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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娜麗把三個小女孩臨時安頓在一個在清萊修行的玄降門弟子那裡。

這件事耽誤了一個多小時的行程,這讓穆坤大為著急。

安頓好後,穆坤弄了一輛車,載著他們一路朝北疾馳而去。

車開出去四五十公里,他身上的電光之鎖開始放電,亮起一圈一圈的電弧。

穆坤抽搐著,在地獄裡走了一圈。

這種痛苦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再強的漢子也無法忍受。

他企圖把車開進湄公河裡,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是他發現,車子在河面上如履平地。

耳旁傳來李沐塵的聲音:“你最好快點找到將軍,時間拖得越久,你受的苦只會越多。不用企圖自殺,你不會成功的。”

穆坤絕望了。

他只能開著車,沿著湄公河畔,往金三角深處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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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條岔路的時候,李沐塵看見遠處由北向南的路上,有幾個黑點在緩慢移動。

“停一下。”李沐塵說道。

穆坤很不情願地把車停了下來。

那幾個黑點緩緩靠近,可以看到是一個人和一輛板車。

板車行駛很慢,離下一次發作的時間越來越近,穆坤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眼裡充滿了恐懼。

他在心裡咒罵著拉板車的人。但他很快就發現,他罵錯了,因為拉板車的不是人,而是一條狗。

板車越來越近了。

李沐塵跳下了車,朝板車走過去。

馬山和查娜麗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車上就剩下穆坤一個人。這是他逃跑的好時機。可是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不敢跑,他知道,如果跑了,就會被這電鎖折磨死。

他現在只求快點見到將軍。只有將軍能救他,或者,求一個解脫。

看見了李沐塵,拉板車的狗停下來,朝他搖搖尾巴,叫了兩聲。

這條狗還是那樣瘦,毛還是那樣稀疏,只有眼神依舊清澈。

站在板車邊的瞎子朝李沐塵笑笑,說:“李公子嗎?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

李沐塵笑道:“我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桑吉。你能認出我,說明你的神識已經大成了。”

“這得多謝您的指點。”桑吉雙手合十,朝李沐塵躬身,然後對著板車說,“母親,是李公子!”

李沐塵看向板車,桑吉的母親達瓦就躺在板車上,臉色很差,閉著眼睛,看樣子病得很重。

上一次在京城初遇,是達瓦走在邊上,桑吉躺在板車上,這一次卻反了過來。

“哦,李公子啊!”

儘管生病了,達瓦的臉上永遠流淌著慈祥的光。

“這是怎麼了?”李沐塵問道。

“哦,沒什麼,我只是感染了風寒而已。”達瓦說。

李沐塵神識探過,的確是風寒,但又不完全是風寒那麼簡單。達瓦太累了,她為了給孩子治病,用了半生的時間,耗盡了全部的精力。

但讓李沐塵感到奇怪的是,達瓦的身體裡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保護著她,讓她始終留著最後一口氣。

這力量並不來自於達瓦的身體,也不來自於外部,比如某種續命的法寶。這力量似乎來自於達瓦的靈魂深處。

這是一對神奇的母子,還有一條神奇的狗。

李沐塵拿出一粒丹藥,塞進達瓦的嘴裡。

一股清冽的甘泉流入她的喉嚨,滲透她的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

達瓦的臉上有了神采,她睜開眼睛,眸子裡就填滿了清澈的天泉,那裡純淨得猶如崑崙山上的天空。

“真是感謝啊!”達瓦說,“每一次遇上李公子,就會有美好的事情發生。”

“不用謝我,這是你們自己的福報。”李沐塵笑道,“你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桑吉說:“我一直跟著神的指引在走。”

李沐塵點點頭。在京城告別的時候,桑吉就說過,神指引他去往一條奔騰的河流,那條河流在南方。

“你說的那條河流就是這裡嗎?”

“是的,應該就是這裡,我感覺已經很近很近了。神指引著我,找到了這個地方,也指引著我再一次遇見了您。”

桑吉的臉上露出喜悅。

李沐塵點點頭:“好吧,那我祝福你們。”

“謝謝。”桑吉和達瓦同時說道。

那條叫多吉的狗也汪汪叫了兩聲,尾巴不停地搖著,彷彿也在表達感謝。

“李公子,您還記得那隻骨笛嗎?”達瓦忽然問道。

“當然記得。”李沐塵把骨笛拿出來,“我一直帶在身邊。”

“啊,真好!您如果想起我們的時候,就吹響它,我們會聽見的。無論多遠,我們願用靈魂向神祈禱,保佑公子平安!”

達瓦的慈祥如甘露一般在李沐塵的心裡流淌。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母親。雖然已經沒有了關於母親的記憶,但他還是能感受到母親對自己的愛。

一想起母親可能還活著,可能在九幽地獄經受著苦難,李沐塵頓覺心如刀割。

他和達瓦母子告別,回到了汽車上。

穆坤早已等不及了,一腳油門,汽車絕塵而去。

多吉拉起板車,再次出發。

一輛板車,一條狗,一個瞎子,還有躺在板車上的女人,在南方潮溼的路上緩緩而行。

不遠處,就是奔騰洶湧的湄公河。

……

就在清萊北邊的湄公河畔,有一座破舊的寺廟。

殘垣斷瓦,荒草漫漫。佛像裸露在荒草之中,和旁邊的尖塔一樣,常年被風雨侵蝕,層層剝落。

一個又黑又瘦又小的僧人,盤坐在高塔的頂端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被雷劈焦了的石像。

他忽然抬起眼皮,看向遠處的叢林裡瀰漫起的沙塵。

那裡有一輛汽車正在經過。

塵埃落定,一切恢復了正常,叢林裡鳥語花香。

僧人從高塔上一躍而下,身輕如燕。

可是他落地之後,又好像三天沒有吃飯的樣子,連走路都吃力,蹣跚著,彷彿隨時會摔倒。

他走進兩座高塔之間,唯一還能遮風擋雨的屋子。

明明陽光可以從殘破的屋瓦間照進來,可是屋子裡卻幽暗幽暗的,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在屋子四周的牆壁上,和許多寺廟一樣,雕刻著各種各樣的佛像。

只是這裡的佛像不高,大小和真人差不多,有的小一點,或站或坐。

若走近去看,就能看清,這些並不是佛像,因為他們並無佛的慈悲面相,也非金剛怒目,而是一張張真實的乾枯的臉,如一具具擺放著的拆了布的木乃伊標本。

每一具乾屍上都浮泛著一股濃厚的陰氣,並不停的向外釋放。

這樣的陰氣匯聚成陰靈一般的物質,飄向屋子的中央。

那裡懸空飄浮著一個女人,即使光線幽暗,依然可以看出那是個絕美的女子,如天仙一般。

女人的身前身後,懸浮著七把劍,劍身幽幽放光,阻擋著四周陰靈之氣的侵襲。

女人的腳下點著一盞油燈,火苗是綠色的。

燈火如豆,釋放著奇怪的能量,鎖住了女人所在的空間。

在女人的上方,破敗的漏風的屋頂上,有一個邪神的雕像。這東西,有九個腦袋。

黑瘦僧人站在門口,看著女人,桀桀乾笑兩聲:“不用再頑抗了,你只會燃起那伽的怒火,你也不希望生靈塗炭,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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