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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正在屋裡練字,忽聽前院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她停下筆,用溫水淨了淨手,問婢女無墨:“前頭髮生了何事。”

無墨剛從前院折返,滿臉帶笑:“老爺收到了前線的調令,這會兒大家正高興著呢。”

霍翎有種塵埃落定之感,她提著裙襬邁過門檻:“走,隨我一道去向爹爹道喜。”

前院。

霍世鳴坐在主位上,繼室方氏坐在他身側。

兩人右下首還坐著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

少年郎嘴裡一個勁說著自己聽來的邊關趣事,不時還用手比劃一下,逗得霍世鳴和方氏大笑不止。

餘光掃見霍翎的身影,霍世鳴收起臉上笑意,正色道:“阿翎,你給為父出的主意果然有用,周將軍已經同意了為父所請。”

霍翎先向霍世鳴和方氏行禮問安,又給弟弟霍澤還了一禮。

“恭喜爹爹得償所願。”

也不怪端方沉穩如霍世鳴,在收到前線調令後會如此失態。

早在前朝時,霍家就是有名的武將世家,領兵一方,權勢顯赫。

前朝末年,末帝昏聵無能,將北方大片國土割讓給了契丹。其中也包括了霍家駐守的城池。

霍家先祖悲憤之下,毅然投靠本朝太||祖皇帝,襄助太||祖皇帝起事,因功封伯爵。

但就在三十年前,霍家犯了先帝忌諱,被削去爵位,貶到永安縣駐守。

好在先帝顧念舊情,只是收走了霍家在京城的產業,並沒有動其它財物。

靠著剩下的財物,霍家在永安縣站穩了腳跟。

霍家落敗的時候,霍世鳴已經記事。

他一直記著霍家以前的輝煌,這些年心心念唸的就是光耀霍家門楣,讓霍家重新回到權力中樞。

可因著昔日舊事,即使霍世鳴多番用錢財疏通,本人領兵作戰的能力也不差,這麼多年下來,也只混到了六品校尉的位置,手底下掌管著永安縣三千兵馬。

時日一久,霍世鳴免不了灰心,把大半精力都花費在培養兒子身上。

霍翎身為霍世鳴的長女,素來知曉霍世鳴的心事。

永安縣位於大燕西部,是一座位在邊境線上的邊城。

與燕西接壤的遊牧部落,名叫羌戎。

本朝初立時,羌戎畏懼大燕的兵鋒,上書俯首稱臣。

於是大燕在邊境設立榷場與羌戎交易。

隨著天下承平日久,羌戎愈發不安分,幾次在羌人與燕人混居的地界挑起事端。

霍翎在檢視自家店鋪賬本時,敏銳察覺到近兩個月來,茶葉、青鹽等必備物資的成交數量都大幅度上漲。

匯總各方資訊後,霍翎得出判斷——

羌戎要叛了。

在霍翎的建議下,霍世鳴給行唐關副將周嘉慕寫了一封信,又託人送上一筆重金。

也不知道是信上的推測打動了周嘉慕,還是那筆重金打動了周嘉慕。

總之,時隔半月,霍世鳴等來了回報。

“爹爹要被調去哪裡?”

聽到長女的問話,霍世鳴長長吐出一口氣,壓下自己的失態。

他將手中的調令遞給霍翎:“被調去常樂縣駐守。”

霍翎很為霍世鳴高興:“這個地方不錯。”

燕西之地共有十四座城池。

其中,永安縣地理位置偏僻,不像常樂縣,就位於行唐關後方。

行唐關自古以來就被稱作“華夷之限”,具有屏障中原的重要作用。

一旦羌戎反叛,它將是阻擋羌戎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線。

常樂縣距離行唐關不遠,平時行唐關裡的守兵要輪換修整,都是退到常樂縣修整。

大戰起時,需要運往前線的糧草也往往會在常樂縣中轉。

高興之餘,霍翎又免不了嘆氣:“看來羌戎確實要叛了。”

雖說她之前已經透過蛛絲馬跡,猜到了這個結果,但那終究只是她個人的猜測。

如今周將軍給霍世鳴安排了這麼好的職位,分明是在酬霍世鳴之功。這恰恰從側面證實了霍翎的猜想。

弟弟霍澤在一旁聽得心驚,嘴巴大張:“什麼?羌戎要叛了?我怎麼沒聽人說起過?”

