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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還是沈小棠第一次坐飛機。

而且因著賒刀人外出卜算，有隨身攜帶刀具在身的習慣。沈一刀過去帶著沈小棠每次出門，都會盡可能的避開飛機、火車或高鐵這一類出行工具。

看著面前上百把的刀具，沈行衍無力地看向沈小棠：“一定要帶著嗎？”

剛才經過機場安保好一番的仔細詢問，三人這才擺脫了“危險分子”的嫌疑。

沈小棠毫不猶豫表示：“要帶的。”

“就不能不帶嗎？”沈行衍不死心。

這次回答他的，是沈小棠的一聲不吭，拽著箱子不撒手。

沈行衍頭疼得磨牙。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收養一個孩子是簡單，養好一個孩子可不那麼容易。

最後還是妥協了。

沈行衍看向周婭：“婭姐，麻煩你幫忙辦理一下託運。”

沈小棠當即眉開眼笑起來，還極有眼力見的跑去幫忙拎箱子。

沈行衍想了想，抬腳也跟了上去。

在排隊辦理託運，沈小棠忽然聞到了一股味道。

那一種有別於人為外來噴灑上去的各種香味，也不是像分泌出來的汗液和面板混合後產生的臭味，而是一股尋常人聞不到的屍骨的腐爛味。

循著這股味道，沈小棠目光定格在了旁邊隊伍中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高大又壯碩，面板雖然偏黑，但一看就是很健康的那種，身上揹著一個黑色的雙肩登山包，手上正抬起一個大箱子往儀器上面放。

與此同時，一連串的畫面在沈小棠腦海快速閃現。

這眾多畫面讓沈小棠盯著男人時的眉頭越發蹙緊，糾結了好一會，方才抬腳朝男人走去。

沒曾想她剛一動，緊挨著一起排隊的周婭都還沒來得及注意到呢，為了避免被人認出，站在託運隊伍有點距離的沈行衍就先敏銳的發現了。

沈行衍一時都忘了這是在公共場合，衝她後背大喊：“你要去哪？”

“有點事，一會就回來！”沈小棠頭也不回的回答。

沈行衍嘴裡沒忍住低聲罵了句“熊孩子”，就要將她追回來。

周婭聽到動靜看過去的時候，沈小棠已經對著那個男人在問：“要不要買一把刀具？一把刀具，一個預言。只賒不賣，預言成真後再付款。”

一時間，周邊的人都看了過來。

男人也明顯怔住了，警惕的盯著面前剛到他胸口處身高的沈小棠，搖頭表示：“謝謝，我不需要。”

沈行衍這時也走了過來，正想將沈小棠帶回去。

沈小棠衝著男人點了點頭，這次很聽話的跟著走了。

等沈小棠重新回到隊伍裡，周婭也跟她說：“機場里人多雜亂的，你不要到處亂跑。”

原本週婭更想說的是，讓沈小棠以後千萬別再做剛才那種事情了，萬一被有心人拍攝到了，對沈行衍會帶來不好的負面影響的。但顧忌到現在還在公共場合上，周圍人多眼雜的，她只能暫時先擱到一邊。

“嗯嗯，我不會再亂跑了。”沈小棠一臉乖巧地點頭。

良言不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再者，她其實也沒有誠心想要救這個男人。

周婭卻也開始為沈行衍感到頭疼了起來。

就這短短時間的相處，已經可以看出來沈小棠受到之前收養她的人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想要矯正過來怕是不那麼容易。

*

貴賓候機室裡。

“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XXXX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了。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XXX號登機口上飛機。”

沈小棠趕緊一陣猛吸，將手裡的橙汁喝完丟進垃圾桶，然後跟在周婭和沈行衍的身後，往登機通道走去。

上了飛機後，周婭先幫沈小棠寄好安全帶，還簡單的教了她如何使用座位上的東西。

“再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喊我。”

沈小棠點頭，好奇地環顧起了四周。

在她右前方座位上的沈行衍已經取下墨鏡，黑色眼罩一戴，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頭等艙位置不多，幾眼就掃完了，沈小棠目光便看向了窗外。然後正是這一眼，她的視線被定格住了。

不遠處的空地上，乘坐經濟艙的乘客們正在陸續排隊登機。

Y市植被茂密、風景秀麗，是國內非常有名的旅遊城市。

這會五一假期結束，從Y市返程回區的乘客自然也比平時要來得多了許多。而在這群乘客們中，有一個穿著極為豔麗誇張，可以說是五顏六色的身影。

他有著人一樣的正常五官，卻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頭髮蓬亂還又根根豎起，顯得原本就比正常人類要大許多的腦袋，看起來彷彿能有兩三個正常人腦袋那般大了。

