,能攔一攔王爺。

司徒元鶴:“本王已答應小狼,斷不能反悔。”

毓秀欲言又止:“……”

司徒元鶴:“近日還有大典,本王不必急著北上。”

近日能有何大典?毓秀以為王爺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她,過兩日皇上便下了旨,封趙貴妃為後,於下月初舉行封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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