方氏也是剛剛知曉此事,反應卻不慢:“傻小子,要是連你都從外面聽到了風聲,你爹哪裡還能借此得到周將軍的賞識。”

霍世鳴看向霍澤,叮囑道:“管好嘴巴,別往外說。”

霍澤捂著嘴連連點頭。

霍世鳴又重新看向霍翎,目光中不自覺帶了幾分思量。

以往霍世鳴就知道霍翎聰慧——

能寫出一手極好的字跡,能幫繼母管理內宅,能督促弟弟上進努力,能打理好生母留給她的田產和店鋪。

在經商方面也頗有獨到之處,接手店鋪不過兩三年,店鋪收益就翻了一番。

但這種聰慧,在霍世鳴看來,頂多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手腕。

有了這樣好的手腕,將來嫁了人,日子定然差不到哪裡去。

直到羌戎這件事情爆發,霍世鳴才真正意識到,長女的能耐也許並非只止於內宅。

“阿翎。”霍世鳴的話語裡多了三分慎重,“依你之見,羌戎何時會真正動手?”

霍翎早就在心裡斟酌推敲過許久,霍世鳴一問起,她答得不假思索:“應該就在近日。”

霍世鳴面露沉思:“理由?”

霍翎拿起一個果子,剝開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霍世鳴:“羌戎的實力遠不如我朝,拖得太久,對他們沒有好處。”

霍世鳴接過果子:“雖說羌戎一直在暗地裡採買貨物,但時日尚短,他們能這麼快籌備好物資?”

霍翎眼眸微眯:“何須籌備齊全?”

“只要熬過前期,戰事進展順利,羌戎就能以戰養戰。”

在場三人都被霍翎話中的煞氣驚到了。

羌戎臣服得太久,以至於他們都有些忘了蠻夷本性,更忘了蠻夷作戰的方式。

若真被羌戎長驅直入,燕西十四城,何處不是羌戎的補給?

半晌,霍世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連手裡的果子都忘了吃:“不錯,羌戎根本不需要花太長時間備戰。”

霍翎將最後一塊果肉塞進嘴裡,用帕子輕輕擦拭手指,連帶著聲音也顯得慢條斯理。

“除了速戰,羌戎還會追求速勝。”

“羌戎的經濟極度依賴榷場交易,尤其是羌戎的幾個大部落,靠著榷場不知道賺取了多少利潤。”

“這一代羌戎首領,是個厲害人物。羌戎反叛,我朝勢必關閉榷場。短時間內,憑羌戎首領的威望,還能壓下那幾個大部落的不滿。”

“但時日一長,戰事不順,人心必散。”

霍世鳴點頭,他在戰略上的眼光並不差:“他們最好的選擇確實是速勝,攜勝利之勢反過來逼迫我朝和談,讓我朝承認他們的地位,允許他們建立政權。”

霍翎唇角彎起:“所以爹爹意識到常安縣的重要性了嗎?”

霍世鳴眼前一亮,拊掌笑道:“你竟是已想到了這一層。”

霍澤和方氏聽得一頭霧水,根本跟不上他們的談話節奏。

“爹,你們在說什麼?”霍澤忍不住問道。

霍世鳴瞥霍澤一眼,沒好氣道:“讓你平日裡多讀兵書,多研究一下燕西局勢。我從來沒教過你阿姐這些事,她都能對羌戎有如此瞭解,你卻連聽都聽不懂。”

訓斥完了,霍世鳴還是讓霍翎給霍澤解釋。

霍翎溫聲道:“行唐關易守難攻。”

“羌戎缺物資,也缺時間,他們要是在短時間內攻不下行唐關,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霍澤恍然:“他們會攻打常安縣,毀掉我們的後勤。”

霍世鳴的臉色總算和緩了些,還不算太遲鈍。

方氏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她最關心的是:“你何時啟程?”

霍世鳴:“明日去軍營通知那幫兔崽子,後日一早就出發。”

方氏驚道:“這麼快?”

霍世鳴:“宜早不宜遲。”

方氏卻還是憂心忡忡:“你在永安縣坐冷板凳時,我為你的前程憂心。現在有了上戰場的機會,又擔心刀劍無眼。”

霍世鳴搖搖頭,滿不在乎:“你們婦道人家就是愛瞎操心。”

霍翎出聲寬慰:“母親且放寬心。武將建功立業都在疆場,這也正是爹爹畢生所求。”

“興許爹爹這一去,不僅能為我們霍家掙出一個前程,還能為母親掙出一個誥命來。”

霍世鳴哈哈笑道:“還是阿翎知我。”

方氏也知道機會難得,只好擠出笑顏,不掃丈夫的興。

一旁的霍澤面露憧憬,央求霍世鳴帶他一起去見見世面。

霍世鳴猶豫了下,還是拒絕了:“你還不到十三歲,這個年紀上戰場終歸是早了些。”

霍澤扁扁嘴,扭頭對霍翎說:“阿姐,過幾日我們一道去城外騎馬散心吧。”

不等霍翎拒絕或同意,霍驍眼睛一瞪:“你老子我要去戰場拼死拼活,你在後方不思進取就算了,還要出門遊樂!?”