這個長相奇特的人還在左顧右看的，像是在找尋著什麼東西。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前面臨近登機艙口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

順著他的目光，沈小棠也看到了那個男人。

有點訝異。

竟是這麼的巧，他們居然坐的還是同一班飛機。

找尋到目標後，長相奇特的男人嘴角咧開。

下一秒，憑空消失了。

沈小棠神色瞬間凝重。

對方已經找過來，這男人活不過今天了。

*

他們乘坐的這趟飛機，從Y市飛往A市需飛行三小時五十分鐘。

飛機進入平穩飛行階段，允許開啟遮光板後，沈小棠就一直專注的看向了窗外。

落在一直盯著她的周婭眼裡，就是一個從沒坐過飛機的小孩正好奇心澎湃，看得她嘴角不知不覺含笑了起來。

殊不知沈小棠此刻腦海裡想的卻是，不知道何時她才能練成飛行術，可以在這麼雪白又膨大的雲朵裡敞開恣意的飛行。

不過，飛行術並不是那麼好練的。

就像沈小棠的師父沈一刀，到死都沒能練成。

對於沈一刀的去世，沈小棠一直沒有表現出難過。

那是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沈一刀還有另外一重地府公務員的身份。他的死亡，也不過是肉/體在陽間的消亡，實際靈魂去了地府。

更準確一點，沈一刀他是因為升職了，主要工作地點將會固定在地府了，這才選擇從陽間去世的。

沈小棠也想考地府公務員，但是她年紀還不夠。

原則上，除了獲得特別提拔錄取，陽間年紀需得年滿十五歲才可以報考地府公務員。

想到這，沈小棠嘆了口氣，端起小桌板上的飲料。

她有點想師父了，也不知道師父去了地府後，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頭等艙的待遇是不錯的。

各種小零食和飲料，只要沈小棠有需要，都可以找空姐免費要。

在沈小棠不停地這麼吃吃喝喝中，終於響起了廣播：“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即將降落A市機場，外面溫度為29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來或開啟行李架……”

乘客們在廣播的提示下紛紛變得精神了起來，暈暈欲睡的人睜開了眼睛。靠窗位置上一些正在看著窗外景色的乘客，則在廣播提示下拉下窗戶上的遮光板。

然後就在這時，經濟艙內靠近後方且靠見窗戶的這個座位上，坐著的正是之前沈小棠問過的，要不要跟她買一把刀具的那個高大男人。

他跟周圍人一樣，去拉下窗戶遮光板時，猛不丁就對上了一張長相奇特的臉！

只見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像針一樣的豎起，再配上笑容詭異猙獰的面孔，男人被嚇得當即就要叫出聲來……

可一切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的手就這麼直接穿透飛機視窗的玻璃，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大到驚人的力氣讓他不僅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脖子上的骨頭還因此發出了被捏碎後導致的“咔嚓”碎裂聲。

再然後，徹底失去所有意識之前，男人還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

一小會的功夫，飛機逐漸平穩了起來。

徹底停穩下來後，廣播提示音再次響起，乘客們或是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或是拿出手機開啟網路。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地女聲傳來。

“啊——死，死人了！”

經濟艙內，一個年輕的女人先是發出了一聲尖叫，連身上還綁著的安全帶都忘記了要先解開，慌亂無比的就想往外跑。

在她座位的前面，還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被她這一叫，先是嚇了一大跳，緊接著目光就被吸引看向了最裡面靠窗的位置。

這一看，心臟病都被嚇出來了！

讓人感到無比驚悚的是，男人此刻還是以一種腦袋朝下、雙腳朝上的姿勢，倒立在座位上。而在男人的脖子上，不知何時還被插進去了一把菜刀，鮮紅的血液從菜刀插進去的地方正汩汩的向外洶湧的流淌著。

此刻男人所在的座位下方，前面座位的後背處，還有窗戶玻璃上，處處噴濺著鮮血……血腥味濃郁得讓人作嘔。

鮮血還在順著往四周流淌，以男人座位為中心的一片很快也都受到了影響。

一時間，對飛機上突然發生一場如此血腥命案的恐懼使得經濟艙內鬧哄哄的一片，空姐和其他工作人員聽到動靜，紛紛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頭等艙這邊。

沈小棠也幾乎是在第一聲尖叫聲響起的時候，“咔嚓”一聲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撒開腿就往外面跑。

“沈小棠！你又亂跑什麼！趕緊給我回來，你個熊孩子！”隨後，沈行衍氣急敗壞地怒吼聲傳遍了整個頭等艙。