霍澤哀嚎:“阿姐出門玩,我可不想一個人待在府裡。”

霍世鳴冷哼:“這還不容易。不想待在府裡讀兵書,就給我滾去學堂。”

霍澤嚷嚷:“爹,你也太偏心了。”

霍翎喝茶的動作微頓。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霍世鳴被兒子的頂嘴弄得愈發惱怒。

“你和你阿姐能一樣嗎。她是女子,這兩年就要婚配,能隨意出門的時日已經不多,自然該趁著現在多鬆快鬆快。”

“你是男子,霍家的責任以後都要由你扛起來,自當日日勤勉上進。難道你忘記了你祖父的遺願、霍家的祖訓嗎。”

霍澤心道又來了又來了,什麼祖父遺願、霍家祖訓,他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霍世鳴扭頭對霍翎道:“阿翎,你幫我多管教他些,莫要讓他落了課業。”

方氏幫自己兒子打起圓場:“你看看你,說話這麼衝做什麼,他是你兒子,又不是你下屬。你好好跟他說,他還能不聽嗎。”

霍世鳴頭疼:“他要是能有阿翎三分穩重,我哪裡還需要如此耳提面命。”

霍澤還要再辯,方氏瞪了他一眼,霍澤只好悶悶低頭。

霍翎坐在霍澤對面,將他那一臉不情願看得清清楚楚,慢慢喝完了杯裡的茶水。

***

霍世鳴出征,是霍家頭等大事。

況且霍世鳴這一去,短則小半年,長則一兩年都未必能回來,自然要好好做準備。

方氏一大早就起來幫霍世鳴收拾東西。

霍翎去了趟醫館,買來不少治療外傷的藥物,讓霍世鳴一併帶過去。

戰場上最缺的就是藥物,霍世鳴多備著些,用不到最好,但要是突然需要用到,也不會缺了。

就連有些調皮搗蛋的霍澤,都老老實實留在家裡,跟著忙前忙後。

霍世鳴從軍營回來時已是深夜,得知這些事情後,只覺心裡慰貼。

他為家中前程奔赴戰場,家中妻兒也都掛念著他。一家人的心往一處使,霍家還愁沒有好的將來嗎。

方氏上前,伺候霍世鳴脫去外衣換上常服,拉著霍世鳴在床邊坐下:“我有些事想與你商量。”

霍世鳴笑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你說。”

方氏道:“那你先說。”

霍世鳴也沒有推辭:“與阿翎有關。”

“我走之後,府裡的一應事情自然由你來打理,但府外的事情,不妨多聽聽阿翎的意見。”

方氏微愣,但想到繼女這兩日的表現,也能明白霍世鳴的意思。

“你放心。我與阿翎這孩子相處的時間,可比你與她相處的時間多多了。”

“我比你更知這孩子的好處。”

也正是因為知道霍翎的好處,方氏才會想要撮合霍翎與孃家侄子。

“我要與你說的事情,也和阿翎有關。你昨日不是提到了阿翎的婚事嗎。”

“建白和阿翎青梅竹馬,那孩子對阿翎的情誼,你都看在眼裡。”

“我嫂子呢,也很喜歡阿翎這孩子,一直希望能有個像阿翎這樣懂事孝順的兒媳婦,就是不知道你和阿翎是怎麼想的。”

這件事情,方氏其實早就跟霍世鳴透過氣了。

那會兒,霍世鳴對這門婚事,還是滿意的。

畢竟方建白這個孩子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無一不好。

即使阿翎這孩子的容貌和才情,足以嫁入更好的門第,霍世鳴也沒想過讓長女去攀龍附鳳。

但這會兒,再聽方氏重提此事,霍世鳴不免生出些許躊躇。

夫妻多年,方氏瞧見霍世鳴這神情,心頭頓時一沉。

霍世鳴猶豫片刻,開口道:“阿翎這孩子是個有主見的,事關她的婚事,總要問一問她的意見。”

“若是阿翎願意,我這個做爹的,自然也樂得見他們表兄表妹成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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